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鐵鷗趴在山坡上,舉着望遠鏡看見鬼子的一輛卡車被炸得翻進了溝裡,暗暗叫好。
他的身邊趴着手持狙擊步槍的劉元慶,自從烈風繳獲了那把狙擊步槍以後,張鐵鷗就把那把狙擊步槍交給了劉元慶,並且讓他專門練習狙殺的功夫。
其實張鐵鷗也不懂怎麼去做一個合格的狙擊手,但是他知道,有了這把槍,可以在很遠的距離上消滅敵人,而保證自己不受傷害,這就足夠了。
劉元慶畢竟是個有文化的大學生,腦瓜靈活,幾天的時間,這把狙擊步槍就被把摸透了,雖然和一個真正的狙擊手相差很遠,但是這對他來說,已經很不容易了。
現在,劉元慶端着手裡的狙擊步槍,通過瞄準鏡望着遠處的鬼子,見鬼子停了下來,劉元慶報告:“團長,鬼子們停下來了!咦,那些鬼子是幹什麼的?”
張鐵鷗用望遠鏡看了看,道:“是鬼子工兵!他們手裡拿的是探雷器,是專門對付咱們的地雷的。”
劉元慶擔心地說道:“啊?那咱們的地雷不是白埋了嗎?”
凌嘯天也趴在山坡上,看到那些手持探雷器的鬼子兵們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有一個鬼子正趴在地上挖着什麼,他也有些着急了,道:“團長,你看,小鬼子開始起雷了!!他們手裡那玩意兒還真厲害啊!”
張鐵鷗道:“沒事!他們前進得越慢咱們的隊伍才越安全!劉元慶,現在交給你一個任務,用你手裡的那把槍,一個一個地把鬼工兵給我幹掉!有這個把握嗎?”
劉元慶一聽張鐵鷗准許他開槍了,他樂了,道:“團長,您就瞧好吧!”說着,劉元慶舉槍就要開火,卻被張鐵鷗攔住了。
“慢着!”張鐵鷗道,“你不能在這裡開槍,那樣會我們的陣地!喏,還記得上次在於家窩棚得到這把槍的情景嗎?”
劉元慶點了點頭,張鐵鷗道:“離咱們陣地遠一點!”
劉元慶明白了,他四下看了看,鬼子們現在西面,他們的陣地在東北的方向,在距離陣地的南面三百多米的地方,有一個高崗,他心裡就有了主意,一指那個高崗,道:“團長,我到那上面去,居高臨下,正好打小鬼子個措手不及!”
張鐵鷗看了看那個高崗,道:“好!注意隱蔽!我派兩個弟兄和你一起去!”說着,張鐵鷗一招手,叫過來兩個戰士,讓他們和劉元慶一起到那片山崗上去。
其實來說,狙擊手的位置早就應該選好了的,但是張鐵鷗他們此時並沒有這個概念,他們現在才決定多少有些倉促,但是現在也顧不上了,劉元慶帶着那兩個戰士悄悄地向那片高崗摸了過去。
此時的公路上,鬼子工兵已經起出來了好幾顆地雷了,但是佐藤岡卻覺得工兵們的速度太慢了,一個勁地催促。
這時,佐藤岡身邊的一個穿着僞裝服的軍官說道:“司令官閣下,這裡地勢很是險要,絕對不能久留,萬一支那人在此有埋伏,我們這些人就會吃大虧的!”
佐藤岡聞言,舉起手裡的望遠鏡,四下裡看了看,他不由自主地吸了一口冷氣,現在他們所處的位置,正好在一個山窪裡,一條崎嶇的小路蜿蜒着向東北方向延伸,如果他是支那人,一定會在這裡埋伏一支部隊,人數不用多,有幾百個人,就可以守住這裡,而敢於走進這條小路的人,就只有捱打的份了,想到這兒,佐藤岡連忙叫道:“快!快快地!前進!這裡很危險!”
鬼子工兵隊長心裡直罵,可卻又沒有辦法,只得拿下面的工兵們撒氣,他對那些工兵又踢又打,催促着工兵們加快速度。
吉田在一旁說道:“司令官閣下,是否可以考慮一下,讓那些支那人在前面開路?”說着,吉田向後面的僞軍們一努嘴。
佐藤岡看了一眼那些僞軍和警察,搖了搖頭,道:“不,還不到讓他們上去的時候,我準備讓他們去對付支那人的。”
吉田恍然大悟地點頭,然後站了起來,把腦袋伸到了裝甲車外面,看那些鬼子工兵正在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動着腳步。
那個身穿僞裝服的鬼子兵道:“吉田君,外面危險,你還是快回到車裡面去吧!”
吉田不在乎地哼了一聲,道:“池野君,你太小心了吧?難道在這一帶還會有支那人的部隊不成嗎?支那人聽說咱們大兵壓境,現在可能跑得無影無蹤了!”
池野搖了搖頭,道:“吉田君,你還是不瞭解那些支那人,他們狡猾得很,這些地雷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吉田剛要反駁他的話,突然,“砰!”的一聲槍響,一個手持探雷器的鬼子工兵應聲仆倒在地,湊巧的是這個工兵的屍體正好壓住了一顆地雷,“轟!”的一聲巨響,那具鬼子工兵的屍體和他身邊的兩個鬼子工兵一起被炸得飛了出去。
吉田這才意識到那個叫池野的鬼子狙擊手所言非虛,連忙縮了回去。
而這時的池野卻已經打開裝甲指揮車的車門,跳了下去。
佐藤見到池野那矯捷的身手,不由得暗暗叫絕。
池野跳下裝甲車以後,迅速躲藏在一塊大石頭後面,然後把身後的槍套摘了下來,打開,從裡面取出一把狙擊步槍,“譁”地一聲把子彈推入槍膛,舉槍向着槍聲響起的方向,眼睛透過瞄準鏡尋找着目標。
那些鬼子兵和僞軍都被剛纔槍聲嚇了一跳,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內趴在了地上,動作整齊劃一,絕對看得出來,這些人都是訓練有素的軍人。
張鐵鷗從望遠鏡裡看到這一幕,不由得暗好笑,那些鬼子和僞軍的動作簡直太“標準”了。
高崗上,劉元慶動作嫺熟地退出彈殼,再次舉槍,這一次,他看到從一塊大石頭後面伸出來的槍管,他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
“砰!”槍聲再一次響了起來,不過,很遺憾,他遇到的是真正的狙擊手,那人叫池野的鬼子本來是個作戰參謀,是個老牌的軍人,他的經驗絕非劉元慶可比的,這個傢伙非常狡猾,同時也非常自負,他自認爲支那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所以他纔有恃無恐地探出半個身子,因爲在一剎那,他已經發現了劉元慶的藏身之處,劉元慶扣動扳機的時候,他的槍也響了。
“砰!”的一聲,子彈高速旋轉着,一頭鑽進了劉元慶的左肩,爆起一團血霧。
劉元慶只覺得肩膀上似乎被什麼東西重重地撞了一下,仰面跌倒在地上。
旁邊那兩個戰士一見劉元慶受了傷,連忙撲了上去,扶起了劉元慶。
一個戰士掏出醫藥包給劉元慶包紮傷口。
劉元慶的左肩膀上被子彈撕出了一道大口子,鮮血汩汩地向外奔涌。
那個給他包紮傷口的戰士見此情景,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好了,他被嚇懵了。
劉元慶緊咬牙關,強忍着劇痛,扭頭向山崗下看了一眼,見那些鬼子工兵又開始排雷了,而且很明顯地加快了速度,急得他一推那個戰士,猛地爬了起來,一把抓起了狙擊槍,準備再給鬼子們來一槍,可是他只有一隻胳膊能動了,沒有辦法端槍,急得他額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正在這時,眼前人影一閃,他的槍就被人一把奪了過去。
劉元慶仔細一看,原來是張鐵鷗悄悄地爬了上來。
剛纔那第一槍,劉元慶就打死了一個鬼子工兵,而且還引爆了一顆地雷,張鐵鷗暗暗叫好,可是當第二聲槍響過後,高崗上卻沒有了動靜,張鐵鷗感覺有些不妙,他連忙和一營長凌嘯天交代了一下,帶着烈風爬到了高崗上,見劉元慶渾身是血,卻還在舉槍射擊,張鐵鷗連忙上前,搶過來劉元慶手裡的槍,道:“兄弟!先別忙!你的傷勢怎麼樣?來我給你處理一下!”
劉元慶此時疼得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嘴脣哆嗦着,眼淚在眼圈裡直打轉。
張鐵鷗知道他要說什麼,連忙道:“好兄弟,你先別說話!我給你包紮一下!”說着,他取出醫藥包,三下五除二就把血止住了,然後在傷口上抹上自己配製的療傷藥末,用繃帶纏好。
這時,劉元慶才說出了一句話:“團長,謝謝你!我真沒用!”
張鐵鷗微笑着拍了拍劉元慶的手,道:“兄弟,你別急,先下去和一營長他們在一起,咱們在這兒拖了鬼子有一會兒了,何參謀長他們可能已經轉移了,過一會兒咱們也撤!那個鬼子的狙擊手交給我了!”然後對那兩個戰士說道:“你們把劉副官扶到下面去,注意隱蔽啊!”
兩個戰士扶着劉元慶向高崗下面摸去,張鐵鷗檢查了一下劉元慶那把狙擊步槍,然後趴在地上,向高崗下面觀看。
鬼子狙擊手池野從瞄準鏡裡看到高崗上爆起一團血霧,得意地哼了一聲,命令那些鬼子工兵繼續加快速度排雷,他則身在那塊大石頭後面,手握狙擊槍,警惕地望着三百米以外的高崗,他有種預感,支那人還會有人來騷擾的。
張鐵鷗趴在高崗上,眼睛望着山下,尤其是那塊巨大的石頭後面,他隱隱地感覺到,那塊在石頭後面的鬼子正在盯着自己的一舉一動,剛纔劉元慶中的那一槍,肯定是從那裡打來的,可是怎麼才能把那個鬼子的狙擊手幹掉呢?
凌嘯天見到渾身是血的劉元慶,他也嚇了一跳,一問,知道張鐵鷗已經給他包紮好了傷口,這才放下心來。
鬼子指揮官佐藤岡躲在裝甲車裡,見部隊前進的速度比老牛車快不了多少,氣得他直罵。
吉田在一旁說道:“司令官閣下,池野君的判斷是正確的,支那人在這一帶有伏兵,您看怎麼辦?”
佐藤岡眨巴眨巴那對綠豆大的眼睛,道:“命令坦克向兩側的山坡上進行試探性射擊!如果真的有支那人在這裡埋伏,他們不會硬挺着捱打的,要麼就會和咱們交手,要麼就會乖乖地滾蛋的!”
吉田點了點頭,對着車上的電臺叫道:“司令官有令,坦克對兩側山坡進行試探性射擊!”
一聲令下,兩輛坦克的炮塔開始轉動,對準了兩側的山坡便開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