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周軒看來，白雄起是裝的，表現很誇張。
哭了一會兒，白雄起抹了把臉，更多是汗水，又說道：“周軒，你放心，我會保密的，絕對不會傳出去，和公司口徑一致。”
“我很奇怪，你是如何走出警局的？”周軒冷着臉問道。
“周軒，看來你對我誤會很深。其實，這個項目不是我的主意，也不是小芮的主意！”
白雄起唉聲嘆息，將事情原委講了講，也很簡單，他都是爲了擡高兒子。
國貿大廈財務報表，連續兩個季度效益下滑，讓白雄起一籌莫展，先後對大廈內部進行了裝修整改，但效果不佳。
後來，在一次聚會當中，有位女企業家，名叫塗瓊。就在前一段時間，塗瓊來電話，積極推介他將九泉山買下搞開發，前期投入不高，回報週期短，國外有好幾家企業因爲投資童話主題都上市了。
白雄起有些心動，但對於國外瞭解不多，所以打電話諮詢，恰好兒子就在一處樂園遊玩，對老爸這個提議大感贊同，極力促成。
思來想去，白雄起便想落實此事，爲了將來兒子能順利接他的班，這才謊稱是白芮的主意，無非是想替他建功。
“塗瓊？白總，你沒有騙我吧？”周軒皺眉說道，這名女企業家的出現，推翻了之前所有猜測。
“怎敢！張組長跟我透漏了一些消息，性質非常嚴重，我還是知道利害的。周軒，這件事真的跟小芮無關，你看，我手機裡還有和他的聊天記錄。”
白雄起忙不迭拿出手機，將聊天記錄翻出來，還有周軒在英國做學術報告時的現場圖片。白芮還發了個大拇指讚的圖片，白雄起則教導兒子，要以周軒爲榜樣，不管將來在哪個國家哪個行業，都要成爲精英。
“這些情況，都跟警方說了？”
“對，張組長都記錄下來了。周軒，我並沒有太大的野心，尤其到了現在這個歲數，就希望能穩中求進。”
白雄起不像是在撒謊，他剛從張磊那裡回來，就迫不及待來向周軒坦白，還是在替兒子考慮。痛失未婚妻，白雄起明白，此刻的周軒什麼事都做得出來，遠在國外的白芮很有可能會成爲被攻擊的目標。
愛子心切，無可厚非。
“白總，這個情況我知道了。”周軒點點頭。
“警方會調查塗瓊的，我保證自己所說全部屬實！”白雄起再次表態。
“白總，九泉山投資了多少錢？”
唉，白雄起一臉沮喪，搞到現在這樣，項目算完了，“八千多萬，就當打水漂吧！”
“白總，沒必要這麼悲觀，如果你感興趣，咱們可以繼續合作。”周軒說道。
白雄起一愣，隨即抱拳，由衷感慨道：“有心胸！在臨海，我服氣的人不多，你算一個。”
事後，關於塗瓊此人，周軒做了一些調查，發現這人是做網商發家的，還是個戲曲愛好者，有時還能唱小生，現在國外旅遊。
會唱戲，又給了白雄起有針對性的建議，塗瓊的家，也在魅音信號發射的範圍之內，事發之後躲到了國外。那麼，塗瓊會不會就是魅音？
周軒在塗瓊的名字上寫了個大大的問號，但還是冷靜下來。張磊曾懷疑苗霖就是魅音，周軒也懷疑白家父子圖謀不軌，結果卻是大相徑庭，直覺並不可靠。
接下來幾天，周軒拜訪了多位海洋氣象專家，想要知道出事那天，掉入海中的人會被吹向哪裡。
這幾位專家給出了一致的答案，那天是東南風，如果人落海，是有極大可能被海浪捲回海岸的，但海域範圍很大，打撈上來的可能性也不樂觀。
海面看似平靜，但下方暗流涌動，一旦碰到就有可能被帶到任何方向。其中最大的可能便是飄向面積最爲廣闊的太平洋，現在的溫度也對人體極爲不利，如果一個月還找不到，只怕連屍骨都很難發現。
周軒難掩失望，爲了尋找苗霖，臨海市的海警都出動了，每次都是無果而歸。而且，在事發的那個時間段，離九泉山最近的一艘船也在三十海里之外，不存在苗霖被救援的可能。
在警方那裡，苗霖被標註爲失蹤人口，只怕幾年之後就會被註銷。
“周董，這裡有一份財產轉讓協議，請你簽字。”這天，鄭向北言辭閃爍的遞過來一份協議。
“誰的財產？”
周軒納悶接過來，快速掃了一遍，大腦一片空白，是苗霖！協議上寫的很清楚，如果苗霖本人無故一個月以上不出現，她名下所有財產全部歸周軒所有。
而看苗霖的簽名日期，就在婚期前不久。
“師父，俺跟你說過，你沒當回事兒。”管清不知死活的插嘴。
“鄭向北，我待你如何？”周軒眼睛通紅的低聲質問。
“沒得說！”
“爲何苗苗簽了這麼一份協議，你都沒有告訴我？”周軒使勁拍了兩下桌子，眼睛裡冒着熊熊燃燒的怒火，發出的聲音卻像是受傷的野獸，不甘而又無奈。
“周董，我是律師，要遵守職業規範。而且，苗總有過特別交代，不能告訴你。”鄭向北爭辯道，卻一直在規避周軒的眼神，事到如今，他也很後悔，不該眼睜睜看着苗霖走向不歸路。
“鄭向北，賢士公司用不起你這樣的人，給我走，現在！”周軒雙手撐在桌子上，額頭青筋暴起，太陽穴肉眼可見的抖動。
鄭向北心頭一顫，周軒在他眼裡，一直是溫文儒雅，胸襟開闊，從沒見他發這麼大火氣。鄭向北眼眶潮溼，點點頭，“周董，這件事我也很爲難，從協議本身的效力講，我不能違背苗總的意願。但從你我私人關係講，我不該瞞着你。我可以離開，但走之前，還想把這份協議履行下去。這是苗總名下財產清單，請過目。”
鄭向北把清單放在周軒面前，擦了把眼淚走了出去，回到辦公室就收拾自己的東西。
房產、現金等，總價值超過十五億，看到這些，周軒更覺心碎，苗霖可以在段辰的保護下度過愜意的一生，因爲自己，如今卻是生死未卜。
周軒堅信苗霖還活着，可如果活着她爲何不回來，又在承受着什麼？想到這裡，心頭一陣痛，不由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