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衆婢女在長樂院慕婉瑤的住所前放置了一張長長的小几,上面擺了幾盤水果點心,一羣鶯鶯燕燕圍着小几坐在長凳上,神色頗爲愜意,一邊吃着瓜果一邊閒閒聊着。
慕婉瑤這幾日顯然也是被這幾人弄的不勝其煩,緊閉着大門沒有動靜,任由她們在門前如何閒言碎語,也沒有打算開門。
那羣女子隨意使喚了一個婢女上去敲門,屋內也沒一點反應沒有,一個女子惱怒的轉過頭,赫然便是當初喜宴上鬧得最兇的郭夫人之女郭霞,郭霞在這一堆女子中算是家中長輩職位最高的一家,自然也就成了一堆夫人的主心骨。
“郭姐姐,這小賤蹄子沒半分動靜可是如何是好。”一側的女子也是向着郭霞投以困惑的目光,顯然也是十分不滿意慕婉瑤這般舉動,她們都挑釁到門前來了,怎的這慕婉瑤還能忍得住,這就跟她們原本準備好了一拳發泄,然而這一拳頭卻打在了棉花上,半絲反應都沒有,真是讓人沒癮兒。
郭霞臉色也不好,這慕婉瑤也不愧是在將軍府上做了十多年的小姐,後宅的手段倒是學的不錯,她們一羣人都和她不對付,她卻是憑着一人之力應付了多次,這叫她們如何能氣的過。
郭霞想了想,忽而腦中靈光一閃,轉頭對着一衆殷殷相盼的女子道:“姐妹們,既然婉瑤姐姐不願意出來與咋們這些人玩耍,也便罷了,咋們姐妹自個兒快活便是,今兒天氣也是甚好,大家不若一起來唱唱歌吧。”
話落,她朝着一旁的女子使了個眼色,笑道:“杏兒妹妹,霞兒聽說你音色嘹亮高亢,不若就由杏兒妹妹來個開門紅吧。”
那被喚作杏兒的原本還沒有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如今看了一眼郭霞對着慕婉瑤的屋子一個勁兒的使着眼色,這才明白了這是郭霞讓她故意唱難聽的歌引慕婉瑤出來。
杏兒頓時也就放下心來,想着自己的聲音本就不好聽,如今唱的難聽也不會有人笑話,頓時張嘴便唱出生來。
慕流蘇和青花瞧着那一羣女的竊竊私語了半天,還以爲是在想些怎麼將慕婉瑤炸出來,靜靜等着看一場好戲,果然沒有多久,其中一人便忽而唱出聲音來,只是那聲音委實有些難聽不堪入耳,撕心裂肺,鬼哭狼嚎一般,真是要多難聽便有多難聽。
慕流蘇和青花本就是習武之人,耳目極佳,如今看見這般陣勢,立馬運功擋住了那一聲聲鬼哭狼嚎的歌唱聲擋了大半。
杏兒剛剛唱罷,另一個女子也是接着唱出聲來,那聲音比起方纔的鬼哭狼嚎還要可怕,一個調兒沒唱準也就罷了,偏偏還扯直了嗓子嚎叫,生怕誰聽不見一般。
唱累了,馬上換下一個妾室接着唱,生氣十足,還嗓音一刻不低,幾個妾室自然是不覺得有半分難聽,反而覺得興致勃勃,越唱越興奮,哪有半分受不了的模樣。
一個接一個從未間斷,真是沒有最難聽只有更難聽,到了最後,更是一羣妾室齊齊合唱出聲,那些個伺候在旁邊的婢女都覺得魔音灌耳不想再聽,但是礙於人家畢竟是主子,也不敢出聲反駁,面色痛苦,卻又不敢捂着耳朵,委實是難受得緊。
青花和慕流蘇都已經看不下去了,可以想象屋內的慕婉瑤又是怎樣一個反應。
“哐當”一聲,慕婉瑤伸手便將梳妝檯上的衆多瓶瓶罐罐灑落在地,面容狠絕的站起身來,惡狠狠的罵道:“混賬東西,一羣瘋女人,唱的什麼個鬼東西,奔喪嗎這是!”
“姨娘……這幾位姨娘實在太過分了,咋們可怎麼辦呀。”慕婉瑤身邊的貼身婢女也是頗爲難受的捂着耳朵,面容痛苦的看着慕婉瑤。
慕婉瑤轉頭看着貼身婢女的樣子,眼中有猩紅血絲,顯然是因爲接連幾日被這幾個女人搞得沒個好覺,她瞪着那婢女怒聲道:“你遮個屁的耳朵,馬上去給我把早晨洗漱的那盆水端過來,這般瘋子女人,還真要上天了不成。”
婢女不敢反駁,戰戰兢兢的跑去了,手腳麻利的端着那盆洗臉水過來,慕婉瑤看了她一眼,忽而轉身坐回了梳妝檯的凳子上,冷冷的道:“給我放下。”
那婢女不敢拖沓,連忙將水放下來,慕婉瑤踢了繡花鞋,把腳放進了盆子裡一通攪動,又出聲道:“再去給我拿鞋過來。”
婢女立馬又拿了雙乾爽的繡花鞋過來,替慕婉瑤擦了腳,細緻的穿上。慕婉瑤提起先前那雙繡花鞋,徑直扔進了盆中,對着婢女沉聲道:“聽着,等會兒我叫人將門打開,你就給我把這水朝着那羣女人潑出去,若是潑不到人,你就等着被賣到青樓去吧。”
那婢女嚇得手一抖,差點將手中的裝了一雙繡花鞋的水盆給打翻了。
她不過只是一個區區婢女,若是一下子得罪了外面一羣的姨娘,恐怕是討不了好日子過的,但是她卻也知曉慕婉瑤的手段,也是不敢有絲毫懈怠,只能聽命,如今也只能盡力穩住心神,接穩了盆子。
那婢女臉色蒼白的道:“奴婢知道了,奴婢都聽姨娘的吩咐。”
慕婉瑤眸色沉沉的看了一眼,這才轉首朝着門外走去,婢女端着那盆噁心的水緊跟在身後,身子緊繃,不敢有半絲懈怠。
慕婉側側來身子,又轉頭問了一句端着洗腳水和繡花鞋的婢女:“還不快些滾到前頭來,準備好了就開門了。等潑了這盆水,立馬去通知我娘還有老祖母過來,就說我快被這羣瘋女人打死了,聽到沒?”
那婢女哆哆嗦嗦的上前一步,恰恰站在慕婉瑤剛剛站着的地方,穩了穩心神,等面容穩定下來才視死若歸的道:“聽到了姨娘,奴婢都準備好了。”
慕婉瑤這才點點頭,給守在門側的兩個婢女使了個眼色,那兩個婢女這才極爲迅速的將門打開。
外面一羣背對着屋子的妾室伸長了脖子正唱的起勁,聲音高亢,蓋過了開門聲音,自然絲毫沒有注意到門已經開了,唯有一個正對着慕婉瑤房門的妾室驚呀的瞪大了眼睛,面色歡喜的道:“門開了……”
“嘩啦”一聲,那一盆混了腳丫味和繡花鞋味道的水便從那打開的門中徑直潑了出來,因爲害怕被賣到青樓做妓子,那婢女自然是看準了地方,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極爲精準的一潑,當真是將那一羣妾室全部兜頭而下潑了個遍。
其中那兩隻繡花鞋更是無比湊巧的落到了帶頭尋事兒的郭霞身上,一隻落在懷上,一隻正好砸在她的臉上。
青花看着這副場景,也是不由有些感慨,這羣女人當真是將慕婉瑤氣傻了,如今竟是連洗腳水都倒了出來,委實是可惜了那一桌子的瓜果點心了。
慕流蘇倒是沒露出幾分驚色,慕婉瑤雖然素來是個有手段只會背地裡搞動作的人,但是接連幾日被這羣瘋女人騷擾找茬,自然也是被氣的忍不住發泄些許的。
至於這羣女人嘛,雖然是因爲她想要氣着慕老夫人才讓慕霖平納入將軍府的,但是這幾人自己貪慾太重,還如此不安分,將軍府的口糧雖多,總歸不能由着這羣女人糟踐,不過倒也用不着她親自出手,左右慕婉瑤雖然受了些許打擊,但是總歸不是個腦子蠢的。
若她料得沒錯的話,慕婉瑤應該還是會再使些心機手段,將這羣和自己不對付的女人一網打盡的。如此,只是這法子,估計也就是最爲下下策的苦肉計了。
反正是兩敗俱傷的結果,慕流蘇自然樂見其成。
也就隨手又從青花手中抓了一把瓜子兒,漫不經心的磕着,靜靜看這一出大戲。
……
那婢女潑完了水,像是知道自己闖了發過大禍一般,扔了盆子拔腿便跑。慕婉瑤恰是時候的站了出去,直直的立在門口,面容怨毒的看着一衆女人,容色陰沉卻又偏偏帶着欠揍的笑意道:“哎喲喂,我的各位妹妹們,大家唱了這麼久的歌,想必嗓子都冒煙了打,我這個做姐姐的過來替你們潤潤嗓子,各位妹妹不用感激。”
一股子惡臭撲面而來,那些個妾室全部淋成了一堆落湯雞,頓時一聲聲慘叫哀嚎不絕如縷的爆發出來,郭霞伸手將臉上味道頗重的繡花鞋拿下來,幾乎是沒忍住氣暈了過去。
郭霞站起身來,平日裡的理智早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漲紅了眼睛,恨不得衝上去將慕婉瑤給掐死,伸手便將手中的繡花鞋朝着慕婉瑤的方向扔了過去:“賤人,你故意的是不是!”
“啊啊啊!太噁心了,這分明就是洗腳水,太噁心了!”那最開始唱歌的被喚作杏兒妹妹的女子也是慘叫出聲,然而她不張嘴還好,這一張嘴,頭髮上和臉上的洗腳水便又通通流進了嘴裡,偏偏她一口氣沒喘過來,硬是一個深呼吸將滿嘴的洗腳水給嚥了下去。
依靠在榕樹上懶洋洋磕着瓜子的慕流蘇頓時默默的拿過了青花膝蓋上接瓜子的牛皮紙,無言的將瓜子連仁兒帶皮的吐了出來。
雖然她的心裡承受壓力比較強,不過這場面委實有些噁心,青花比慕流蘇還要嚴重,只覺得胃裡一陣翻涌,頗有幾分即將上吐下瀉的節奏,慕流蘇立馬身形一動,換了個位置。
青花也是極爲努力的憋着不要吐出來,轉身朝着樹下躍了下去,尋了個合適的牆角當真吐了出來。
慕流蘇眼中有些抽搐,瞧着青花這模樣一時有些感慨,以前這小丫頭見着滿地的血漿都能面不改色,如今卻是被這麼個噁心場景給看吐了,嘖嘖嘖……
這邊慕流蘇和青花開了小差,那邊慕婉瑤卻是顯然惹了羣怒陷入了被動狀態。
她側身躲過了郭霞扔過來的她自己的繡花鞋,心中也是對接下來的事情有些恐懼,畢竟自己養尊處優,素來是個細皮嫩肉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
可是看着這一羣女人的樣子,她便想起來這幾日所受的折磨,頓時咬了咬牙,狠下了心來,朝着一衆人越發惡言相向:“一羣瘋女人,唱這麼難聽也好意思出來顯擺,就你們這樣的貨色,也就只能逼着夫君娶你們,看看你們這樣子,當着是笑死我了,哈哈,就這麼點能耐,還妄想惹我,一羣不要臉的喝洗腳水的東西哈哈。”
那羣妾室本就被這盆水潑得火氣十足,如今聽見慕婉瑤如此得意的笑聲,頓時紅了眼,郭霞瞬間便衝了上去,一巴掌甩到慕婉瑤臉上:“賤人,我讓你笑,姐妹們,都給我打死她!”
一羣女人聞言,瞬間蜂擁而上,朝着慕婉瑤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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