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所的佈置非常簡單，卻也乾淨整潔，一張牀一張書桌，僅此而已。
葉倩蘭一進去就看到，書桌上放了不少書本，椅子後面掛着一件跟孟嘯天同款的中山裝。
“你也是學生？”
葉倩蘭回過頭來盯着傅明毅打量，他穿西裝的樣子，根本沒有一點學生的稚嫩，而是他的年紀，也比正常的高中生更大。
“你是知青？”
葉倩蘭瞬間想到孟嘯天的來歷，這兩人恐怕是相同遭遇，說不定還是一個地方來的。
“你到底是來學習的還是來破案的，有這個時間不知道好好看看數學公式嗎？”
傅明毅把書本攤開，拿出紙筆，他用筆敲了敲課本。
“你是哪個數學公式記不住還是不會運用？”
“都，都不會……”
兩雙詫異的眼睛望過來，平時膽大包天的人，瞬間矮了一個頭。
葉倩蘭別開目光，不敢看他們。
“我就是個學渣。”
“那你爲什麼還要學習？是想不開嗎？”
孟嘯天百思不得其解，傅明毅給了他一個眼神，孟嘯天嚇得渾身一哆嗦。
“咳咳，我是說你何苦爲難自己呢，既然學不進去，爲什麼還要這麼勉強，這樣是不是太辛苦了？”
“我有我的理由，暫時沒辦法跟你們解釋。”
葉倩蘭目光看向遠方，她再也不想滿臉痘痘了，不就是學習嗎？雖然難點，但也比醜八怪強的多。
傅明毅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心情瞬間有些微妙。
他跳下去救人時，根本沒想那麼多，只是那些村民說過的話，雖然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但還是在不經意間聽到一些。
葉倩蘭拼命學習，是因爲那個村長的兒子？
這麼想着，他眼神一暗，說話的語氣不自覺的變得生硬。
“什麼都不會，那就得從頭開始。”
“就從這裡開始吧，我今天想記下這幾個公式，有什麼訣竅嗎？”
葉倩蘭放開她一直抱在懷裡的書，書頁上赫然寫着錢紹鬆的名字，龍飛鳳舞的字跡，傅明毅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這是村長兒子的名字？
“雖然學習沒有捷徑，不過我通過這些年的學習還是總結出幾點方法。”
“什麼方法？”
孟嘯天一張白淨的圓臉湊過來，臉上還帶着幾分激動和討好。
“你出去，我的方法對你沒用。”
“怎麼會沒用呢？咱們倆的學習成績差距擺在那裡，我又沒比你缺胳膊少腿的，怎麼回回都比你考得差呢？”
“人之所以有差距，是因爲這裡不同呢。”
葉倩蘭總算遇上了個傻大個，自然要調侃一下他。
“哈哈，就你也好意思說我？”
憨厚老實的孟嘯天突然不厚道地笑了。
“你出去，你出去，你給我出去，你杵在這裡影響我學習了。”
葉倩蘭有些煩了，反正傅明也叫他出去，她乾脆助他一臂之力。
連做了幾個假動作，孟嘯天不停往後閃躲，到了門口時，葉倩蘭虛晃一槍，孟嘯天着了她的道，一下閃身出去了，葉倩蘭砰的一聲關上了門，飛快地鎖上。
她聽着外面的叫喊聲，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塵，心情愉悅地回到座位前。
“傅同學，那傢伙被我打跑了，咱們可以接着講題了。”
“你還真夠彪悍的。”
傅明毅輕笑一聲，他低頭看了一眼數學公式，開始耐心解釋。
傅明毅試着講了一個公式，他問懂了嗎？葉倩蘭睜着無辜的大眼睛，一臉霧水的搖了搖頭，特別誠懇地答道。
“沒有。”
“看來你不僅是對數學公式沒有概念，是連最基礎的函數概念都沒有基礎。”
傅明毅嘆息一聲，只能認命地從頭開始講解。
“你數學底子很差，我只能從頭開始教，咱們今天先講函數的概念與三要素，首先說說函數的定義:設A、B是兩個非空數集，如果按照某種確定的對應關係f，使對於集合A中的任意一個數x……”
傅明毅講得非常認真，葉倩蘭雖然眼皮子有點習慣性的打架，但隱隱約約還是聽懂了一些東西。
“會了嗎？”
傅明毅講的口水都幹了，卻發現葉倩蘭眼睛裡依舊有着最初的迷茫，雖然跟她只有過幾面之緣，但是他已經開始瞭解她的性格。
會了肯定會得瑟，沒吭聲就是還不會。
傅明毅認命地又講了一遍，再次問到：“這次會了嗎？”
傅明毅嗓子眼有點冒煙，主要還是氣急，他都講的這麼詳細認真了，爲什麼面前這人就是不開竅呢？
“會的比上次多一點了。”
葉倩蘭又自信了一點。
得！
這回答不就是還沒回透嗎？既然攬了這瓷器活，傅明毅只能認命的繼續講題。
連着講了五遍，葉倩蘭終於點頭了。
“這次我會了。”
“行了，那就開始講題吧。”
經過傅明毅那一番解釋，葉倩蘭發現，之前毫無頭緒的數學公式，在她腦子裡竟然形成了一些規律。
“這是……”
傅明毅講完之後，葉倩蘭感覺自己就要懂了，可還是差那麼一點。
“還是沒懂。”
同樣的一個公式，傅明毅不厭其煩地講了三遍。
葉倩蘭突然眼中露出狂喜之色，她死死的抓着傅明毅的胳膊，高聲問道。
“所以函數相等的定義：如果兩個函數的定義域相同，並且對應關係完全一致，我們就稱這兩個函數相等，是這樣嗎？”
葉倩蘭興沖沖地問了一句，一回過頭就發現傅明毅正盯着她的後腦勺發呆。
“我會了，我把這個公式寫下來給你看。”
“光默下來沒有用，你還得講的出來。”
傅明毅回神，一開口又是打擊。葉倩蘭扯了扯嘴角，頗有些不服輸的意味。
“講就講，不就是C叫做自變量，x的取值範圍A叫做函數的定義域，與x的值相對應的Y值叫做函數……”
葉倩蘭講的還挺像那麼回事，傅明毅臉色好看一些了。
前後花了一個小時，總算是小有成就，也不枉費他現在還嗓子疼，要不然早就過了變聲期，這麼折騰下去，他年紀輕輕的真要因爲教題被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