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追我呀,來,追我呀!”夢中,苗霖露出孩子般的笑容,朝着他勾起小手指,咯咯笑着往前跑。
“苗苗 ,等等我!”周軒在後面追,但是二人之間總是保持一定距離,聽得清聲音,卻看不清面容。
“軒,我沒有忘記你,一直都記得你哦。”
“既然如此,爲何不來找我。”
“呵呵,快來,追我呀!”
苗苗!
周軒大喊着從夢中醒來,一頭大汗,頭昏腦漲,後腦勺還疼得厲害,周圍卻是陌生的環境,空蕩蕩的房間只有一張牀一個衣櫥。
“師父,你醒了啊?”管清湊近關切問道。
“這是哪裡?”周軒疲憊問道。
“布蘭登家裡。”
記憶紛至沓來,周軒前來尋妻,卻發現那個女孩兒並非苗霖,之後便暈了過去。
布蘭登和他的妻子萊茜也在場,萊茜躲在布蘭登身後,看到周軒又縮回去。周軒低頭長嘆,半晌不語。
得知周軒在尋找未婚妻,一路追隨貨船到英國,布蘭登驚訝之餘,也非常感動。
“周軒先生,我平時在海上,不常關注新聞,失敬了。”布蘭登客氣道。
“是我失敬在先,真是對不住了。”周軒有氣無力道。
“沒關係,是我沒問清楚原因。”
兩人冰釋前嫌,周軒不解問道:“您的妻子得了什麼病嗎?”
“唉,我妻子原來是名運動員,我在電視上看到她的演出一見傾心,追到了馬來西亞。這原本是一段浪漫的愛情故事,但在我們結婚紀念日當天,萊茜玩海上衝浪時撞到了一艘貨船,溺水還有腦部重創,能活下來就是奇蹟了。”布蘭登黯然道。
“但你沒有放棄治療的希望。”周軒說道。
“是的,我用盡一切辦法要讓她恢復。以前萊茜活潑開朗,現在卻變得非常封閉,除了我,不與任何人接觸,有時帶她去看醫生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布蘭登如實說道。
“可是,今天她表現很安靜啊。”裴勝男說道。
“是的,我也感覺非常奇怪。”布蘭登笑了,拉住妻子的手,寵溺的眼神像是看待自己的孩子。
“對於這種病症,醫生怎麼說?”周軒問道。
“這是心理和身體雙重的疾病,醫生建議讓我帶着她去曾經喜歡的地方多轉一轉,萊茜喜歡大海,所以就租了一艘船帶她航海旅行。”布蘭登苦笑,這場旅行花光了他差不多所有積蓄,有時他都要放棄,在暴風雨中隨着沉船和妻子一起消失。
“在澳大利亞時,有一艘沉船,你們爲什麼要靠近?”周軒又問。
“萊茜是被同樣一艘貨船撞到的,她總以爲自己已經死了,被船撞死了。我靠近那艘貨船,然後帶她離開,是想說,她還活着,活得好好的。”
用心良苦!布蘭登說,這個方式是管用的,從那以後,萊茜偶爾會開口講話,雖然支離破碎詞不達意,但總歸還是能講的。
“那艘貨船,你們看到了什麼沒有?”周軒又問。
“斷成了兩截,我還特意往裡看了看,空空的,死屍也都被打撈走了。”布蘭登說到這裡,低聲道:“沒有看到和萊茜長得很像的女孩子。”
五雷轟頂!
周軒重重閉上眼睛,人顯得極度憔悴,就像是一也飄入深海的扁舟,隨風漂流,無所謂生或者死。
裴勝男輕輕碰了布蘭登一下,讓他別再說了,後面的事情他們已經大致瞭解,說多了只會增添周軒的憂傷。
懷特都說苗霖已經不見了,周軒跨越三大洋,行程萬里,也沒有換來奇蹟,這段感情難道就要畫上句號了嗎?
KK,突然,萊茜嘴角向後,發出奇怪的聲音。布蘭登如遭電擊,激動的扶住她的肩頭,“哦,親愛的,你是在笑嗎?”
Kk……
萊茜臉上的肌肉抖動兩下,露出類似笑的表情,布蘭登哭了,將妻子的手放在臉上摩挲,“太好了,親愛的,你正在好轉!我馬上就要賣掉房子,咱們去法國治病,一定要把你治好。”
萊茜卻不看丈夫,歪頭看着周軒,眼中多了柔情。
不是苗霖,卻有相似之處,周軒看呆了,淚水悄然滑落而不自覺。萊茜緩緩伸出一根手指,周軒愣了下,也伸出食指,與她觸碰一起。
這一次,萊茜發出清晰的銀鈴般愉快的笑聲,眼角嘴角是真真切切的笑意,這個樣子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個正常人。
布蘭登高興壞了,“有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兒,親愛你的,你也被周軒的故事打動了對嗎?”
萊茜又恢復呆滯表情,但卻讓丈夫看到了希望。
周軒強忍心頭的失落,在管清攙扶下站起來,說道:“布蘭登,你我相識是緣,萊茜的醫療費用由我來出,我會讓朋友聯繫你的。”
“可是,這,讓我如何感謝你!”布蘭登激動道。
“病好了,總該有個家,留着吧,這裡一定有萊茜的美好回憶,不要讓它消失。”周軒說道。
“等萊茜病好些,我就去工作,一定還你的錢!”
布蘭登沒有拒絕,妻子的病情已經拖延太久了,他很需要這筆錢。周軒當即給易昒打過去電話,將地址發給他,說是這裡有他一位朋友,需要幫助,花費就從版稅收入里扣除。
易昒並未問具體事情,一口答應下來,小事一樁。
“師父,咱們,去哪裡?”管清小聲問道。
是啊,去哪裡?臨海,大海,還是某個令人流連忘返的美麗小島?周軒心如死灰,去哪裡其實都一樣,毫無目標。
徹底失去了希望,周軒整個靈魂都被掏空了,拖着沉重的步伐下樓,走向大門。
布蘭登拉着妻子的手在後面相送,周軒緩緩回過頭,“後會有期!”
“一定再見!”布蘭登說道。
“軒!”萊茜含着手指突然又喊了一聲,這個神態不屬於苗霖,她絕不會做出這等小女兒癡傻姿態,但周軒卻肝顫寸斷,輕輕點點頭算是答應。
苗苗,我還是失去了你。
周軒帶着極大的不甘和無盡的失落,離開這個在英國輕易找到的房屋,即將上車時,他突然回過頭,哽咽道:“布蘭登,我有個請求,不知能否答應。”
“請講!”
“我可以,抱一下您的妻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