縫合完了。
臟器不再出血了。
董學斌腦門也出了些汗，手術檯上可是小靜的男朋友，他自然上心，精神也很集中，也十分消耗精力的。
“好！”第一副手忍不住道。
“漂亮！”第二副手一攥拳頭。
主刀大夫深深看着董學斌，“好技術！”
胖護士這時也沒說什麼了，趕緊拿來一塊毛巾，上去給董學斌腦門上擦了擦汗，眼中再沒了輕視。
董學斌面無表情道：“血壓。”
胖護士馬上一看，“五十五。”
董學斌皺了一下眉，“心跳。”
“心跳五十。”胖護士道。
董學斌自言自語道：“不應該啊。”
“再等等。”主刀大夫也知道不對勁兒，等了一會兒又看了看孫愷的各方面指數，臉色也變了，“血壓還處在低位！這是……”
第一副手吸了口氣，“還有出血點！”
第二副手愕然道：“都已經縫合了啊？怎麼還有？”
“不好！病人血壓又下降了！下降很快！要不行了！”胖護士大聲道。
五十……
四十五……
三十五……
董學斌二話不說上去就用指關節在孫愷脖子處一擰，然後手一挪，壓在了他腹部的位置！
頓時，血壓又上來了！
四十……
五十……
董學斌的這一手實在太神奇了。
按幾個穴位就能恢復血壓？他們聽都沒聽過啊！
兩個副手和兩個護士都看向了董學斌，中醫有這麼神奇嗎？
主刀大夫卻道：“這樣下去肯定不行。他撐不住多久的，快，找出血點！”
“外傷只有上腹部，其他的地方沒了啊。”第二副手也不明白怎麼回事兒，“而且沒有明顯出血跡象。”
是的。
孫愷腹部的血基本上不流了。
董學斌雖然不太懂，但也知道孫愷現在還是極其危險的，根本沒有因爲縫合臟器而恢復生命指標。於是乎董學斌再次走上去，用沾滿了孫愷血的手套輕輕掰開的傷口，左看看。右看看。
“等等！”
“這是……”
當董學斌向右邊翻開的時候，手術室裡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另一個臟器上赫然插着一個刀片！歹徒的匕首竟然折斷在孫愷體內了！大家才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兒！因爲刀片插在那裡！所以孫愷並沒有明顯的出血！因爲匕首的兩刀都是同一個位置不同角度捅進去的！所以大夫檢查的時候下意識的以爲孫愷就中了一刀！沒想到卻是兩刀！只不過角度不一樣！第二刀是砸在斜側方的！他們根本就沒有發現！這是個重大的疏忽！
壞了！
這可壞了！
主刀大夫和副手都心中咯噔了一聲！
董學斌一看，伸手就要將刀片拔出來！
第一副手慌忙阻止了他。“別動！千萬不能拔！”
第二副手對董學斌道：“以傷者現在的情況，拔出刀片肯定會引起大量出血，他不可能堅持的了。”
董學斌手停了，半天沒說話。
幾個大夫和護士都知道，孫愷完了，肯定活不成了。
這種傷勢，這種情況，要拔出刀片的一瞬間就立刻縫合上？
別說他們幾個人了，就是他們主任和副主任都過來也不一定能成功縫合！這不是他們能掌握的外科技巧！
一個實習生。
兩個沒有臨牀經驗的。
兩個根本就不會外科的護士。
還有一個……計算機專業的？？
這怎麼處理？憑他們幾個根本沒辦法處理的！
董學斌也沉默了，看着手術檯上的孫愷。臉色不太好看。
……
外面。
手術室門口。
急促的腳步聲從遠處跑了來。
孫愷父母和姐姐姐夫都來了，後面還跟着一臉焦急的謝靜，一邊纏着腳步漂浮的孫母一邊跑！
“小愷呢？小愷呢？”
“救沒救過來？我兒子救沒救過來？”
幾人說話已經到了手術室門口。
一個男老師急急看向他們，“你們是孫老師的家屬？”
謝靜一把抓住了一個女老師的胳膊，“孫愷進去多久了？”
那女老師紅着眼睛道：“已經半天了。大夫說他……他可能不行了。”
“不可能！”謝靜一下就急了，伸手就去推手術室的門，“讓我進去！開門！”
聽到兒子不行了，孫母也是一捂腦門腳步有些飄，還是旁邊兩個學生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旁邊門外守着的護士趕緊上去攔住她，“裡面正在手術。你們先別急，我再去給你們問問，你們稍等。”
護士進去了。
手術室門再次關上。
孫父抖着嘴脣道：“怎麼會不行了啊！他才二十多歲啊！才二十多歲！”
孫愷姐姐捂嘴流了眼淚，孫愷姐夫在一旁摟着他，上牙狠狠咬着嘴脣，也是情緒極差。
幾個老師立刻上去道：“我們發現孫老師的時候就打了救護車，但他流血太多了，傷很重，送來的時候就已經晚了些，都來不及去別的醫院，只能選了最近的和平街醫院，可到了我們才知道，他們醫院外科主任心臟病犯了，也住院了，還有副主任敢不過來，其他……就只有一個好像是實習的外科大夫。”
孫父氣憤道：“這也太不負責任了！這也太不負責任了！”
孫愷的姐夫飛快道：“那……那現在是誰在給小愷做手術？”
一個男學生道：“剛剛來了一個孫老師的朋友，他進去手術了！”
一老師嗯了一聲。“年歲跟孫老師差不多，相貌一般，有點瘦，脾氣……脾氣好像挺不好的。”
謝靜頓時道：“是我姐夫！”
孫愷姐姐立刻道：“你姐夫？我見過你姐夫啊，他不是幹部嗎？你姐夫是醫科大學畢業的？”
謝靜更急了，“什麼醫科大學啊！我姐夫學計算機的！哪兒懂什麼手術啊！他就會一點中醫！”
“那他怎麼……”
“我也不知道啊！”
謝靜和孫愷的家屬也沒想到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得到的卻是這麼幾個讓他們無法接受的消息！
孫愷不行了？
做手術的還是董學斌？
一個計算機專業畢業的國家幹部？？
……
手術室內。
護士進來就道：“傷者家屬來了！”
董學斌一看她。“讓他們進來。”
“啊？”小護士看看一身大褂兒的董學斌，也認出了他，再看看他拿着止血棉的手。也是險些暈倒，顯然沒料到董學斌主刀大夫竟然真的讓這個計算機專業的人去做手術了？這都瘋了嗎？？
董學斌催促道：“快讓他們進來啊！”
主刀大夫嘆氣道：“讓家屬看他最後一眼吧。”
氣氛有些沉默，小護士就知道孫愷沒救了。對於這個捨身跟歹徒搏鬥護住學生的老師，她是很有好感的，聞言眼圈也是一熱，吸了吸鼻子，就開門看向孫愷的父母，招呼他們進手術室。
孫愷父母和姐姐姐夫都進來了。
謝靜和幾個老師也都擠了進去。
“只能家屬進！”
“我是他女朋友！”
“女朋友也……”
他們不聽，已經呼呼啦啦地站在了裡面。
胖護士馬上提醒道：“不要過線，有病菌的，請在隔離帶後面一米外。”
“兒子啊！”
“小愷！小愷！”
“你醒醒啊！你怎麼了啊！”
看着手術檯上腹部一片血肉模糊的孫愷，謝靜嗚地一聲就哭了。想衝上去，護士卻急忙拉住了她。
一個老師慌張道：“你們快救人啊！”
一個男老師也火道：“是啊！孫老師還有心跳呢！你們怎麼都站着不動！做手術啊！救人啊！”
第一副手道：“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
孫母喊道：“我兒子還沒死呢！你們救他啊！”
孫父一時間也老淚縱橫，“我給你們跪下行不行？救救我兒子吧！”
第二副手忙道：“剛剛這個小夥子幫忙縫合了一個臟器的主要出血點，幾個血管也被我們止血了。但現在……傷者不是捱了一刀，而是兩刀在同一個位置，刀片一直紮在另一個臟器上。”
謝靜喝道：“那就取出來啊！”
第二副手道：“取出來簡單，但病人的狀況如果真的把刀片拔了，很可能幾秒鐘之內就會死亡，他太虛弱了。”頓了頓。他繼續道：“如果不拔刀片，看現在的情況他也撐不了五分鐘了。”
拔了是死？
不拔也是死？
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幾個老師都臉色慘白，“難道就沒別的辦法了？”
主刀大夫看了看他們，道：“辦法是有。”
“什麼辦法？快說啊。”大家都看向他。
主刀大夫一遲疑，“根據傷者的情況，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將刀片拔出來，然後在幾秒鐘之內縫合住傷口，用最快的速度避免對傷者的衝擊，這纔有一絲生還的可能，可是，這只是理論上的，你們也看到刀口大小了，這種縫合至少要一分鐘以上，還需要多人配合沒有失誤特別小心才行，幾秒鐘？別說幾秒鐘了，半分鐘都不可能的，就算大醫院的外科主任恐怕也沒有這個技術，所以現在誰來也沒有用了，不好意思，我們已經做了能做的所有事了。”看看他們，“你們跟傷者道個別吧，他或許……能聽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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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