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羽阿蘭這是自請廢后。雖然聽着羽阿蘭的語氣是那般的誠懇,那般的痛徹思痛。
可有些人偏就不認爲羽阿蘭是真心了。相反在後妃們眼中,人心詭異隔肚皮,不謀而合的認爲羽阿蘭是以退爲進。
只怕這樣一來,反而能左右轅帝的判斷以及因爲顧念舊情的原故而心慈手軟。
無數道眸光落在羽阿蘭身上,探究她的真心麼,還是認爲她傻啊?無數道不同心思各懷鬼胎的落在羽阿蘭身上。
羽阿蘭無言,到這一地步了,她還需要些什麼麼?對於一個生無可戀的羽阿蘭而言,還會像后妃們所想的以退爲進來謀權以圖來日方長?
慧嬪在羽阿蘭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總想窺破點什麼來。可惜她嘆了口氣,還真看不出點什麼來。聽其言,觀其行,她慧嬪倒要看看羽阿蘭她是否是真心的。
可惜慧嬪剛想一開口,窺見龍轅葉寒向來喜怒不形聲色的俊顏上居然出現如此大的情緒浮動於聲色,慧嬪識相的閉了口,言多必失,何況此時伴君如虎,以免禍及自身。
無法判斷局勢的慧嬪,觀言察色間,她選擇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明擇保身。在權力的鬥爭中,少不了殘酷性,慧嬪可不願自己成爲炮灰。
至於龍轅花櫻完全是把好槍。如若這次龍轅花櫻能徹徹底底板倒羽阿蘭,那自然是最好。如果板不倒,她慧嬪也只是個局外人,禍不到她身上,坐山觀虎鬥有何不好?
能不能板倒羽阿蘭,對她慧嬪而言皆是有利的,惡虎相鬥一死一傷嘛,深宮險惡手段可狡猾,不過她慧嬪喜歡。能板倒最好,板不倒也傷羽阿蘭她元氣,就算這睡覺的老虎醒了,要算賬也算不到她慧嬪頭上。
慧嬪心中操算着算盤,並想着如何最大程度上獲利,如何使自己費最少的人力物力財力精力,來獲取最大的利益,最好是不費吹灰之力。
後位就只有一個,這麼多人,蛋糕就一塊,人這麼多,僧多粥少,後位就一位,到是誰坐啊。雖然想這個問題還太遠了,不過慧嬪也想預見下如能超預期所想,想得長遠些,並把該發現的‘礙障”一一想出相應的法子解決掉,最好弱肉強食中把與她不對付的異己給搞掉,把競爭對手給搞下去。
如此想着,慧嬪無數次吃虧的經驗讓慧嬪終是長了記性,最終內斂着的情緒,表裡不一吧,足夠虛僞達到以假混真,真金又怎怕火練呢。似有似無的視線目注着羽阿蘭,痛打落水狗的,也該牆倒衆人推了。
底下跪着的羽阿蘭,既然心己死,該放手的強求也沒意思。龍轅葉寒即然從未相信過羽阿蘭,再堅持下去,也回不到己經消失的情緣中,再說,就算回到了,就算回到了過去,那又能怎麼樣,以後又要怎樣走?
身體病了還能治好,心死了怎樣治。
羽阿蘭如此堅持,一入宮門深似海,在這脂肪香粉掩蓋下哪裡不是血腥味呢。
多少個你死我活,多少不死不休,多少生死宿敵……多少個看似華麗的外表,醜陋不堪入目的靈魂。又有多少一片風平浪靜下暗流涌動的千絲萬縷勾勾搭搭利益衝突。又有多少以某個妃嬪形成的可怕權力或集團……
這裡留給羽阿蘭的印象,還真不太好。
從以往那個要獨掌權力的天地獨霸,從那個要大權掌攬小權分散的天地獨霸,走到今天這一地步,究極原因,最大的原因是因爲龍轅葉寒的原因。
若有來生,不願再認識龍轅葉寒,這是羽阿蘭自以爲一生中犯的最大錯,不過於遇人不淑,擇偶不良。
羽阿蘭的模樣沒有半分僞裝,太后瞧着,卻想趁熱打鐵一勞永逸,這個兒媳與太后她老人家實在不對眼。更何況也不知道這太后是嫉妒羽阿蘭還是什麼的,加上慧嬪常在太后她耳邊嘮叨說什麼再這樣任由發展下去,就威脅到太后,更說什麼說再這樣下去龍轅葉寒,太后她兒子都要被羽阿蘭搶去了。太后早不管事多年了,人老也中用,她之前一直按耐不動,如今,她先發制人道:“皇帝,依哀家看,這等女人,若是用着,只會危害後宮,讓大家不得安生。就準了她罷。”
太后同樣擔心與顧忌。更擔心這羽阿蘭是以退爲進。想想看,羽阿蘭都一心求死,求廢后,求青史除名。想想看人家都這份上了,龍轅葉寒還會賜她死,廢她後,並讓史官除掉她名麼?
太后顧忌龍轅葉寒會被羽阿蘭迷惑。她當既讓御林軍把手中的佩劍,捧去遞呈給羽阿蘭,言下之意就是:哀家給你個面子,讓你死得還有一絲尊嚴,畢竟你曾也爲大宛江山天下一統,立下戰功赫赫。你自刎罷。
御林軍向前,一言不發深不可測的龍轅葉寒,雙手負在身後,如鷹般敏銳睿智深邃的眸帶着讓人不敢違備的壓力迫力一動不瞬的盯着羽阿蘭,不止從他身上散發出的氣場強大,更讓這空氣中都添了沉甸甸的王氣,壓迫得讓人無法呼吸。
龍轅葉寒這不加不擋的。
羽阿蘭此時是多麼的狼狽與淒涼。
在場的皇親們,額上皆冒冷汗,盡算在場的每一個都是淫浸宦海中的人,有哪個人不是大風大浪捱過來的,可是親眼見着了這一幕。大權獨攬君臨天下的轅帝,真的同意賜死皇后?
衆人底着頭,誰敢看皇室秘聞呢。
額上冒出的豆大汗,在這冰天雪地中,額上還是不停的冒冷汗,有人低着頭,根本不敢擡頭看,縮着脖子不時以袖試汗。
大宛帝國的皇后要殆,要駕崩了麼?這當然也會關息到前朝,不知道又有多少股可怕的權力集團,或者投對主子,包括黨爭都因此受到波動。
不知道是那個眼尖的,當然是首輔大臣,或攝政王,再者德高望重的皇親敢偷偷擡眼去喵瞟一眼。
只見那持利劍刀刃光茫大閃的御林軍,越來越靠近羽阿蘭。
而這好像也是轅帝的意思。
皇后就要駕崩了。這下一個臣子皇親國戚先帶頭跪了下來,底下惶恐不安,心底沒主意的人包括權貴們皆一併跟着跪了下來,皆做一副“臣惶恐”的模樣,頭都要與地面給貼到了一起了,一言不發,哭還早了,否則不說烏紗帽想不想要褪不褪色,項上人頭估計都不想要了。
“娘娘,請抓緊時間上路。”御林軍遞呈上佩劍。
君心難測。
羽阿蘭伸出手接過利劍,合上那雙曾爲龍轅葉寒傾覆了大邵王朝的單鳳眸,在閉上眸之時,羽阿蘭腦中還是浮現了領悟:高鳥盡,良弓藏,兔死狗烹,敵國破了,也就沒有她的價值所在,謀臣亡!能悟出這個道理也不枉羽阿蘭往人世走一遭。
“伴你五年不得善終,錯的原因是帝王無心麼!你會後悔的,整個天下羽阿蘭是獨一無二,你要你永遠愧疚於我!”猛然從羽阿蘭脖間劃過。
“娘娘,娘娘啊……。”表面形勢主義還是要走下過場的,底下衆人皆以大宛帝國皇后,那個曾經令天下爲之喪膽的天地獨霸死了。開始放聲哭出來,哀嚎聲皆俱淚落,猛的以袖擦淚,那模樣,跟死了親孃一樣。
“啪!”正在太后閉眸唸佛經之時,正在慧嬪與龍轅花櫻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盯着羽阿蘭看,生怕不死似的盯着。
這一聲劍落地的聲音。
令這些迷惑,底下哭得正入戲的衆人們隨這倏然停止了哭聲,紛紛擡眼看,要出什麼變故。
劍失手摔落地面,發出一聲綱鐵震落在地上的清脆聲響。
羽阿蘭被人一腳踹倒在了這殿上。
劍飛落在地上。痛得羽阿蘭倒吸一口氣,看那樣子蒼白的臉色,緊鎖不展的眉頭,羽阿蘭該是痛得無法再動彈一下。
“皇兄,你怎麼變卦了?”龍轅花櫻心直口快,平時被人人捧在手掌心寵着,造就了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她雙手環肩,看得出,她那皇兄明顯就是在暗暗護着羽阿蘭,聖名遠揚的轅帝,今天爲了這羽阿蘭什麼話都沒說。這一腳,不過是想護着羽阿蘭,真如羽阿蘭說的天下就一個羽阿蘭,不會再有第二個能取代她的人。礙於母后在,她那皇兄是做給太后看的。在這以孝治國中,別以爲誰都管不了手掌實權的龍轅葉寒,還有生他的母親太后娘娘呢。
“哼哼。”龍轅花櫻不屑的呵呵過頭去,就不屑看這羽阿蘭,更不屑龍轅葉寒居然會去護着這羽阿蘭,這羽阿蘭做人失敗到這種程度,像羽阿蘭這樣的人,老天怎麼不收了她,還活着幹嘛呢。要是龍轅花櫻她像羽阿蘭這樣,乾脆死了清淨了。不過,她龍轅花櫻可是個人人疼愛的公主,前者不可能會發生她不是羽阿蘭那賤婢,後者也不會發生。
在場的,估計就龍轅花櫻一人看穿了。太后更是一頭霧水。
羽阿蘭不能明白龍轅葉寒這是爲了什麼,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麼。
“這樣死去,未免太便宜她了。”在太后開口問龍轅葉寒後,龍轅葉寒這樣說,並繼續那恨意更勝過任何一人的對羽阿蘭輕聲只有這附近才能聽到的壓低聲音分貝道:“朕要一點一點的折磨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