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作霖想了想,道:“過幾天我給你派一支人馬,你帶着他們去把那批東西取出來,然後你就可以招兵了。不過這事得機密點,千萬不能讓老毛子和小鬼子的密探們知道,特別是小鬼子,他們從來就沒安好心!我把招兵這事兒交給你了,你一定給我辦好!記住了嗎?”
張鐵鷗道:“這個事太重要了,我怕辦不好,您看是不是另外派個人去?”
張作霖的小眼睛一瞪,道:“不行!這事只能交給你去辦,別人我不放心!”
張鐵鷗見張作霖發了火,不敢再推辭,只好點頭同意:“那好吧,我盡力去辦。”說到這兒,張鐵鷗又想起一件事來,道:“大帥,我還有個事,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張作霖道:“媽拉個巴子的!你什麼時候變得象個娘們兒似的了呢?有話快說!”
張鐵鷗穩了穩心神,道:“是這樣的,這次我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一夥鬍子,據那家客棧的夥計說,他們和您是老相識了,您認識他們嗎?”
張作霖一愣,努力地回憶着,好半晌,張作霖才搖了搖頭,道:“我怎麼不記得有這麼一回事了呢?媽拉個巴子,難道我真的老了?腦子怎麼不好使了呢?”停了一會兒,張作霖道:“你說說看,那些鬍子叫什麼名字?他們都長什麼樣?”
張鐵鷗想了想,道:“他們是當地有名的三個‘閻王’:老大‘活閻王’,名叫凌嘯天,老二‘俏閻王’祁雲,是個女的,模樣還挺俊俏,老三‘活閻王’,叫什麼名字,我卻不知道了,因爲沒有見過,而那兩個閻王,我卻已經和他們認識了。而且還成了好朋友。”
張鐵鷗的話剛說完,張作霖猛地一拍大腿,叫道:“我知道他們是誰了!”
張鐵鷗被他這一叫,嚇了一跳,連忙問道:“大帥,您想起來了?”
張作霖摸着他那兩撇鬍子,美孜孜地點了點頭,道:“是的,我想起他們是誰了!媽拉個巴子的,要不是你提個醒,我他孃的還真想不起來了。”說着,張作霖站了起來,一邊在屋裡踱來踱去,一邊撓着他那微禿的腦袋瓜子,說道:“那是六、七年以前的事了,那時候東北的匪患猖獗,我派王順存去剿匪,這個王順存還真不含糊,不到三年的時間,那些土匪基本上就都被他肅清了,就是有那麼幾股僥倖躲過去的,也不敢象原來那麼張狂了,其中就有這幾個閻王在內,那年春天,我從黑龍江回奉天,隨行的是黑龍江督軍吳大舌頭,嘿!這幾個傢伙還真是不要命了,敢來劫我,哼哼,他們以爲是土財主呢!哈哈哈!現在想起來我就想笑,當時我穿的是便裝,可不真就象個土財主嘛!那個吳大舌頭也是穿的便裝,他的部隊也沒穿軍裝,可他們不是地主的蝦兵蟹將,是真正的軍人,結果你猜怎麼着?”
張鐵鷗笑了笑,道:“這還用想嗎?那些土匪就是一羣烏合之衆,吳將軍打他們還不是手拿把掐的嗎?”
張作霖擺了擺手,道:“鐵鷗,這你可說錯了,他們可不是烏合之衆,打得很有章法,雖然最後還是被吳大舌頭打敗了,那幾個閻王也被子抓住了,可我還是挺佩服他們的,吳大舌頭爲了抓住他們,損傷了幾十個當兵的,當時那吳大舌頭氣壞了,立馬就要把那幾個鬍子頭槍斃,爲那些死在他們手裡的弟兄們報仇。是我攔住了吳大舌頭,我就想看看他們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如果他們肯投靠我,沒準還真能給我出一把子力,你知道,咱們那時候不缺當兵的,缺的是帶兵的,哪知道我一看這幾個人,還真不錯!我就想收降他們,那幾個人也想投靠我,他們也知道,當鬍子做土匪終究不是個長事,況且這幾個人也不是真的壞到家了,說到底,也是被洋鬼子鬧的。”
張鐵鷗點頭道:“不錯,他們只殺洋鬼子,對中國的老百姓,他們真的秋毫無犯。”
張作霖坐在椅子上,道:“可那個吳大舌頭卻不幹了,他說非得殺了這幾個人不可。媽拉個巴子!他吳大舌頭連我的話也不聽了?還反了他!我老張看上的人可不多啊!殺了這幾個倒不要緊,我要的是能帶兵的,象他們幾個那樣的人可不多,最後我老張拍了桌子,他吳大舌頭纔不說話了。”
張鐵鷗納悶地問道:“既然您收降了他們,怎麼他們回頭又去當鬍子了?”
張作霖詭秘地一笑,道:“這是我在山裡埋下的一顆棋子!平時我不和他們走動,我告訴他們,不到萬不得已,不許露出半點與我有關係的風聲,你知道這是爲什麼嗎?”
張鐵鷗搖了搖頭,道:“這個,屬下如何知曉?還請大帥明示。”
張作霖笑了笑,壓低聲音說道:“鐵鷗,我問你,咱們東北最大的隱患是什麼?”
張鐵鷗想了想,說道:“是洋鬼子!咱東三省北有老毛子,東有小鬼子,他們一直都在盯着東三省的局勢,伺機而動。我說得對嗎?”
張作霖哈哈笑道:“好小子!你沒白跟着我混了這麼多年啊!你說得沒錯,就是這些個比狼還狠的洋鬼子!你洋鬼子不是能鬧事兒嗎?好!我就讓你嚐嚐鬧事兒是啥滋味!我把這幾個鬍子頭放了,暗中告訴他們,從此以後,不管是老毛子,還是小鼻子,你們見一個就給我殺一個,見兩個就殺一雙!我就是想讓那些洋鬼子看看,咱中國人不是好欺負的!”
張鐵鷗不無擔心地說道:“大帥,雖說這些洋鬼子該死,可你這麼一整,不就把矛盾激化了嗎?萬一真的打起來怎麼辦?”
張作霖不屑地哼了一聲,道:“打起來?他們有這個膽子嗎?媽拉巴子!他們可別打錯了算盤。我可不是軟柿子,他們想捏就捏!你看,小鬼子的關東軍雖然在咱的地盤上駐紮,可他們還不是不敢動手嗎?就說現在嗎,只要我一聲令下,那些號稱無敵的關東軍都不夠我塞牙縫的!之所以他們不敢先動手,是因爲他們覺得時機還不到。”
張鐵鷗似有所悟地點了點頭。
張作霖又道:“既然他不動手,我也犯不着和他扯那個哩咯楞,但是咱也不能閒着,那幾個鬍子就是我老張的秘密武器!咱給他們出軍餉,出槍出炮,目的就是讓他們揍那些龜兒子!洋鬼子問起來,咱就跟他們打馬虎眼,實在沒招的時候,就做做樣子給他們看,他能把我怎麼地?!”
張鐵鷗聽了這番話,一挑大拇指,讚道:“大帥,您這一招簡直太高明瞭!既收拾了那些洋鬼子,還讓他們說不出什麼來!誰讓他們在咱的地盤上得瑟了?”
張作霖呵呵笑了,接着說道:“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也洋鬼子也真是不好鬥,自從日俄戰爭以來,我就跟那些洋鬼子打交道,他們一直對咱東三省垂涎三尺,時時刻刻都在打咱們的主意,可千萬不能掉以輕心啊!他媽拉個巴子!這次我去長春就是爲了小鼻子(指日本人)想要中東鐵路運營權的事,哼哼!想讓我背黑鍋?門也沒有!有本事讓他去找老毛子去!”
張鐵鷗道:“你沒有同意?”
張作霖眼睛一瞪:“同意?小子!你想過沒有?一旦中東鐵路讓他們佔了,他們就能順着鐵道線,把兵營駐紮到咱的家門口來!怎麼着?以爲我老張是個大老粗,看不出來他們打的什麼主意?這次去長春,我已經把話留給輔臣了,如果小鼻子敢硬來,咱就跟他幹到底,豁出命去也不能讓小鼻子的如意算盤得逞!”
張鐵鷗道:“大帥,咱們還是早防備他們點,這幫畜牲是什麼都幹得出來的!”
“你放心,本帥自有分寸。只要你把那件事給我辦好,小鼻子在咱東北就呆不了多長時間了!”張作霖根本就沒把這些洋鬼子放在心上,特別是聽張鐵鷗說已經找到了那批東西,他的心裡更有底了。
張鐵鷗看了看張作霖,欲言又止。
張作霖看出來他有話要說,道:“你小子又想說什麼?別吞吞吐吐的!剎棱(東北話,趕緊、快點的意思)說!”
張鐵鷗想了想,說道:“大帥,有句話,我說了您可別生氣啊!”
張作霖有些不耐煩了,道:“小鱉犢子!你少跟我賣關子,有啥話你就說!”
張鐵鷗遲疑地說道:“我是想說少帥的事。”說完,張鐵鷗瞥了張作霖一眼,他在看張作霖的反應。
張作霖一愣神,道:“小六子?他怎麼了?”
“我是說,您不是讓他在外帶兵鍛鍊嗎?怎麼又把他調回來了?”張鐵鷗試探着說道。
“哦,你說的是這個事啊?我還以爲怎麼着了呢!”張作霖恍然大悟地說道,“是這樣,上個月,他媽想兒子了,就讓他回來了,正好趕上我要去長春和小鼻子談關於鐵路的事,我就讓他在家裡多待了一些日子。”
張鐵鷗點了點頭,又道:“大帥,以您老的眼光來看,少帥是否可以獨擋一面了?”
張作霖聽了張鐵鷗這番話,瞅了瞅張鐵鷗,狐疑地說道:“你小子到底要說什麼?你給我老實說,小六子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