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鐵鷗想了想,道:“不對呀!如果他們真的是販賣軍火,他們不會不知道,那可是掉腦袋的啊!現在又跑到元帥府來,他們不怕大帥一怒之下殺了他嗎?”
這時,只聽會客廳裡傳出一個生硬的聲音道:“張,你的說法,我們的不認可,我們的人在你的地盤上死啦地,你的責任的有。我今天來,是想問一問你的,如果你再不命令你的部隊去替我們的人報仇,我們的部隊就會自己來解決這件事。你的要考慮清楚。這個,也是我們總領事的意思。”
張作霖一拍桌子,道:“放你他孃的屁!我們中國的地盤上,還輪不到你們的部隊在這裡胡來!你們都給我聽好了,讓我拿槍去打自己人,你想都別想!再說,是你們的人不照規矩辦事,誰讓你們的軍火販子跑到中國的地面上來的?經過本帥的批准嗎?”
這時,另一個聲音道:“雨亭(張作霖字雨亭),你先消消氣。畢竟日本人在咱們地面上死了,不管他們幹了什麼,他們總還是死了,爲了給總領事個面子,咱們坐下來好好計議一下,怎樣纔是萬全之策。”
說這句話的,是實業總長張景惠,是張作霖最得力的助手。這次去長春和日本人談判,張作霖只帶了張景惠一個人。
因爲張景惠精明老練,處世也圓滑,是張作霖的“智囊”。
這次在長春和日本人談判,有一些話張作霖無法開口,就是由張景惠按照張作霖的思路和日本人談的,當然了,最後的結果沒有達到日本人的滿意,否則的話,按張作霖的話說,就是“成了賣國賊”。
張景惠的話,讓張作霖冷靜了下來,同時,張作霖也想起了和張鐵鷗說的話,他覺得這正是一個絕好的藉口,他本來還在犯愁怎麼發佈這個命令,沒想到這個日本人卻給自己創造了一個機會。
想到這兒,張作霖沒有說話,只是餘怒未息地看着眼前這個日本駐奉天總領事的代表河田。
這時,張景惠又道:“請河田先生轉告總領事,對這次的事件,我們大帥會做出妥善處理,畢竟我們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對不對?出現這樣的事,也不是我們希望的,總之,我們會給你們一個圓滿的答覆,這樣總可以了吧?”張景惠似乎看出了張作霖的意思,所以,他婉轉地說道。
對張景惠的話,那個河田勉強可以接受,但是,這個日本人也不傻,他知道,真的把張作霖逼急了,他也討不着好處,於是,他便就坡下驢,道:“唔,閣下的話,我的會轉告總領事先生,您的說得對,畢竟我們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只希望閣下儘快的把這事處理一下,我們的將來還要繼續合作,不要因爲這件小事,壞了我們之間的大事。”
張作霖哼了一聲,道:“河田,你回去告訴你們領事,希望以後不要再出現這種事情,我可不敢保證那些在我的地盤上胡來的日本人的安全。我管得了我的兵,我可沒法管住那些老百姓!譚海!送客!”張作霖的話讓那個剛纔還囂張的河田頓時啞口無言,只好轉身走出了會客廳。
站在院子裡的張鐵鷗看見一個身材不高,有些羅圈腿,留着一小撮鬍子的日本人走了出來。
這個日本人看了一眼張鐵鷗,轉身昂着頭向門口走去。
河田並沒有把這個普通的衛兵放在眼裡,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就是這個在他眼裡很不起眼的衛兵,沒過多久卻成了他們的夢魘,甚至日本關東軍一聽到他的名字,晚上都睡不着覺。這是後話,不提。
見那個日本人走遠了,張鐵鷗走進了一號廳,對張作霖道:“大帥,這小鬼子也太囂張了,他根本沒把大帥放在眼裡!小鬼子這是要幹什麼啊?”
張景惠站在張作霖的身後,向張鐵鷗遞了一個眼色,意思是不讓張鐵鷗說出這些話,可是已經晚了,只見張作霖的眼睛一瞪,剛要發火,卻把眼珠子轉了一轉,笑道:“鐵鷗啊,你來得正好,本來我還想讓譚海去叫你,來,坐下說。”對張鐵鷗做了一個手勢。
張鐵鷗卻沒敢坐,站直了身板,道:“大帥有什麼事儘管吩咐便是。”
張作霖對張景惠道:“你先出去吧,我和鐵鷗商量一下剿匪的事,一會再叫你。”
張景惠立刻心領神會,看了一眼張鐵鷗,走出了會客廳。
張作霖望着張鐵鷗,道:“鐵鷗,你是不是認爲我不應該讓他出去?”
張鐵鷗一愣,他沒想到張作霖會這麼問他,他正在想着出兵的事,見張作霖問他,連忙道:“大帥,您的意思是……?”
張作霖神秘一笑,道:“鐵鷗,咱們說的事,少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把握,這並不是我信不過他,而是爲了以防萬一,這個道理你懂嗎?”張作霖向來做事機敏,不該讓人知道的事,他絕不會多說一句,就是怕走露消息而壞了大事。
張鐵鷗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張作霖笑道:“鐵鷗,這回好了,咱們不用愁沒有藉口出兵了,小鬼子給咱們送來了一個最佳的籍口,就是那些密探,咱也不用怕他們了,不過,這事還得好好計議纔好。”
張鐵鷗道:“大帥,那個日本人到底是爲了什麼事大清早跑到了帥府找您?”
一提起這事,張作霖就氣不打一處來:“哼!還不是他們自己找的?有幾個日本商人,在長白山一帶被人殺了,貨物也被劫了。你知道那是些什麼貨物嗎?是軍火!膽大妄爲的小鬼子!你說賣什麼不好?非要倒賣軍火,這不是作死嗎?”
張鐵鷗道:“知道是什麼人乾的嗎?”販賣軍火的人膽大,那劫軍火的膽更大,張鐵鷗一聽到長白山,他的心裡就想到了一個人,因爲野狼山就是長白山的餘脈,在長白山的東北部。
張作霖道:“據那個小鬼子所說,是一夥鬍子乾的,我猜沒準就是凌嘯天他們乾的。小鬼子今天來的目的就是想讓我下令,讓吉林的部隊去剿匪。這小鬼子也想得出,讓我幫他們去打中國人?如果那些土匪搶得是老百姓,不用他們說我也得派兵去剿滅他們,可他們搶的是小鬼子,這個兵,我能派嗎?”
張鐵鷗笑道:“大帥說得對,小鬼子怎麼說?他們不會就這麼拉倒了吧?”
張作霖嘿嘿一笑,道:“小鬼子的算盤我已經看出來了,他們是想以這個爲藉口,向長白山一帶派兵!虧他們想得出!他們以爲這是什麼地方?是他們家嗎?”
張鐵鷗嚇了一跳,道:“什麼?他們想往長白山一帶派兵?嗯,我明白了,只要他們的部隊在那裡駐紮下來,再想讓他們撤出來那就費勁了,弄不好就得開戰了。”張作霖手下的軍隊有幾十萬,小日本完全可以要求張作霖調派吉林或者奉天的部隊去剿匪,可他們卻要派自己的部隊去剿滅區區幾個鬍子,由此可見日本人的狼子野心。
張作霖哈哈笑道:“鐵鷗,你認爲本帥會同意他們派的要求嗎?他們可真是太小看我張作霖了!所以,就在那一刻,我就打定了主意:今天你們就動身,我絕不會給小鬼子這個空子!”說到這兒,張作霖的神色一整,道:“你們到了那裡以後,要擺開陣勢,給那裡的小鼻子的密探們製造一個假象,要讓他們認爲,你們真的是去剿匪的,然後,你偷偷將他們收編,找幾個替罪羊交給小鬼子,也算是給他們面子了。接下來,你以此爲契機,成立一個山林警備隊,維持當地的治安,這個隊長就是你了,剩下的事你自己去安排,總之,你要給我守住那裡,沒有我的命令,你不許動那裡的一兵一卒,就是小六子也不行!誰要是敢強行調動你的兵,你有先斬後奏的特權!記住了嗎?”張作霖居然給了他這麼大的權力,讓張鐵鷗一時間還沒醒過味來。
見張鐵鷗還愣在那裡,張作霖喝道:“張鐵鷗!你他孃的發什麼呆?”
張鐵鷗被張作霖這一罵,頓時回過神來,連忙道:“請大帥放心,鐵鷗絕不辜負大帥的期望!”
張作霖走上前,拍了拍張鐵鷗的肩膀,道:“鐵鷗,你的擔子很重,但是,再重你也得給我擔起來,因爲你擔負着復興中國的重任,一旦有失,你將是千古罪人!”
這些話聽在張鐵鷗的耳朵裡,如同一聲聲炸雷,震得他頭腦發懵。
好半晌,張鐵鷗才明白張作霖對他說的意思,是啊,他帶的這些人馬,不只是維持當地治安那麼簡單,他還要招兵買馬,整飭軍備抵禦外侮,這個擔子真的不輕啊。
張作霖一看這事說得也差不多了,高聲叫道:“譚海!”
譚海應聲而至,道:“大帥,您有何吩咐?”
張作霖道:“去把張總長叫來,還有你們衛隊旅旅長、奉天守備司令和憲兵司令都給我叫來,對了,讓小六子也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宣佈!”因爲這次張作霖回奉天,只有張景惠一個人陪着,其餘的都是奉天軍方的實權派,畢竟調動兵馬這是一件大事,他張作霖雖然是安國軍大元帥,可也不能隔着鍋臺上炕啊。
不一會兒,張作霖點到名字的人都來到了第一會客廳。
張作霖簡單地把日本商人被殺,日本領事要求中方派兵剿匪的事說了一遍,然後又把準備讓張鐵鷗帶兵去剿匪的打算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