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朝陽初升,暖洋洋地點亮了大地。
董學斌神采奕奕地來到招商局大院,上樓召集各部門領導和副手簡單開了個會,目的是爲了穩定人心。其實沸沸揚揚了這麼久,這件事已經很少有人不知道了,詳細經過和董學斌官復原職的事兒大家早就聽說了,氣憤於大豐縣欺人手段的同時也都有些無言,跌宕起伏,一波三折,好像有小董局長摻和的事情每次都得引發一場波瀾,就沒見過這麼能折騰的主兒!
局幾個副局長讓小董局長折騰過,教育局局長讓小董局長折騰過,招商局前任局長讓小董局長折騰過,財政局讓小董局長折騰過,好嘛,本縣折騰完,現在開始折騰鄰縣的領導幹部了?
不過,這次倒是真解氣!
會後,羅海婷留了下來,“局長,我剛聽說潘舟要被革職查辦了。”
“他這是自作自受。”董學斌面無表情道:“三番五次地跟咱們縣背後使絆子,這怪得了誰?”
“沒錯。”羅海婷抿着嘴道:“這種人連黨員都不配當。”
潘舟被撤,也了結了董學斌一樁心事。
屋裡只剩了他們倆,羅海婷今兒個是一身碎花的長裙,髮卡換了個蝴蝶的,高跟鞋也從黑的變成了白的,真是一天一個造型,一個月都不帶重樣的,整個延臺縣機關裡很少有人像她似的天天這麼打扮。掃了眼羅大姐高跟鞋裡裹着絲襪的腳面,董學斌就想起了昨晚上的事兒,從他們坐下聊天以後,羅大姐的腳就一直在自己褲子腿兒邊緣磨蹭着,直到八點多鐘幾人離開的時候,羅海婷才一收二郎腿重新把腳纔回高跟鞋裡,沒事兒人一樣笑呵呵地跟董學斌告辭。
他才發現羅大姐挺能裝蒜的。
怕她再來那麼一出,董學斌說了兩句就讓她回去了,想了想,董學斌伸手摸出了電話,給局副局長秦勇打了一個。
“喂,老秦,單位呢?”
“學斌啊,嗯,剛到局,怎麼了?”
“華美小區旁邊有個‘濃茶’的茶樓,也快五一了,是不是讓消防部門過去看看?他們的消防通道好像很有問題啊。”雖然知道秦勇只是分管交通和巡警,但這事兒還是找他合適,消防那邊董學斌不熟。
秦勇一聽就笑了,“彭克農那個茶樓?”
董學斌咦了一聲,“老秦你也知道?”
“鬧得這麼大,我想不知道都難啊,呵呵,要是那個茶樓的事兒,上面早有批示了,估計等上午茶樓一開門消防那邊就有人會去的,還有衛生局和工商局,一個也差不了,放心吧。”
董學斌苦笑道:“都夠快的啊。”
秦勇解釋道:“他彭克農這回做的過分了,這是把所有縣領導的面子都給削了,他還能好過的了?”
掛了電話,董學斌點了支菸抽了幾口,他還想着自己出面去辦這事兒呢,誰知縣裡早有人看彭克農不順眼了,也是,不說當初在場的謝慧蘭和趙興隆,就是向道發和曹旭鵬段他們估計也饒不了彭克農,放了縣政府鴿子,跟着大豐縣一起胡鬧,後來還讓向道發和縣領導班子都捱了市裡莫名其妙的批評,誰心裡沒有點想法?歷峰不好收拾,收拾你彭克農還不簡單?
上午十點。
董學斌下了樓,準備去茶樓遠遠看一眼,但一想到開自己的奔馳太顯眼了,他就打了個電話給羅海婷,讓她送個凱美瑞的鑰匙下來。
片刻後,羅海婷和郭攀偉都下樓了。
董學斌把奔馳鑰匙扔給羅大姐,“我車放這兒吧,誰要用誰用。”
“行,給您鑰匙。”羅海婷把豐田鑰匙遞過去,突然餘光瞅見了奔馳的號牌,愣了一下,“誒,您換牌子了?”昨天董學斌回縣裡的時候,大家都沒有注意,又是縣長視察又是取消簽約,後來還打人撤職什麼的,誰也沒顧上。
郭攀偉也是一怔,京字頭?9999?
董學斌一嗯,“常回北京,外地牌兒不方便,找人辦了個新的。”
郭攀偉和羅海婷都知道這幾個數字的分量,要是北河省的還好說,可那是北京的車牌,不是一般人能弄到的。
羅海婷對着車牌眨眨眼,也不知在想什麼。
董學斌一招呼,“下都下來了,走,一起去個地方,攀偉開車。”
不久,黑色凱美瑞駛入了一條長街,在董學斌的指示下,郭攀偉將車停在了馬路邊上,幾人沒下車,從車窗裡看着斜對面的一家茶樓。
茶樓門口已經停了好幾輛車了,有消防部門的,有衛生局的,只見一個消防管理人員正板着一張臉指着一個地方說着什麼,好像那裡不合格,還有什麼後門的消防通道必須超過一米四之類的,一個圓臉老闆陪着笑臉跟他扯皮,還要遞煙給他,結果那消防隊的人倆眼一瞪,根本不吃這一套。還沒等他們說完,衛生局的工作人員也上來了,開始說衛生問題,好像要求其停業整頓,圓臉老闆臉色一苦,沒等說話,工商局的車也吱呀一聲停在門口!
熱鬧啊。
一波接着一波。
到後來圓臉老闆也急了,大聲辯解着。
可工商和消防這邊的人不聽,直接開了罰單,好像不小,最後還直接把茶樓裡的工作人員都給轟了出來,啪啪跟門上打了封條!工商局的封條,消防隊的封條,衛生部門的封條,密密麻麻,氣勢驚人!
遠處的老百姓看得有點好笑,見過貼封條的,可沒見過一下貼三個部門的,這茶樓一看就是得罪人了。
董學斌搖搖頭,心說這就是觸了衆怒的下場,自己也得引以爲鑑啊,這次幸虧是有壓陣,不然打人的事兒還真麻煩了。
“走吧。”門都封了,董學斌也不看了。
郭攀偉解氣地忘了茶樓最後一眼,一打方向盤,回了招商局。
……
圓臉老闆就是茶樓的股東,彭克農的合夥經營人。
事兒一出,圓臉老闆火冒三丈,拿起手機就打給了彭克農,“茶樓讓人封了!工商消防衛生局的都來了!”
“什麼?”彭克農臉色微變,“怎麼回事?”
圓臉老闆道:“你說怎麼回事?老彭!你這回可把我坑苦了!我不像你那麼家大業大!我就這麼一個產業!現在可好!幾個罰單下來什麼都沒了!你啊,你昨天不是都決定跟延臺縣投資了嗎?怎麼說變卦就變卦了?你也跟我打一聲招呼行不行?你這回可把延臺縣的領導給得罪死了!”
“我也沒想會這樣,當時大豐縣開出的條件很誘人……”
“他們能給你優惠多少?幾十萬?一百萬?可這幾個罰單你知道是多少嗎?以後損失的營業額你知道有多少嗎?”
彭克農也知道這筆賬是虧大了,他在茶樓的股份不少,這下一聽也冒了火,“老劉,你先不要急,我去想想辦法,他們縣這是要幹什麼?我的錢在我手裡,我想投給哪裡就投給哪裡,當時又沒正式簽約,怎麼還去找茶樓麻煩了?要是這種投資環境以後還有誰敢到延臺投資?太欺負人了吧?”
圓臉老闆心說你要是不簽約你幹嘛答應人家?這事兒壓根就是你自己折騰出來的!圓臉老闆對彭克農不禁生出一股怨恨,他覺得彭克農辦事太不講究了,爲了一點小利把自己也給坑進去了,自己招誰惹誰了?
其實彭克農真沒想鬧這麼大。
商人重利,大豐縣開出的優惠讓他沒辦法拒絕,彭克農覺得就算是取消延臺縣的簽約應該也不會鬧的太過,可誰想巧不巧的在招商局門口被孫樹立的車也撞見了,這才讓事情變了質,加上延臺縣和大豐縣關係很差,後來又出了打人的事情,這才導致事情弄得有點無法收拾了,彭克農認爲自己也是受害者,莫名其妙被牽扯進來的,不能怪他。就算當初他口頭協定了簽約卻突然取消的事情有一點不合適,但這個年頭連簽了約後毀約的事情也不在少數,他這個還算的了什麼?怎麼還揪着我的茶樓不放了?
大豐縣。
酒店裡的彭克農一個電話就打給了歷峰,“歷縣長,我在延臺縣的產業被人查封了,罰了不少款,沒有他們這麼斷人後路的!這不是打擊報復嗎?”
歷峰皺皺眉,“什麼產業?”
“是茶樓,工商和消防的人都來了,罰款金額多得嚇人,讓他們這麼折騰,以後肯定經營不下去了!”
“……茶樓的消防設施有問題?”
“不可能有問題,這是故意找茬!”
沒有問題他們敢封你的茶樓?敢開那麼大的罰單?歷峰可不信。
彭克農聽那頭沒了聲音,就道:“聽說您縣裡馬上要開招商會了?我前陣子還拉了幾個朋友想去延臺縣投資的,現在看來那邊的環境很成問題啊,到時候我跟他們說說,都來參加大豐縣的招商會。”
這次招商會歷峰是親自掛帥的,一聽這話,他眼神微微一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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