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宜因爲近一個月的精神折磨,她保養得很好的臉上竟然有了皺紋,輕嘆一聲,她看着蘇慕容緩聲說道:“其實我當時在得知我的妹妹雲容和我的太夫有姦情的時候,真的很生氣,但是因爲從小大小姐脾氣習慣了,也深知豪門的內鬥,實在沒有一個說體己話的人。”
“後來知道了雲容懷孕,鞭想着將他們倆個統統燒死,那時的我已經沒有任何的理智,也沒有人勸我,於是鞭按着自己的性子去安排一切。”
默默的流下了兩行淚水,雲宜繼續回憶着。
“但是不在我準備讓人放火的那天,我也查出了自己懷孕了,爲了替肚子裡的孩子積德,於是我沒有讓人動手。”
“後來呢?”
蘇慕容吃驚的看着她,自己的猜測是對的,面前的這個女人並不是其他人說的那樣惡毒,她也是有善心的。
“後來我的孩子夭折了,沒能生出來,而且因爲身子虛弱,我失去了再生育的能力。”
雲宜長嘆一聲,無奈的搖了搖頭,淚水已經模糊了她的視線。
“爲什麼會這樣?”
身子再虛也不至於失去生育能力,更何況雲宜的身體蘇慕容是看在眼裡,能說能跳,並不像是病怏怏的骨頭。
“是雲容和莫凌雲,是他們在我的安胎藥中動了手腳。”
雲宜憤憤的說着,眼中卻是無限的悲涼。
親姐妹之間的恩怨,任誰聽起來都不可思議,卻活生生的在她的人生中上演着。
蘇慕容驚呆了,她輕捂着嘴,搖着頭,有些暈眩,沒想到這個故事裡竟然有這樣的幕後。
“再後來,雲容的孩子平安出生了,是個大胖小子,然後整個莫家看我的眼神都發生了變化,我知道,自己這大夫人的位置也快保不住了。”
雲宜稍緩了一下情緒,口吻再次變得舒緩起來。
“我是恨從心中生,那天我和雲容發生了口角,莫凌雲竟然帶着她出去兜風了,根本不理睬我是個受害者的角色,於是我鞭趁人不備,偷偷的拔了汽車的線。”
“所以容姨死了,但是爸卻活下來了。”蘇慕容長嘆一聲,輕聲的猜着。
身爲一個大家小姐,她竟然知道哪根線是管剎車的,還真是難爲了她。
“是啊。”雲宜點了點頭,雙眼促狹的看着她:“大小姐又如何,不會自保就會被人消滅,我少年時很喜歡機械,修車都沒有問題,更別說一根小小的剎車線了。”
蘇慕容的心思被她一語道破,不禁臉紅起來,露出了一分尷尬的笑意。
“所以一開始我也說了,一個女人應該自食其力的,如果我當年堅持自己的夢想,不接受家裡的安排嫁進莫家,也許現在也在就了一番事業。”
無奈搖了搖頭,雲宜和藹的看向蘇慕容:“無論如何,你一定要堅持將蘇氏做下去。”
“嗯,媽,我會的。”蘇慕容看到了她眼中的惋惜與後悔,用力的點了點頭。
“我這說說就跑題了,人老了,話就多了。”雲宜突然回神,嘴角上翹了一下,目光再次看向窗戶:“莫凌雲車禍中受傷,每天的中藥鞭成了我再次下手的機會,畢竟我是他名正言順的大夫人。”
“可是,後來他明明發現了藥不對勁,還是堅持喝着。”
雲宜的眼眶再次溼潤起來,語氣變得有些急躁。
“爲什麼?”前面的大概,除了雲宜失去孩子的原因,蘇慕容基本聽過,她也同樣好奇,爲什麼明知道有毒,公公還要天天去喝那毒藥。
“是啊,這些也是他彌留之際告訴我的,他是想贖罪,爲了我未出生鞭死去的孩子,也是爲我,他害得我後半生再不會有其他的孩子。”
說到這裡,雲宜已經抑制不住心裡的哀傷,大聲的痛哭起來。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莫凌雲爲了和自己心愛的女人長相廝守,竟然想將名媒正娶的老婆害死,結果沒有成功卻害死了自己的親生骨肉。
心愛的女人死了,他纔開始懺悔,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爲,於是鞭甘願每天喝下有毒的湯藥,直至最後離開人世。
問世間情爲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
可是雲家姐妹和莫凌雲之間的感情糾葛又孰對孰錯呢?就是無情的老天估計也難斷清吧。
蘇慕容走到雲宜的面前,摟着她任由淚水浸透着自己的衣衫。
“當時我真的是鬼迷了心竅,一心只想着保住自己莫家大夫人的地位,不能丟了自尊,更要爲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報仇,所以……”
一陣泣不成聲的悲鳴,雲宜再次斷斷續續的說道:“當看你母親是我的朋友,偶然的機會我知道她有個遠房的親戚在賣砒霜,於是我以家裡滅老鼠爲由買了一些來,她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千萬小心別讓人食用了。”
“我是滿口答應,其實我就是用來害人的,後來確實是心裡有愧,反而和她的接觸多了起來。”
雲宜哽咽着,積壓了多年的淚水奔涌而出。
“你出生了,鬼靈精怪,我是看着心裡喜歡得不行,後來你母親去世了,我在她的病牀前保證會好好幫她照顧你。”
說到這裡,她的眼中多出了幸福的光亮。
“其實我早已經想好了你的歸宿,釋北比你大三歲,你們兩個是性格相近但又互補,都很執着,可他比你沉穩,你比他招人喜歡,我感覺你們真的是老天安排好要在一起的,於是在你們成年後鞭從中牽線搭橋。”
“媽,原來你和我媽並不像何姨說的那樣,是因爲我媽當年幫你下毒。”蘇慕容心頭的積石也同時釋放。
她那天也是第一次聽說自己的母親和雲宜的事情,要說不放心裡是假的,從那以後,每次看到莫釋北,她都感覺心裡很是愧疚,卻又不知怎麼向他開口。
“不是,我不知道何淑芳是怎麼知道我所做的事情,但是她的話裡有一半是不可信的,這點你要清楚,我是真的把釋北當兒子對待,從他出生到雲容死去,我抱他的次數比他親媽都多,我怎麼會拿他做幌子。”
雲宜深嘆息着,目光中滿是真誠。
“嗯,我相信你,因爲一個人就算再說謊,他的眼睛不會。”蘇慕容點着頭,一雙長長的睫毛高高翹起。
她確實很漂亮,素妝越發顯得清純可愛,不施粉黛的臉上白皙剔透,毫無一點瑕疵。
“慕容,無論如何,不要離開釋北,你們是真心相愛的,所以在他受傷的時候,你一定要守在他身邊,好嗎?”
雲宜欣慰的笑着,淚水已經止住。
“媽,很多事情不是由我能決定的,當然也不是他,他是莫家的人。”蘇慕容不忍讓老太太傷心,但還是誠實的說着。
莫家的關係太過於複雜,很多時候的誤會是百口莫辯,就像雲宜和莫凌雲,三個人死了兩個,如果前者不說,幕後的秘密也許永遠也不會再有人知道。
“只要你們的心不變,其他那些妖鬼蛇神是絕對不會得逞的。”雲宜輕搖了搖頭,否定着她的話:“那個莫楚昕,不是一個好東西,我當年把她困在莫家就是不想讓她出去禍害別人,看來倒是養虎爲患,攪亂了自家清靜。”
“媽,這個問題我早想問你了,明明她是莫家的養女,可爲什麼?”
蘇慕容沒有再繼續,因爲她知道後面的話雲宜能聽得懂。
“總之記住我的話鞭好,離她遠點,其它的你也不要再知道太多,否則也不會有什麼好處。”雲宜說着從身上掏出了一個筆樣的東西,然後輕輕按下了停止鍵。
錄音筆,這老太太竟然將剛纔的話全錄下來了。
蘇慕容瞬間無語。
這是證據嗎?還是有其它的意思?
“慕容,這個東西在你感覺合適的時候交給釋北,也算是我對他的一個交待吧,畢竟他是我養了三十年的兒子,全天下罵我,我也不希望他對我有誤會。”
雲宜輕緩的說着,將錄音筆放在了蘇慕容的手中。
“媽,可,你爲什麼不親自交給他,再或許,,你應該親口告訴他這一切。”
蘇慕容搖着頭,有些拒絕拿那支筆,因爲她感覺到一種臨別的悲傷,怎麼這一切聽起來像是遺言。
“老爺子允許你來看我,但是是不會允許他來看我的。”雲宜冷笑起來:“昨天我見過老爺子,他的話很絕決,意思已經很明確了,我要爲我做的事有個交待,這樣就不會影響到釋北的未來。”
“爺爺他拿釋北威脅你?”蘇慕容再次無言以對,她以爲莫老是莫家不容置疑的權威,可是沒想到他竟然會暗中使計對付雲宜。
“這也正常,畢竟這麼大的一個莫家,他需要考慮的事情很多,很多也是無可奈何的決定,我不怪他。”雲宜輕笑着,似乎是大徹大悟的說道。
“不,我去找他,我要讓他還你一個清白,畢竟這些也不是你一人的過錯。”蘇慕容站起來,很氣憤的嘟起嘴來,作勢向外走。
“慕容,你有這份心我就沒白疼你,千萬別聲張,外面那些傭人我是用了很多首飾收買的,你要鬧,他們做點僞證就會害了釋北,爲了他,保持安靜。”
雲宜再次將錄音筆放進她的手中,語重心長的看着她,雙眼滿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