這次他們過來並沒有聯絡後勤部，本來接下來會有些麻煩，沒想到能在這裡碰到熟人。
李組長看着劉秀秀，後者此時正揹着一個書包，勉強一米六的個頭，留着短髮，看起來更像是一個高中生了。
“你們這是……”
“出來散散步，正好聽說這裡有兇殺案，就過來看看。”
夏仁隨口編了一個理由，問道：“死者是叫陳其偉嗎？”
聽到這句話，李組長有些意外，他也是剛剛到現場不久：“你們怎麼知道的？”
連死者名字都知道，這可不是簡單的過來看看了。
“果然是他。”
夏仁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接着問道：“我們可以到上面去看看嗎？”
“這個……”
李組長有些爲難。
他和夏仁兩人不是第一次見面，第一次見面對方跟着刑偵專家黃秋遠一起，當時那起分屍案其中一位死者也叫做陳其偉。
李組長一直都不知道兩人的具體身份，不過後來聽同事聊天得知，兩人之後出入過警署幾回，好像跟爭端仲裁院也有關係，這下對方的身份就更加複雜了。
這回的兇殺案很不一般，李組長猶豫一下，覺得對方說不定能夠提供一些幫助，便點點頭道：“行吧，你們跟着我來。”
夏仁微笑道：“有勞李組長了。”
後者不知道是因爲過度疲勞，還是單純因爲心情不好，只是乾笑一聲，領着他們越過警戒線，走上樓梯。
情況和預料的中的差不多，夏仁雖然能夠接受，但畢竟從活人口中問出的情報，要比死人清晰許多，人死了還是有些麻煩的。
案發地就在二樓的一間普通民房內，門開着，血腥味混雜着惡臭撲面而來，能看到裡面還有幾名警司到處走動，在調查現場痕跡，不過這些努力註定是徒勞，他們永遠也不可能抓得到兇手。
進門之前，李組長將頭套口罩等遞給兩人，並提醒道：“裡面的場景可能有些不適。”
“沒事，早餐也消化的差不多了。”
夏仁笑了笑。
李組長深深地看了他們一眼。
這麼年輕就有如此良好的心裡素質，不知道要經受多少訓練。
越過客廳，在李組長的帶領下，其他忙碌的警司只是疑惑地看了夏仁他們一眼，並未阻攔。
徑直來到臥室，也就是陳其偉死亡的地方，眼前的畫面令劉秀秀都皺了皺眉。
雜亂的臥室內，一個乾瘦老頭的屍體躺在牀上，他身下的棉被都已經被血液浸透，呈深紅色，老頭的嘴巴長着，渾濁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顯然已經死去多時。
屍體的腹部有一道長長傷口，血肉翻卷着，像是被野獸粗暴的撕扯開，本來應該在裡面的腸子此時卻被拽了出來，繞着大牀，形成一個詭異的圓形圖案。
房間裡的惡臭顯然就是因爲這個原因。
屍體其他部位並沒有明顯的傷痕，看來致命傷就只有這一處。
李組長在一旁說道：“受害人沒有穩定工作，並且經常酗酒晚歸，根據目擊者所說，房間的大門從凌晨開始就一直敞開着，今早八點半，鄰居聞見惡臭，以爲是他家的馬桶堵了，就想過來提醒一下，結果看到這駭人的一幕，趕緊報了警。小區建造的年代久遠，樓道里並沒有監控，我們正在調取外面街道上監控錄像，受害人的社會關係複雜，並且因爲拐賣兒童的前科，並不受鄰里待見，與他有仇怨的人不少，暫時還未發現誰有重大作案嫌疑。”
“而且現場這情況，也不像是一般人能夠做得出來的。說來也巧，咱們第一次在案發現場見面的時候，當時其中的一位受害人也叫陳其偉。”
末尾，李組長緩解氣氛一般，補充了一句。
“城市那麼大，一兩個重名的很常見。”
夏仁其實並不需要知道這些消息，兇手是誰他已經知道，只是出於禮貌纔等到對方說完。
“這一幕看着是不是有些熟悉？”
夏仁輕聲問身旁的劉秀秀。
後者點了點頭，說道：“雖然場景沒什麼相同的地方，但是給人的感覺，就跟那晚在萊波家裡一樣。”
屍體，以及腸道擺放的位置彷彿都遵循着某種規律，並不是隨意爲止，就像是某種……儀式。
“你們在說什麼？”
兩人的聲音壓制的很小，李組長疑惑問道。
“我問他中午吃什麼。”
“中午吃什麼？”
李組長還在驚訝他們的接受能力好強，就看到夏仁已經朝着大牀走了過去。
屍體的嘴巴張開，鮮血從下巴兩側流出，夏仁伸頭看了看，屍體口腔中，殘留着一些紅白色的混合物。
一股不詳的預感從他心中升起。
“難道……”
他向旁邊的警司要過一雙手套帶上，手放在屍體的後腦勺，托起頭顱。
“好輕。”
又是個沒腦子的人。
這下就算魯利姆之眼也問不出任何消息了。
就跟他想的一樣，張祥臨死之前的那聲嚎叫，呼喚的正是第七魔女，也是被稱爲腫脹之女的黑衣女人，爲了滅口，與這件事有關聯的陳其偉自然也難逃厄運。
如果昨晚他們發現的早一些或許能夠趕在對方動手之前找到陳其偉，不過當時他們開車回家浪費了太多時間。
“頭兒，我發現了這個。”
正在夏仁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辦的時候，一名在客廳搜尋的警司來到李組長面前，將一個破舊的筆記本遞了上去。
“這是什麼？”
李組長掀開幾頁，發現上面記錄的有時間，還有名字和地點。
“這是……”
他眼睛猛地睜大，多年以來的辦案經驗和之前得知的關於陳其偉的個人信息，立刻讓他聯想到了筆記本里所記錄的東西。
“這是受害人之前拐賣兒童的記錄！”
聽到這句話，夏仁放棄了牀上的屍體，走過去也想看看。
巫師聯盟有時會通過人販子來將食屍鬼幼崽寄養在人類家庭中，而陳其偉就是其中一名和巫師聯盟有牽扯的人販子，上面說不定會有他需要的線索。
從李組長手中要過筆記本，夏仁和劉秀秀湊在一起逐頁翻看。
上面的每一條記錄，都代表着一個家庭的支離破碎，而這樣的記錄足足有三四頁之多。
三十年間，陳其偉竟然拐賣了二十多個小孩。
夏仁到現在並沒有過多的同情心，但看着這本筆記本，還是能夠感覺到沉甸甸的重量。
“死的一點都不虧！”
劉秀秀恨恨道。
夏仁沒有聽到這句話，上面一條記錄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1082年，景宛小區，五號樓，三歲女童。買家，富景名城，A-2樓，平茂勳。”
景宛小區五號樓，不就是自己現在居住的地方嗎？
而且富景名城，怎麼聽着這麼熟悉？
夏仁仰頭思索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了一段不好的回憶，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如果他記得沒錯，這個小區正是孫愛紅和平詩晴家所在的地方。
而且都姓平，年齡貌似也對得上，難道……
將這件事記在了心裡，夏仁繼續翻動着筆記。
後面還有一條記錄，不過比其他的都要短一些。
“1082年，買家，驪山小區，九號樓，夏繼。”
啪嗒。
筆記本掉落在地板上。
“夏仁？”
劉秀秀撿起筆記本，疑惑地望去。
夏仁微微張着嘴巴，手指顫抖，腦袋裡嗡嗡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