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中心名義上是一所民間機構,但其實內部結構和學校差不多,領導者也被稱爲校長。
萊波所住的地方位於木星市邊緣,距離曙光中心有一段距離,他們花了半個多小時,終於來到了目的地。
走下車,夏仁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境,黑夜中,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巨大的輪廓,這就是緊鄰木星市的一座大山,秋鳴山,也是當初夏仁和自己的面具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在秋鳴山腳下,是一片燈火通明的別墅區,萊波一家就住在其中一棟別墅裡。
“一個只收五千學費,反倒經常倒貼學員家長鉅額賠償款的機構能夠存活兩年多就已經不可思議了,而且這個機構的管理人,竟然還能住得起別墅,嘖。”
夏仁感慨了一句,對其背後的支持者更加好奇了。
劉秀秀在一旁點點頭,說道:“根據資料顯示,萊波在三年前僅僅只是一個金融公司的普通職員,能夠以這麼快的速度發展起來的確反常。”
“我們已經在儘量保持隱秘的調查了,應該不久後就能出結果。”一名身穿仲裁院制服的隨行人員補充道。
他們身爲後勤部的一員,很多消息都無法獲悉,所以並不知道這次任務牽扯着食屍鬼,但還是能夠或多或少的察覺到,他們的目標恐怕不只是一個民間機構的創辦者這麼簡單。
兩人知道劉秀秀的身份是一名D級調查員,但是對於夏仁的身份卻一無所知,不過聽同伴說,前段時間造成十幾名後勤人員死亡的收容現場有他在,幾天前那次發生在黎明中學的中等規模B級記憶消除任務中也有他的身影,而且路過前來幫忙的一名A級調查員對他的態度也很是恭敬。
種種跡象都表明,這個名叫夏仁的年輕人,可能也是一名A級,所以這次隨行而來的兩名後勤部人員自然而然的就將他當成了老大。
夜色已深,月色愈發清冷,微風吹拂着草地,沙沙聲在四周響起,其中還夾雜着一些詭異的聲響,陰暗的角落裡似乎隱藏着什麼東西,在不停地挪動。
九月底,氣溫下降的異常迅猛,現在的溫度大約只有五六度,兩名身寬體壯的後勤人員還沒什麼,劉秀秀在車外站了一會兒,就開始忍不住搓起了小手。
夏仁腦袋裡浮現出中午再萊波副駕駛見到的那個黑衣女人,一直保持着謹慎,他在別墅區外觀察了一會兒,見確實沒什麼異常,這才領着幾人走進去。
到大門的時候,有兩名中年保安見他們面生,上前詢問,後勤人員掏出證件,他們看了好一會兒,又請示了對講機另外一邊的人,這纔給幾人放行。
“安保倒是做的不錯。”
劉秀秀回頭望了一眼還在身後注視着他們的保安,說道。
他們現在所居住的小區,保安就只有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大爺,不管是不是小區的,是個人都能進,現在這個時間,那老大爺估計已經準備睡覺了。
“物業費交的也不少。”
夏仁一邊留心觀察四周的情況,一邊說道。
兩名後勤人員一言不發,在前面領路,他們習慣了沉默,尤其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那些對周圍事物充滿好奇的同事,一般都活不長。
道路兩邊整齊排列着一棟棟獨立別墅,但是入住的人好像並不多,一路走來,很少有亮着燈光的。
伴隨着冷風,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飄入夏仁鼻尖,他不由得眉頭輕皺。
“總不可能這麼晚,還有誰家在殺**?”
他警覺地望向身旁的別墅,但卻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到了。”
兩名後勤人員在前方的一扇大門前停下。
門是開着的,夏仁走在前面,率先進去。
腳下是一片青石鋪就的小路,兩側裸露的土地上,種着各種各樣的蔬菜,別墅就在眼前,一樓和二樓都亮着燈光,但是窗戶後面都拉着窗簾,看不清裡面的情況。
太安靜了。
越近走進,血腥味就越是濃郁,於此同時,夏仁察覺到污染的氣息,一股不詳的預感在他心頭涌現。
劉秀秀也發現,自己手腕上的表,指針偏離了原來的位置,徑直指向前方。
“你們小心一點。”
夏仁扭頭囑咐了三人一句,然後自己走上臺階,摁響了門鈴。
“你好,我們是物業的,請開下門。”
夏仁說完,耳朵貼在門上,偷聽裡面的動靜。
裡面好像沒有人,至少沒有活人,因爲他聽不到呼吸聲。
果不其然,等了十秒左右,還是無人應答。
“來晚了。”
向同伴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後退,夏仁一把扭斷了門把手,直接用肩膀頂開房門。
木質的房門撞在牆壁上,發出一聲巨響,幾人看到門後的景象,都怔了一下。
濃郁的血腥味撲鼻而來,視線掠過玄關,是一樓的小客廳,靠牆立着一個展示櫃,裡面擺放着一些雜物和書籍,客廳中央,有兩張沙發,但此時沙發都被移到一旁,拱衛着中間的長方形木質茶几。
五具屍體雙手疊在腹部,整齊地豎躺在茶几前,殷紅的鮮血鋪滿了整片地板,一直流向通往二樓的樓梯口,而在他們腳邊,還有一道血液拖動的痕跡,像是一道豔麗的紅毯。
陰寒的空氣從門外涌入,華麗的吊燈灑下柔和的光芒,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盤腿坐在茶几上,低着頭,看不清樣貌,不過從他的體型,還是能夠勉強分辨出來,這個人恐怕就是曙光中心的校長,萊波。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劉秀秀捂着嘴,眉頭擰在一起,忍不住驚呼。
兩名後勤人員的臉色也很難看。
眼前的場景,實在太過血腥,而且詭異,已經超出了一般人心理所能承受的範圍,幾具屍體的死狀並不如何恐怖,但是他們的擺放位置,以及周圍環境的佈局,卻彷彿蘊藏着某種不可理解的暗示,令人看一眼,就覺得毛骨悚然。
夏仁眯着眼,擋在玄關,比這更加血腥的景象他也見識過,在瘋狂山脈中,那堆由科研隊員們的骨架壘成的肉山,遠比眼前的一幕殘忍無數倍,但面對客廳裡這幾具屍體的時候,他的心臟卻剋制不住地砰砰亂跳,手心一片冰涼,背後已然冒出了冷汗。
“這是什麼!”
身體在抗拒,一股由內而外散發出的陰森氣息,警告着他不要繼續往前走。
突然間,夏仁瞳孔緊縮,目光鎖定了坐在茶几上的男人。
他的肩膀,動了!
萊波緩緩擡起頭,他的五官都向外滲透出血液,露出的皮膚呈現出詭異的蒼白,血紅的雙眼正靜靜地望着門邊的衆人。
被他注視的瞬間,幾人的心臟都如同被揪住了一樣,呼吸都止不住停滯了幾秒。
“嘿嘿嘿……”
萊波咧開嘴,不管從脣邊流出的一大口鮮血,發出令人膽寒的笑聲。
然後,他擡起握着一把黑色手槍的右手,頂住自己的太陽穴,毫不猶豫扣動了扳機。
“砰!”
幾人身體一顫,萊波的身體失去了所有力量,頭顱垂下,手槍從他手中砸落,在地板上磕了幾下,滑到夏仁腳邊。
他本人再次恢復了原來的姿勢,低頭坐在茶几上,彷彿就是等着夏仁他們過來,完成這最後的一步。
夏仁猛然意識到,眼前的場景爲何如此詭異了,以及自己內心莫名的恐懼從何而來。
這不僅僅是死了幾個人這麼簡單,眼前的一切,看起來更像是某種……邪惡的祭祀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