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書涵真心不想見安國公這老貨,整理好衣裳,剛要走,安國公和程墨並肩而入。
安國公裝作剛看見她,端端正正給她行了一禮,笑眯眯道:“霍姑娘也在這兒啊。”
霍書涵再不待見他,看在程墨面子上,也不能不理他,只好回禮,冷冷淡淡“嗯”了一聲,轉身對程墨道:“我先回去了。”
程墨還沒說話,安國公搶着道:“霍姑娘請留步。”說完一撩袍袂,就跪下了,道:“老夫糊塗,沒把事情辦好,得罪了夫人,還請霍姑娘在夫人面前美言幾句,求夫人饒過老夫闔府滿門。”
霍書涵差點沒把隔飯夜吐出來,好不容易忍住叫人把他拖下去打一頓板子的衝動,勉強道:“安國公快快請起。”
你想方設法拆散我和五郎,讓我的親事徒生波折,我早就想把你剝皮抽筋了,現在還求我去母親面前求情?真當我是傻子不成?
安國公當然不肯起來,不僅不起來,還要把程墨拉下水,道:“五郎幫我求求情。”
程墨失笑,道:“伯父別爲難小姑娘。”示意霍書涵別理他,只管走。
霍書涵一切看在程墨面子上,安國公哪放在她眼裡?見到程墨的眼色,不再理會安國公,轉身走了。
“霍姑娘……”安國公哀嚎。
可惜美人去意已決,再不可挽留。
程墨待霍書涵走了,才彎身扶安國公起來,道:“伯父有話只管說,何必這樣?”
安國公老淚縱橫,也不知真哭假哭,看起來還真像那麼回事,道:“霍大將軍權傾朝野,我本想抱住這條粗腿,爲十二郎謀一個列侯的封賞,好求娶東閭氏家的姑娘,沒想白忙活一場,反而把霍夫人得罪慘了,現在沒有活路啦,嗚嗚。”
程墨由得他哭了一會兒,才道:“十二郎喜歡東閭家的姑娘嗎?伯父可曾想過,用這樣不光彩的手段得到的列侯,十二郎不見得會接受。何況,列侯由陛下封賞,我岳父哪來的權力?”
你搞錯對象了吧,要封侯,應該幫皇帝把霍光趕走啊。
安國公從沒想過張清喜不喜歡東閭氏家的閨女,反正東閭家是名門,就足夠了。他喜歡兒媳婦出身名門,至於兒子喜不喜歡,呃,兒子的意見重要嗎?不重要吧,可以忽略不計啦。
被程墨這麼一問,他怔了一下,道:“東閭家的姑娘個個美貌賢淑,十二郎怎麼會不喜歡?”
哪有男人不喜歡美貌女子嘛。
程墨冷冷道:“我岳母,霍夫人就是出身東閭氏。”
霍顯是東閭氏的侍女,雖然霍光爲她脫了奴籍,娶爲續絃,但這段過往,卻頗不光彩,因而她成爲霍夫人後,絕口不提,知道的人並不多。
安國公哪敢深究霍顯的出身?這時才得知原來霍顯就是出身東閭氏,先是訝然,接着高興,娶了東閭氏家的閨女,就成爲霍光的親戚啊,太划算了。
看他笑得滿臉的摺子如菊花盛放,程墨皺了皺眉,道:“伯父高興什麼?”
安國公一拍大腿,道:“我要早知道這件事,早就請五郎做媒,爲十二郎求娶東閭氏了,何必這麼麻煩?”
他到處串聯,傳達霍顯想把霍書涵送進宮的精神,他容易嗎?現在事情沒辦成,得罪霍顯不說,連那些在他的勸說下,一起上奏摺的朝臣勳貴,也對他有意見了。他忙得一身汗,到最後卻裡外不是人。
程墨聽他話裡有怪自己的意思,氣笑了,道:“說不定十二郎有意中人了呢,伯父還是消停些吧。”
霍顯如此喪心病狂,程墨對東閭氏家的閨女一點好感也沒,更不希望張清自此被綁架在權力的戰車上,一生不得安寧。
安國公張了張嘴,道:“這事以後再說。五郎啊賢侄,當務之急,是解了霍夫人的雷霆之怒啊。”
他連大將軍府都進不去了,想想就讓人焦心。
程墨道:“岳母那裡,我可以幫你,陛下那裡,卻需要你自己去解決。”
“陛下?”安國公不解,茫然道:“陛下哪裡有什麼事?”
他一個擺設,能有什麼事?
程墨勾勾脣角,道:“衆所周知,陛下和許皇后鶼鰈情深,早有意立她爲後。可你卻橫插一腳,非逼他立霍姑娘爲後,他心裡會不窩火?”
安國公想了想,道:“我這樣做,也是爲陛下好,陛下就算窩火,也得領我的情。”
領你媽的情。程墨真想一腳把這老不修踢個跟頭,聲音更冷幾分,道:“是嗎?我想,陛下斥責的詔書很快就會下了。”
劉詢可不是昭帝,他能下詔。
安國公一副皇帝沒什麼好怕的樣子,心裡早怯了,先得罪霍顯,再被皇帝下詔斥責,以後還怎麼在勳貴圈中混?那些被他拖下水,趟這渾水的朝臣們豈不是會把唾沫吐到他臉上?
“五郎,陛下那裡,你也幫我美言幾句。”劉詢沒什麼可怕,可怕的是他能下詔,安國公陪着笑臉,道:“我前幾天新到手兩百畝良田,上好的良田,我明天就把田契送來。”
這是他的口水費嗎?程墨不恥安國公的爲人,臉上筆容一點沒減,道:“陛下那裡,可不是一兩句就說得過去的,你得拿出誠意來。”
他一個擺設,還要誠意?安國公淡定不能,憤然道:“陛下要求未免高了些。”
程墨淡然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執土之濱,莫非王臣。你我都是臣子。”
你我的身家性命都是皇帝的,你敢跟他講條件?
安國公沒話說了,低頭想了半天,道:“有什麼辦法化解麼?求五郎教我。”
這個時候,輕視劉詢的心思已經蕩然無存了。
程墨道:“只有立功才能化解啊,要不然,陛下養我們這些臣子有什麼用?食君之祿,爲臣分憂嘛。”
安國公茫然問:“陛下有什麼憂心之事?”
他天天在那兒當擺設,有什麼憂慮的?難道想多納幾個妃子,霍大將軍不許,所以憂心嗎?安國公推已及人,做如此推想。
程墨看他糊塗成這樣,真想給他一腳,話說到這裡,你不是應該開竅嗎?還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