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
快十點了。
耿月華家，董學斌跟着她一起進了屋，其實就是幾步路的事兒，耿月華和父母就住樓上樓下的。
門關了。
耿月華蹙眉道：“什麼事？”
董學斌眨眼道：“什麼什麼事？”
“你回來不是找我有事商量嗎？”耿月華脫了鞋，自己坐到了沙發上，拿起桌上的杯子喝水。
董學斌道：“嗨，我不就那麼一說麼，我能有什麼事呀，就是突然想你了，這不就過來看看你麼，而且也有點擔心你的病，怕你沒好又不跟我說，這下看了氣色還行，我也就放心了。”
耿月華看看他，“新科讓你給他調動的？”
董學斌挨着她一坐，“沒有，我就是覺得新科不錯，正找秘書人選呢，今天一見纔想到了他，合適就定了唄。”
耿月華卻道：“我們家的事用得着你操心嗎？”
董學斌啊呀道：“什麼啊，我是爲了我自己的工作開展，當然得找個我認爲合適的秘書了，你這人就這樣，特別沒意思，什麼都以爲跟你有關係似的，我給你弟弟調過去跟你有什麼關係。”
其實當然是有關係的，年輕機靈的秘書人選那麼多，甚至還都是本地人，還都是對焦鄰縣很熟悉的人，只要董學斌一句話要召新秘書，都不知道得有多少人打破頭要過來呢，怎麼也不會去找耿新科。不說能力不能力的問題，光是他跟北河省這一點就卡住了，一個不熟悉當地工作環境和人員關係的秘書絕對不是一個好秘書，裡面門道多了，耿新科去了怕是得磨合很久才能真正意義地承擔起秘書的責任，但董學斌還是想也沒想地找了他，爲什麼？當然因爲他姐姐的面子了。
耿新科心裡明白。
耿月華又何嘗不知道？
“我弟弟的侷限我知道，去了也幫不上你。”耿月華冷淡道：“如果沒處理好一些事，還會給你惹來麻煩，要是這樣你趁早就不要讓他去。”
董學斌無所謂道：“慢慢來唄。總有磨合好的一天。我不着急，而且我這人你還不知道嗎，我就不怕麻煩，他工作能力有限沒關係。我工作能力強啊。也不用新科幫我什麼。能做好通常意義的聯絡工作就可以了，其他的我會處理，也藉着機會能讓新科多鍛鍊鍛鍊。總是好事兒，比窩在街道辦強多了。”頓了下，道：“我知道你是護着你弟弟，怕他沒成熟之前就爬到太高，到時候摔得狠，也會犯錯誤吃虧，可人不吃虧怎麼成長啊，況且有我在呢，你弟弟跟在我身邊我還能讓他吃了虧啊？”
耿月華不耐煩地一揚手，不說了。
董學斌一看這樣，有些話也沒敢說，他這次來就是想幫着耿月華活動一下的，汾州市如果不行的話就其他市，反正他想幫耿月華弄上去一級，這也是他之前在電話來了之後就主動邀請鍾市長吃飯的原因，月華跟區委書記也做了不少時間了，從董學斌把老書記折騰下任後到現在，兩年總是有了，資歷也夠了，憑董學斌的面子和人脈這個應該不是問題。但是見到耿月華對她弟弟的一個調動都這麼固執，一點也不想董學斌幫忙的樣子，董學斌也不在開口提給月華張羅升官的事兒了，他知道，就算說了，耿月華也絕對不會同意的，要不然當初區裡的人給耿月華取了個外號叫“黑臉區長”呢，脾氣太硬了，根本就不會聽別人的安排。
當然，董學斌也沒準備放下這件事，他這一個個地找跟自己有過關係的女人，就是爲了道歉的，順帶看看能不能幫襯一把，他決定不跟耿月華說了，自己偷偷給她張羅一下，不讓她知道，到時候調動下來耿月華也沒法說什麼，甚至可能都不知道是自己聯繫的，這就ok了。
看看錶，董學斌腆着臉道：“這都十點了也，那什麼，我早離任了，跟這邊也沒地方住了，要不今天就住你這兒唄？”
耿月華毫不客氣道：“自己住酒店去。”
“酒店多遠啊，這附近也沒有，我還得打車去，可大晚上的哪兒找出租車啊？”董學斌也不管了，把外套一脫就準備進衛生間，“我先洗個澡啊。”
耿月華臉一黑，“我父母就在樓下！”
董學斌道：“我不走他們也不知道啊。”
“新科和萍萍晚上也住下，他們要是上來呢？”耿月華道。
“不會的，都這麼晚了，大不了我躲牀底下唄。”董學斌也不等她同意，就自己進了衛生間，脫了衣服開始洗澡了，一點也沒拿自己當外人。他知道耿月華就是嘴上硬，臉色黑，其實心裡還是柔軟的。
十分鐘後。
董學斌出來了，發現客廳已經沒人了，推開半掩着的臥室門，才發現耿月華已經脫了衣服進被窩了，等都關了，於是也不客氣，踢掉拖鞋就上了牀，跟月華鑽進了一個被窩，“月華。”
“嗯。”
“對不起啊。”
“對不起什麼？”
“反正我就道個歉，你聽一耳朵就行了。”
……
樓下。
耿家客廳。
耿父耿母已經洗漱去睡了，外間裡只剩了耿新科和林萍萍。
耿新科跟屋子裡走了幾圈，看看錶，道：“董書記應該走了，我上去找我姐一趟吧，今天她最後也沒說話，我也拿不準她那邊什麼態度，況且之前還頂過她一句，唉，也賴我，我其實知道我姐是爲了我好的。”
林萍萍一聽就嚇了一跳，忙道：“你可別去啊。”
“幹嘛？怎麼不能去？”耿新科狐疑道。
林萍萍知道那倆人的關係，這麼晚了，估計董學斌今天肯定是不能走了的，八成是留宿在耿月華屋裡了，這個時候耿新科要是過去……那不是麻煩了麼，這種事當然不能讓耿新科知道了，於是林萍萍道：“咱姐肯定能理解你的，不用去了，這麼晚了姐都睡了，明天再說也一樣。”
耿新科道：“我姐這個點不會睡吧？”
“我看姐今天挺累的，還是明天吧。”林萍萍執意拉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