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覆?
不過半個月不到,她竟然就要給他答覆了麼?
蕭逸的心不自覺地微微揪起,喉嚨發乾,喉結上下滾了滾,才道:“什麼答覆?”
天知道,他此時的心情是多麼緊張惶恐,患得患失。
當年年僅十六歲的他,跟着樑國公被武王的主力軍包圍、處於生死一線時,都沒有體會到這樣的心情。
是什麼樣的答覆……讓她不惜千里迢迢跑過來告訴他?
徐靜好笑地看着男人微微緊繃的面容,道:“我向來不喜歡把話拖着不說,誰料復婚那一天,我花了大半宿的時間想好了答覆,你第二天就跑了,氣得我差點就要改變主意了。”
蕭逸微微怔愣。
她竟是復婚當晚就已是有了答案。
他握着她手腕的手不自覺地收緊,嗓音低啞道:“事出有因,向左應是已經與你說了,阿靜,別折磨我,到底是什麼答覆?”
徐靜不禁嘴角微抽。
到底是誰折磨誰啊。
雖然她早就有計劃來靈州一趟,但要不是因爲他復婚第二天就跑了,她也不用急急忙忙地安撫好蕭家和許家的一衆人後,追了過來。
看着男人微微蹙起的眉頭,以及越發深沉的黑眸,徐靜無奈地勾了勾嘴角,道:“行,不弔你胃口了,我……想你和試試。”
她的話剛出口,蕭逸的呼吸就不禁重了幾分,只聽面前的女子用仿若天籟的聲音繼續道:“我對你也是有好感的,是男女之間的好感,只是,我還沒做好準備和另一個人攜手餘生,我也不確定我們之間適不適合,是不是就能同舟共濟,白首不相離,所以,我們先試試,可好?反正我們之間,還有許多許多的時間……”
話音未落,她的另一隻手就被面前的男人牽起,隨即,她感覺蕭逸輕輕地把手掌往下滑,把她的兩隻手都牢牢握住,灼熱的掌心在這寒涼的北方,彷彿能一下子灼燙她的心。
卻見面前的男人一雙黑眸緊緊抓着她的,有些不敢相信一般,輕聲道:“阿靜,你說的可是真的?”
徐靜:“……”
如果他還沒確定,幹嘛這樣牽着她的手?耍流氓呢?
“阿靜。”
蕭逸見徐靜不說話,突然舉起她的右手,放在脣邊吻了吻,嗓音微啞道:“你不說話,我就當你說的是真的。”
徐靜的臉頰轟地一下就熱成了一片,她也是第一次給人這樣的答覆,也沒經驗好麼!不禁嗔了他一眼,轉身就要離開,“你自己做夢去吧,我要走了……”
然而走不了,蕭逸緊緊握着她的手,讓她轉身都轉不了。
被徐靜這樣挖苦了一句,蕭逸似乎這才確定這一切都是真的,一雙黑眸頓時微微彎起,有再明顯不過的笑意彷彿溫水一般從他眼眸裡漫出,握着女子的手不由得再緊了緊,彷彿怎麼碰觸都不夠似的,輕聲道:“你要說的就這些?”
徐靜有些不自在地瞪了他一眼,“這還不夠麼?”
以前怎麼沒看出來,這男人這麼貪心啊!
蕭逸倒是承認得很利索,“夠了,只是我比較貪心。”
頓了頓,他低聲道:“阿靜,我能不能抱抱你?”
徐靜好笑地看着他,一個擁抱也叫貪心?行罷,她還是沒看錯他的。蕭逸話音剛落,就見面前的女子突然彎了彎眼眸,走前一步,擡起手輕輕抱住了他,他頓時呼吸一窒,感受着懷裡的柔軟馨香,一時竟不知道如何反應,好一會兒,才擡起手,用力收緊,把心心念唸了許久的人徹徹底底地抱進了懷裡。
自此,一切才圓滿了。
只是心底裡,到底還是留存着一絲不可思議。
阿靜竟然也心悅他?明明先前,她完全沒有表現出多少對他的在意。
不會他一覺醒來,會發現這不過是美夢一場罷?
蕭逸心裡頓時一亂,抱着女子的力氣不由得更大了。
徐靜差點被他箍得喘不過氣來,連忙使勁拍了拍他的背,幸好面前的男人還沒有完全失去理智,猶豫了片刻,便把手鬆開了。
徐靜得了自由後,忍不住喘了兩口氣,怨怪地瞪了他一眼,才道:“該說的我都說了,我知曉你這回的事務比較危險,我就不留下來給你添亂了。”
蕭逸微愣,抓着她的手問:“你來靈州,真的有事要做?”
“不然呢?”
徐靜好笑道:“我先前不是跟你說過,我的杏林堂以後會主攻婦科……也就是女子疾病這一個方向,雖然我的醫術如今在西京的世家夫人和娘子間已是有了一定的名氣,但還不夠,我的目標,可不止是西京的世家大族,而是……整個大楚。”
如果只是爲了給他一個答覆,她何必特意冒着危險來靈州一趟?
寫信,或是在西京等着他回來,纔是更穩妥的做法。
每每說起自己的事業,徐靜的雙眸都忍不住閃閃發光,嘴角微揚道:“我打算把我的杏林堂開遍整個大楚,因此,我需要一個在女子疾病方面,在整個大楚都享有盛名的大夫。”
蕭逸一愣,立刻道:“你說的,可是三年前在宮中任女醫的嚴醫女?”
嚴醫女嚴慈也算是一代奇女子,她父母都是大夫,且難得的,她父母沒有女子不該拋頭露面給人治病的思想,自小就精心教導她醫術,嚴慈在醫術方面也很有天賦,且她有着獨屬於醫女所有的醫者仁心,對得了那些不好宣之以口的疾病的女子,十分憐憫,在那方面也有了非同一般的造詣。
年輕時,她曾走遍大楚替人行醫,在各地都留下了十分美好的名聲,很多百姓都稱她爲嚴仙醫,特別是很多女子,簡直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再世父母。
她的名聲也傳到了宮裡,先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娘娘曾多次邀請她進宮,都被她婉拒了,她說她想更多地爲黎民百姓看病治病,一直到了她三十六歲那年,才應了太后娘娘的一再邀請,進了宮,只是也沒有待太久,六年後、也就是三年前,她便拜別了太后娘娘,回到了她的故鄉靈州,自此隱姓埋名,專心培養徒弟。
徐靜笑着道:“沒錯,嚴醫女先前跟周家有過一些往來,因此周當家知曉她如今的所在地,如果嚴醫女願意出山幫助我的杏林堂,我的杏林堂還愁打不開名聲?”
蕭逸也不由得感慨起徐靜的經商天賦了,這何止打開名聲?簡直是要轟動整個大楚啊!
只是,他想了想,還是道:“雖然我跟嚴醫女沒什麼往來,但聽說,她很有自己的主見和堅持,不是隨便一個人都能輕易請得動。”
畢竟,就連太后娘娘,也是一再邀請了她好幾回,才終於把她請進了宮裡。
“我知曉,所以我是抱着打持久戰的心思來的。”
徐靜撇了撇嘴道:“很難說到時候,是你的事情結束得比較快,還是我的事情結束得比較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