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了忠奸的天地獨霸心中氣不可言,雷霆大怒藏於胸,面色溫和露於臉。
戶部侍郎。騎驢看唱本,咱走得瞧!在黨爭中,天地獨霸一如以往的強勢,鐵手腕,世上只相信強者!
沉默的她,周身更體現出一種沉穩的氣息,深邃的眸倏然微眯越添冷漠,天地獨霸還是老話,用道理講話不如用能力講話。
此次御花園舉行的興功宴,無異於一場鴻門宴。可惜,天地獨霸的目的雖然達到了。
御花園,宴席散後。衆臣皆退。
燈火通明,雕欄玉砌,衆大臣走在這宏煌大氣的硃紅宮牆,大理右鋪蓋的宮道上。
“侍郎大人真是好生英明啊,老夫佩服佩服。”
“三言兩語就把天地獨霸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匹夫給壓了下去,厲害厲害。”
“我等皆以侍郎大人馬瞻是忠。”
無數犬馬似的官吏在宴上看到這些後,紛紛急着抱戶部侍郎馬腿,一個勁的在興功宴散後,拍他戶部侍郎的馬屁。
狗腿的這種樣子,醜陋的背後精明滑頭,瞧今夜這樣,天地獨霸打下大邵望空城又如何?
比不上戶部侍郎的三言兩語將天地獨霸當場離席。
反而,轅帝龍轅葉寒絲毫不怪罪戶部侍郎這人。可見,天地獨霸與戶部侍郎這兩人,誰更得聖心了。
至於,天地獨霸?
放眼一看,興功宴上主角不是他戶部侍郎,但瞧瞧這場面,天地獨霸離場而去,轅帝沒讓任何一人去追她,這裡,戶部侍郎這是車水龍馬,‘貴客不斷。’
周圍人的追捧,讚美聲不斷,拍掌鼓掌聲源源不覺,沒咱真本事的戶部侍郎,聽了這些自然是眉開眼笑,認爲自已身後有這世上最大的靠山————轅帝罩着,輕飄飄了起來。
自以爲有過人的本領,聽着這些官員刻意的討好獻媚,戶部侍郎如氣球般被人一吹就輕飄飄起。
他得意忘形,毫無忌諱的直言道:“天地獨霸算什麼東西,本官站在這金鸞殿上時,她還是個吃奶的奶娃娃呢。”
“是啊是啊,大人說得對。”“高見高見。”奉迎聲一遍,官吏們皆在眼皮下飛速閃過一抹暗光,天下沒有不露風的牆,這話天地獨霸遲早會知道的。
挺着個大肚腩,錦衣官服烏紗帽,自大目中無人,戶部侍郎一副大無畏的模樣,根本不將天地獨霸放眼裡,在犬色聲馬中他瞧不起天地獨霸:“這天地獨霸還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娃娃,想站穩路,連爬都沒學會呢。”
自大起的戶部尚書大無畏懼,得意忘形的在衆官的追捧中最終出了硃紅宏偉庒嚴雄偉的宮門,上了早就候在威嚴宮門外的官轎,由小廝八擡大轎擡了回去。
在這宮裡,經過天地獨霸上次救了他這總管宦官小成子一命,早已’知恩圖報’的成了天地獨霸的鷹犬。
小成子在這後宮中,小成子他伺候着轅帝龍轅葉寒的一切起居中,這後宮中哪裡沒有他這宦官總管的徒子徒孫呢。
宮中最不缺的是眼睛。
戶部侍郎在興功宴散後,酒後自大起的話語自然躲不了宦官小成子這一幫人的耳中,後宮中的太監幾乎都是小成子管。
後宮中這些沒根的人,自是有什麼都會跟他們‘爺爺’報告。
天地獨霸宮中。
天地獨霸聽完小成子所說的,她能想象到衆官對戶部侍郎犬馬奴顏奴色的樣子,她不介意,她天地獨霸的胸懷能容天下不能容之事。她天地獨霸的胸襟是什麼來的?
她這個人別的本事沒有,就是能忍,這一生最大的本事就是忍,在大邵王朝時,她能忍到太后在政變中被盛帝所幹掉,站在刀尖般的朝廷上,什麼風波沒見過。
天地獨霸顯得平靜一如以往的沉穩,她幾乎沒有什麼反應,她啊,別的本事沒有,忍的本事還挺大,她這一輩子就學了忍的本事,韜光則養晦,忍人不能忍成人之不能成,忍這個漢字什麼寫,心上一把刀!
見天地獨霸這一副根本沒放在心上的模子,小成子很佩服她的胸襟,他小成子與戶部侍郎是有些過節的,他低着頭忽然擡起對上天地獨霸的眸,復而低下:“奴才有一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是有關於戶部侍郎對您所言的評論。”
“說罷。”天地獨霸溫言相道,平靜沉穩,瞧着她平靜如一湖清水,和往常無異,這副模樣,只顧着低頭品芊白手中握着的那碗茶了。
小成子道:“戶部侍郎所言:天地獨霸算什麼東西,本官站在這金鸞殿上時,她還是個吃奶的奶娃娃呢。”
天地獨霸嘴角似有似無的揚起一抹微笑,看不出像是生氣,小成子只聽她道:“還有什麼嗎?一併道來我聽聽。”
小成子有些失望,他原以爲天地獨霸會大發雷霆,小成子他如實道:“這天地獨霸還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娃娃,想站穩路,連爬都沒學會呢。”
天地獨霸微微側頭瞧了他一眼,嘴角笑笑,包容笑意,食指磨擦着茶碗,眸光包含笑裡藏刀的道:“這麼看不起我?”
這一聲音一出,小成子小心翼翼的道:“是啊,蘭姑娘,戶部侍郎他最大的錯誤就是打心裡看不起比他要行上千倍的您。他看不起姑娘您,是他的錯誤。”
天地獨霸聽了不言,嘴角笑意卻遲遲不褪起,這種淡定從容和嘴角的笑,讓人越瞧越膽寒,天地獨霸猶如一隻正盯着人,眸中閃着精光的狡猾老狐狸般。
“奴才參見天地姑娘。”從雕樑畫棟的宮殿外走進一個小太監,見着天地獨霸,立刻彎腰下跪請安行禮道。
恭恭敬敬,小心翼翼的將心中在來的路上反覆演練過後的話,說出來:“這裡有您的一封信,請天地姑娘您察收。”說罷他掏出一封用信紙封得嚴密的信,跪遞給天地獨霸。
天地獨霸微微側眸看小太監手中跪呈着的信封,她伸出手將信封取過。
此信是從大邵國那邊廷寄過來的。天地獨霸爲謀大局,自然要千慮,她拆開信封。
信上大氣的秀字映入她視線:
一別二百二十五晝夜零三時未曾見故人顏,本王在大邵等你,廉親王府大門永遠敝開,流浪夠了,等伊歸。
落筆:夙曦澗。
天地獨霸經過一劫劫磨難,再看手中信紙,她很難再信他人,此時天地獨霸想着的只有生存,她的眸中只有利益這兩字。
這一封看似該是含情脈脈的信,天地獨霸她心中早無感情,變成了一個沒有感情的女子。
廉親王夙曦澗最後可能等來天地獨霸幾十萬大軍踏平大邵國的江山,江山改姓。
“早已沒回頭路。”這就是天地獨霸最真實的處境,走到今天這一地步,天地獨霸她還有回頭路嗎?
榮華富貴,萬里江山,功成名就名垂青史,千古一女帝。
身敗名裂,人死族滅,死無葬身之地遺臭萬年!
心軟或者說婦人之仁,已不復在天地獨霸身上存在,她心中是冷血,磨練成如鐵似霜不可動搖。
見着這封信,天地獨霸離開大邵國如此久,無人牽掛無人念,無人問候,正如來時不帶來什麼,走時亦兩袖清風淨身出戶,不帶走什麼。不曾想,所有人皆不念着她,還有夙曦澗那個癡情的廉親王他夙曦澗掛念着她羽阿蘭。
心頭多少有股安慰,她想起羽府,她的家如今如何?羽氏夫婦如今可安好。掛念這一切,至於她阿蘭的親父母,有着血緣關係的至親?這樣的父母,不掛念從此兩清也許最好。
這封信是大邵廉親王夙曦澗寄來給她的,這份情誼。小成子瞧不言語的天地獨霸,始終瞧不透天地獨霸眸中的情緒。
她帶兵踏平了望空城,不日天地獨霸她將帶大軍,帶着大宛帝國的軍一路北下攻打大邵王朝的國土,一直到到離大邵帝都最近的遼頑城,這些,廉親王夙曦澗知不知道?難道他不恨?
到時,大邵帝都將成爲一座孤城,盛帝只有兩條路可選,第一,遷都。第二,與城共存亡,改朝換代成爲亡國之君。
若真有這一天的到來,廉親王夙曦澗亦成亡國的親王。
無論從何而言,交情必斷。
“磨墨,”天地獨霸沉穩說出這句話,隨後負手身後,大步的朝書房後走去,泰山崩於頂而面不改聲色的坐在榻上,瞧着小成子給她磨好了的磨,文房四寶中的筆被她提起,思慮清楚後,在紙中寫下話題。
大邵盛帝爲君不仁不義,喪盡君德。今,天地獨霸替天行道,將於三日後發兵北下一攻打大邵王朝,望君早做備戰,或,遷都。
這幾行話清清楚楚的寫在了紙上,天地獨霸親筆所寫,然後叫人裝進了筒裡密封后,叫人帶去廷寄給大邵王朝中的廉親王夙曦澗,叫他們早做準備。
負手佇立,靜若止水,平靜穩重的天地獨霸,她明確告訴過他們時間了。
遠流浪飄泊在大宛帝國的天地獨霸,滿懷桑淪,在信裝入信筒的那一刻,滿懷淪桑四處飄泊滿懷疲倦的心,似乎她看到了大邵這故里的風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