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鵬一眼就認出來了,它就是那頭咬死高加索犬的白毛猛犬,想起他派人去找那個高老頭,並且把高老頭活活地燒死,連他的房子都給毀了,曹鵬就明白了,這頭威猛的大狗是來找他算帳來了!想到這兒,曹鵬強忍着後背上的傷痛,猛地一翻身,向炕梢滾了過去,那裡放着他的槍套,他非常清楚,眼前的情況只有拼死一搏了,他知道這頭白毛大狗的厲害,雖然他曾經非常喜愛它甚至想把它據爲己有,可是,在他受傷之後,他就明白了,這是不可能的,只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傢伙居然找上門來了!
看見它那威武的樣子,曹鵬終於明白那頭紅獒是怎麼死的了,所以他拼命地想把手槍抓到手裡,既然這頭猛犬已經不能爲己所有,那就只有讓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曹鵬的判斷沒錯,站在門口的這頭白毛猛犬正是烈風。
烈風一路暗中跟着那個管家和家丁,來到了曹鵬的房間外面,它聽到了曹鵬說話的聲音,恨不得馬上衝進房去,將他咬死,但是它也知道,它的目標是這個說話的人,他後悔那天沒有咬死他,而那個管家和家丁,雖然可恨,它卻沒有親眼看到他們動手毆打高老漢,只有這個說話的人,不但將高老漢推了一個跟頭,而且還要掏槍打它,親仇舊恨一齊涌上了烈風的心頭,它強壓怒火,等那個管家和家丁走了以後,它纔打開房門,站在門口,雙眼兇光大熾,死死盯住了趴在炕上不能動彈的曹鵬。
說時遲那時快,曹鵬的手剛剛碰到那個槍套,忽然眼前白影一閃,一隻毛茸茸的大爪子就按在了槍套上。
曹鵬一愣神的功夫,忽然聞到了一陣令人作嘔的腥氣,那是從烈風嘴裡噴出來的氣味,緊接着,曹鵬只覺得脖頸上一涼,一股滾燙的**噴了出來。
冰涼的感覺是烈風那尖利的牙齒刺進了他的脖子,滾熱的**是從曹鵬身體裡噴涌而出的鮮血,曹鵬眼睛一翻,喉嚨裡發出一陣咕嚕聲,隨後他就失去了知覺。
烈風擡起頭,舔了舔脣邊的鮮血,然後叼起那個槍套,輕盈地跳到地上,一陣風似的消失有門口。
夜,死一般的寂靜。
烈風在黑暗中找到了那個狗洞,從狗洞鑽了出去。
站在曹府大門外面,烈風抖了抖身上的長毛,邁步剛要走,忽然聽到了曹府裡傳來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嚎叫聲:“快來人啊!救命啊!”
烈風喉嚨裡發出一陣低沉的嗚嗚聲,然後它身影一晃,消失在漆黑的夜裡。
第二天天亮的時候,曹家大院裡已經亂成了一團,曹家大少爺一夜之間暴病身亡,把整個撫順城都震動了。
大財主曹不仁老年喪子,精神一下子就垮了,當然,曹鵬的死因他無法公開,他總不能說曹鵬是被狗咬死的,因爲撫順城裡的人都知道這個曹大少爺愛狗如命,卻沒想到卻被他喜愛的狗給咬死了,這不是最大的諷刺嗎?但是細心的人們還是發現了異樣,曹府那些大小小的狗兒們,在曹鵬死的那天,都被曹大財主處死了,包括那頭世界上有名的猛犬紅獒。
烈風根本不會想到,它的復仇行動會連累到它那些無辜的同類,此刻,它已經來到了高老漢那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的家裡。
烈風把帶着槍套的手槍放到了高老漢的屍體旁,然後它在那具屍體旁休息了一會兒,悄然地離開了這裡,它還有更要緊的事要做,那就是儘快地找到主人張鐵鷗。
離開了高老漢的家,烈風茫然地在大街上走着,憑着它當初的記憶,它進了一片樹林子。
這個時候,天氣漸涼,秋天已經來到了。
行走在茫茫的森林裡,一陣秋風吹過,樹上的葉子隨着風的“撫摸”簌簌地落了下來,踏着林間厚厚的落葉,烈風漫無目的地走着。
這時它感到了孤獨,雖然沒有認識張鐵鷗之前,它一直孤身在野狼山裡生活着,那種無憂無慮的日子倒也逍遙自在,如果不是遇到了身陷絕境的張鐵鷗,也許它就會這樣慢慢老去,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可是,上天不僅讓它遇到了張鐵鷗,而且還讓張鐵鷗把它制服了,當然,它也不是吃素的,張鐵鷗的身上被它那兩隻巨大的爪子抓得血肉模糊,就是那樣,張鐵鷗也沒放開那兩隻緊握住它的大嘴的兩隻鐵鉗一樣的手,一直到一人一犬都沒有了力氣,烈風才徹底地臣服在張鐵鷗的手上。
它和張鐵鷗成了彼此生命中的至交,雖然它不會說話,但是它卻能聽懂張鐵鷗的話,這也許是因爲它的身體裡保留着世界上最聰明的兩種動物:狼和藏獒的基因的緣故吧。
張鐵鷗把它帶出了野狼山。從此開始了一種全新的生活,兩個不同種類的生物一起出生入死,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張鐵鷗無形中已經成了它的主心骨,可是,現在這個主心骨又去哪裡了呢?
空曠的森林裡,午後的陽光透過稀疏的枝葉照射着正在林間漫步的烈風。
這時,它的肚子裡發出了一陣咕咕的聲音,烈風知道自己已經一天一夜沒有進食了。
它擡頭看了看四周,耳邊忽然傳來了一陣潺潺的流水聲。
烈風邁步向水聲傳來的方向奔去。
從小就在森林中生活的它知道,有水的地方就會有動物,它要來一次伏擊,捕食獵物填飽肚子再說。
烈風來到了一條小河旁,它仔細查看了一下週圍,找好了伏擊的地點,然後它悄然地隱藏了起來。
它剛把自己藏在一塊大石頭後面,就傳來了一陣“嗒嗒”的聲音。
一頭體格健壯的狍子出現在小河邊,那清脆的“嗒嗒”聲就是它的蹄子踩在河邊的碎石上發出的聲音。
烈風連忙把自己的身體向後退了退,它知道,狍子這種動物非常警覺,但是有一點,它們對任何新鮮的事物都充滿了好奇,就是遇到了山裡的獵人,它們也不知道逃跑,反而對那些生人的喊叫聲十分好奇,最後它們都成了獵人們槍下的獵物。
那頭狍子警覺地看了看四周的動靜,然後低下頭飲了一口水,擡起頭,再一次看了看四周,又低下頭去飲水。
就在這個時候,烈風已經象一道閃電一般撲了出去,那頭狍子聽到了烈風發出的低沉的咆哮,猛地一擡頭,想看個究竟,烈風那尖利的牙齒已經刺進了它的脖子,鮮血立刻飛濺出來,那狍子掙扎着向前跑了兩步,撲通一聲倒在地上,瞪着兩隻黝黑的眼睛,用力地蹬了幾下腿,似乎還想站起來,烈風的牙齒已經切斷了它的氣管,狍子拼盡了全力,最後一動也不動了。
烈風鬆開尖利牙齒,低頭看了看已經斃命的狍子,毫不猶豫地掏開了狍子的肚子,開始進食。
突然,烈風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回頭一看,不遠處,一頭毛色青黑的野狼在探頭探腦地向這邊張望。
烈風只是淡淡地瞥了那頭野狼一眼,依然故我地品嚐着鮮美的狍子肉。
那頭野狼遠遠地看着,卻不敢過來,一直到烈風吃飽喝足,離開之後,那頭野狼才小心翼翼地走了過來,埋頭享用烈風留給它的殘羹剩飯。
烈風卻根本連看也沒看那頭野狼一眼,它還要繼續趕路。
在樹林中行走了三天三夜之後,這天,天快黑了的時候,烈風走出了這片樹林,前面不遠的地方是一個集鎮,烈風依稀記得,上次它從閻王嶺上偷跑下來,也路過了一個鎮子,那個鎮子上還有它認識的老熟人:“鐵狼”
只要見到“鐵狼”,也許就能找到張鐵鷗了,想到這兒,烈風加快了腳步,向那個集鎮奔去。
來到了集鎮上,烈風才發現,這裡並不是當初它來過的那個集鎮,這下烈風真的有些失落了。
這時,天已經黑了,街上看不到行人,一些小商販們也都早早收攤回家了。
烈風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它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了。
忽然,從路邊躥出來一條黑色的大狗,把烈風嚇了一跳。
這個傢伙的身材比烈風略小一些,但是卻很兇猛,它站在烈風的面前,一對炯炯有神的眼睛在黑暗中閃動着熠熠的寒光。
烈風看了看它,對它友好搖了搖尾巴,算是打了一個招呼。
那條大黑狗卻根本不買烈風的帳,它用力地刨了兩下後腿,喉嚨間發出了一陣低沉的呼嚕聲,好象在說:“你是幹什麼的?怎麼跑到我的地盤上來了?”
烈風昂起頭,它覺得這個黑色的傢伙太不識擡舉了,它本來不想生事,可是這大條黑狗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烈風非常清楚,一場惡鬥是在所難免的了,所以,它已經做好了應戰的準備。
那條大黑狗見到烈風的反應,頓時怒不可遏,在這塊地盤上,還從來沒有哪個同類敢對它這個態度,它“嗚嗷”的一聲狂吠,猛地向烈風撲了過來。
烈風向旁邊一閃,那條大黑狗就撲空了,大黑狗當時就一愣。
它不是一般的看家狗,是一條經過訓練,用來打鬥的鬥犬,它的主人給它起了一個響亮的名字:黑箭,形容它的速度如同離弦的箭一般迅速,而這個黑箭也確實犬如其名,在鬥狗場上,黑箭給它的主人帶來了滾滾的財源。
今天下午,黑箭在鬥狗場上一連打敗了四條鬥犬,它的主人心裡十分高興,回到家裡以後,叫上了幾個朋友,弄了幾個菜,正在炕頭上喝酒,黑箭趁主人沒注意,偷偷地溜了出來,剛出家門,就遇到了從這兒路過的烈風,它被烈風那倨傲的神態激怒了,所以才挑起了這場爭鬥。
然而,令黑箭沒有想到的是,在鬥狗場上所向披靡的自己,卻連烈風的一根毛都沒碰着,它覺得不可思議,也更感到了憤怒,只見它抖了抖身上的短毛,再一次向烈風撲了過來。
烈風從黑箭向它撲來的動作上看了出來,這個渾身黑毛的同類並不是自己的對手,所以它不想再和它糾纏下去,況且它初來乍到,沒有必要給自己惹麻煩,此刻見黑箭再一次撲來,烈風“汪汪”叫了兩聲,轉身就跑。
黑箭本來以爲這下它可以將烈風撲倒了,沒想到烈風叫了兩聲,把黑箭嚇了一跳,這聲音如同平地上炸響了一個驚雷,震得它兩隻耳朵嗡嗡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