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法是有的。只不過有一部分是我的推測,還需要尊上您檢驗可行與否。”
“說。”
“首先,尊上恢復力量需要信仰之力,這並非偶然,而是必然,對嗎?”
“那是自然。身爲天道,本座當然需要三千世界生靈的信仰來支持。”少年蹙眉,“這跟本座又有什麼關係?”
“因爲遊戲規則應當和您一樣,也需要有人的信仰來壯大它的力量……我斗膽猜測一下,它的信仰來源,就是遊戲中的玩家們。畢竟無限求生遊戲,其實就相當於遊戲規則自立門戶,建立起來的一個獨立世界。玩家們,就是這一方世界內的‘生靈’。”
夏清陽啓脣輕道,“一方面,遊戲規則自身收割玩家的信仰,不斷變強。另一方面,它又將玩家派入三千小世界,摧毀平衡,破壞您的信仰來源。此消彼長,終有一日,它無需殺您就可以取代您。這,或許纔是它根本的打算。”
少年:……
也就是說,遊戲規則根本沒想着讓榜一真的殺了他。
自始至終,這可能都是一個幌子。是暗度陳倉的棧道。
該死——
少年再次坐回座位裡:“你接着講。”
“所以,以彼之道還於彼身,我們可以也走一樣的路子。”
夏清陽每個字都說得很清晰,這也代表了她的意志有多麼堅決,“毀掉這個遊戲,破壞遊戲規則最根本的信仰來源,那麼我們也可以不戰而勝。”
“具體怎麼做?把玩家全殺了?”
夏清陽:……
不是,這天道腦子裡怎麼全都是殺殺殺的。
“揭竿而起,讓玩家自己反。”夏清陽笑笑,將手輕放在胸口,“畢竟我也姑且算是玩家之一,如果由我來率領一支叛軍,不斷壯大,您認爲如何呢?這與您想要信仰之力並不衝突,反而是一箭雙鵰的法子,不是嗎?”
少年看着夏清陽,彷彿剛剛纔正視了眼前這個看上去嬌小且沒什麼威脅性的女人。
“哦,另外,三千世界的芸芸衆生,也可以發動起來。”夏清陽道,“其中一些世界內的生物,本來就不比玩家弱,又苦玩家久矣,想必更好發動。”
如此一來,他們這支聯軍的數量就徹底壯大了起來。
一方面,這個辦法可以收集多多的信仰之力給天道。
另一方面,又能從內部,瓦解無限求生遊戲的玩家陣營。
即便到最後,遇到不得不一戰的情況,他們也等於有了整個三千世界做盟軍。
她不信,投入全部拼死一戰,還戰不過它遊戲規則拉起的一個僞世界。
當然,這一切,還要少年首肯才行。
如果少年說什麼都要殺榜一……
然而,還沒等夏清陽想清楚如果少年不答應怎麼辦,就聽少年突然笑了起來。
他從低笑,逐漸轉入大笑,笑到最後自己趴在了自己腿上。
“尊上?”
夏清陽不明白他在笑什麼。
“你先別說話。”少年彎着腰笑,笑了半晌才重新坐正,栽歪在椅背上,往她的方向一揮手,“……好了,現在你再看看,那捲軸上寫的到底是什麼。”
寫着什麼?不就是少年給她的契約內容嗎。
她重新打開卷軸,然後愣在了原地。
不知爲何,卷軸的內容變了。
原本里邊寫的,的確是天道給她的契約條款沒錯,她還記得那字體她並不能真的“看懂”,只是能夠理解內容的意思。
但現在,這些條款一改,從內容,到字體,再到簽署人,全都變了。
這字體她看着太眼熟了。
這不是顧司南的字嗎。
而且落款,籤的也是顧司南的名字。
再一看內容,夏清陽徹底傻眼在了原地。
不是,他怎麼敢的啊。
這個男人……是瘋了嗎。
夏清陽捏着手裡這張契約,震撼感猶如通電般穿越她全身神經。
少年從座椅上起身,一步步踱到夏清陽身邊。
他眼下終於笑夠了,也終於肯給夏清陽說明前因後果了:“你瞧他連這種契約都敢和本座籤,你又怎麼知道,他不會站在那裡任由你殺?在本座看來,他這情種,倒是真能幹得出這種事。”
這卷軸本身是顧司南手寫。大概是少年後來在上面施了一道障眼法,這才讓夏清陽看到了剛纔那個假的契約內容。
現在障眼法去除,夏清陽自然就能看到真正的契約了——
契約本身,是顧司南與天道所籤的一道契約。
內容,是他們兩個在賭,賭夏清陽能不能想出一個辦法來說服天道,讓天道放棄逐殺榜一。
顧司南賭的是能。而賭注,押的是他魂魄的任意處置權。相當於他如果輸了,就把命交到了天道手裡。
但是,情種嗎,夏清陽不覺得應該這樣形容顧司南。
他只是對她抱有極強的信任感。
“這下你們是真的令本座有些佩服了,本座輸得服氣。”少年從夏清陽手裡取走卷軸,而後隨手一揚,卷軸便在空中灰飛煙滅了,“嗯?還愣着看什麼,他贏了,這卷軸自然也就失效了。”
他贏了嗎。
她,他們贏了嗎?
夏清陽怎麼也沒想到,她剛纔說的每一句話,決定的竟然是顧司南的性命。
眼下回過神,她纔開始感到後怕。
他怎麼敢的啊!!
夏清陽又覺得氣憤,又覺得心疼。
他一定是走投無路了,所以才下這種豪賭的。
是啊,被天道和遊戲規則兩方追殺,還有各式玩家虎視眈眈,他的確無路可走了。
可,如果她沒成功呢。
如果她失敗了,他豈不是要送了性命?
“早在你來之前,顧司南便來過本座這裡。我二人‘友好’地聊了聊。”
少年重新拿給了夏清陽一份新的契約卷軸,然後在她展開卷軸查看的時候,自顧自地說道,“那時他纔剛教了你收攏信仰之力的口訣,本座正在氣頭上,原想就這麼殺了他的,結果他也說了與你剛纔所說前半段類似的話。”
也就是什麼留下他佔着榜一的位置,以此阻止遊戲規則培養新人云雲。
“本座自然是不信的。然後他就提出了這個契約。本座覺得可行,就且放他走了。”
所以自始至終,所有大道理少年都懂,但他要的是一個確切可行的辦法,而不是空泛泛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