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商社!聽到這幾個字,沈富身形稍稍一震,說道:“王妃娘娘,江南商社的事,都是犬子旺兒在操持着的,正好這幾日他在家,仲榮這就派人去將旺兒請來。|經|典|xiao|說||”
說完,沈富向沈蓉使了個眼色,沈蓉會意,立刻告退,出去尋沈旺了。
藍玉寒扣了扣茶碗,又喝了一口,沈家的茶,都是上好的碧螺春,新採摘出來的,味道最是純正,以前在大都,喝的哪怕是最新運來的茶葉,也已經是數月的事了。
“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事,就是閒着問問。”藍玉寒問道:“這次,咱們軍隊需要大量的罐頭,都是惠兒妹妹給監督做的,而江南商社,也給咱們提供了很大的方便。”
聽到藍玉寒這麼說,沈富稍稍放下心來:“咱們江南商社,成立已經數年,只是以前,沒有提出這個名字而已,大家一起做生意,爲了防止彼此之間競爭,相互拆臺,需要有這商社,來協調彼此之間的關係,這樣,大家才能夠共同致富。這個商社是沈家最先提出來的,而各家都贊同,所以,這商社的社長,就是由沈家出人來當的。”
沈富剛剛介紹完了這些,外面就已經有一個人飛快的腳步聲了
。
“嘎吱。”門被推開,沈旺大踏步地走進來,向着座上的藍玉寒說道:“沈旺參見王妃娘娘,祝王妃娘娘青春永駐,萬壽永昌。”
“起來吧,旺兒,你這套話,是跟誰學的?”
相比沈富,沈旺反而要自在一些,畢竟,曾經就和藍玉寒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交道,關係還是不錯的。
“都是旺兒的真心話。”沈旺說道:“娘娘,江南商社,是旺兒主持的,有什麼事,您就直說吧,哪怕再出幾百條船,給王爺運糧,咱也能找出來。”
沈旺出府辦事,剛好回來,聽到了沈蓉的招呼,立刻就奔這裡來了。聽到說是爲了江南商社之事,沈旺直覺上,以爲是還要讓這些商戶們,出船給王爺運糧食補給呢。
“王爺那邊,已經足夠了。”藍玉寒說道:“就是這江南商社,聽說,還在運籌着一筆資金?”
藍玉寒這麼問,沈旺楞了一下,然後,才明白了王妃所說之事,肯定是那些官員的集資啊。
“是的,那筆資金,我們拿下去,給各商戶放貸,然後,讓他們將紅利返還。”沈旺說道。
這件事,本來當初是陳風主持的,讓各官員將資金都集中到他那裡去,然後,給各官員分紅。後來,陳風覺得這事太麻煩,他自然不願意親自去處理,於是,沈旺知道後,就將這事攬了過來,賬目方面,還是沈旺最在行。當然,總不能讓這些江南商戶們吃虧,所以,那些紅利主要的提供者,還是陳風,從瓷窯那裡,稍稍調撥過一小點來,就足夠了。
這件事,王妃肯定是有所耳聞的,現在,趁着王爺走了,難道,是想要查王爺的帳了?沈旺以一個商人的思維,立刻這般地想到。
當然,事實證明,他絕對是想錯了。
“那麼,這些賬目,是否可清楚?”藍玉寒又問道。
“非常清楚,按照商戶內的各家生意的規模大小,都已經分攤好了。”沈旺說道。
“那這些資金,用於做什麼生意,有記錄嗎?”藍玉寒問道。
用這些資金,做生意?沈旺心中一楞,其實,這就是個江南商戶的捧場而已,哪裡會有這些記錄?
沈旺搖了搖頭。
“這些資金的來回去向,也都不明瞭?”藍玉寒又問道。
沈旺還是搖了搖頭。
看到沈旺這般,藍玉寒語重心長地說道:“這樣是不可以的,既然這些資金,都是放貸的,那麼,究竟去向何地,用來做什麼生意,這生意收益多少,都是要有記錄的。這非常重要。”
藍玉寒這麼一說,頓時,一旁一直都在傾聽的沈富,就敏銳地嗅到了什麼:“娘娘,難道,是有人要查我們江南商戶的賬?”
那比銀子,是跟朝廷的衆多官員有聯繫的,這種事,可大可小啊
。
藍玉寒沒有正面回答沈富的話,對方這麼聰明,自己只要稍稍一點,他就明白了。
“旺兒明白了,旺兒立刻就回去將這些賬目,重新記錄,每一條賬目,都記得清清楚楚。”沈旺說道。
聽到這話,藍玉寒笑笑:“旺兒,這件事一定要認真去做,不過,也不一定必須要做得清清楚楚,有的時候,糊塗些,也更好。”
做糊塗賬?沈旺立刻會意,因爲江南商戶現在要按照自己的生意多少上稅,有的商戶,爲了逃掉稅款,那就故意地將賬目弄得糊塗一些,這樣,到時候就能少交點,這幾乎已經成了他們的共識。
雖然沈旺沒有那麼幹過,不過,這做賬裡面的學問,沈旺還是很清楚的。
“是,娘娘,這些賬目中,資金的流向,旺兒會將每一筆,都記錄得清清楚楚。”沈旺說道。
記錄得越清楚,查起來,那就越麻煩啊,先去進貨,其中賒借了多少,付了上次的欠款多少,然後,做生意中,消耗了多少,賣出去了多少,損失了多少,等到收回來的時候,是否有欠條,然後,再去做別的生意,這記錄得越多,就越亂,到時候,都就是糊塗賬了。到時候,哪怕有一個萬人隊的掌櫃過來,想要用算盤噼裡啪啦地算清楚,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涉及到的那些商戶,必須要提前招呼好了,誰也不能說差了。”藍玉寒說道。
“是,這個沒問題。”沈富說道:“娘娘,究竟是誰,想要查我們的這筆賬?”
如果娘娘要查,絕對不會說做成這糊塗賬了,究竟是誰要查?沈旺非常好奇。
“暫時還不清楚,有可能,會是皇上。”藍玉寒說道。
風哥在朝堂內部的爭鬥,讓沈家摻和進來,其實,藍玉寒也是有一些愧疚的,沈家知道得太多了,反而不好,不過,若什麼都不知道,又說不過去,所以,藍玉寒才說了這話。
皇上!有可能是皇上查賬!這要是做了假賬,豈不是欺君罔上嗎?頓時,連沈富也在心裡咯噔一下。
尤其是,現在又是在王爺剛剛率領軍隊去遠征的時候,這次遠征,和以往都不同,這次是去海上遠征,來回書信的傳遞,非常不方便。
難道,是朝廷要有什麼大動作?沈富心裡想到。
也許,不,肯定是。所以,王妃這次來自己這裡,就是爲了來提醒沈家的,這次,有可能會有麻煩上來。
不管怎樣,沈家已經和陳王爺有千絲萬縷的聯繫,這個時候,沈家就是想退,也絕對退不出來
。
“您放心吧,娘娘,這一切,我們沈家都會做得妥妥當當。”這次,是沈富在表態了。
沈富這樣一說,藍玉寒也放下心來,想起那李善長的陰謀,再想起己方的對策,這次,一定要讓李善長知道,陳王爺,絕對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旺兒,除了這些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任務,是必須現在就開始去做的。”藍玉寒說道。
“娘娘,請講。”沈旺也意識到了這次的嚴重性,立刻鄭重地說道。
待到藍玉寒輕輕地說完,在場的其餘的人,沈惠,沈旺,沈富,都露出了驚訝的眼神。
“夫人,這麼做可以嗎?”沈惠出聲問道。
雖然沈惠一直相夫教子,除了這次參與了造罐頭的事之外,還沒有別的出彩的事,不過,在沈家,耳濡目染,對於如何做生意,她再清楚不過了,對於各方面事務的打理,對於人性的把握,也是很到位的。
藍玉寒的計策,讓他們的眼前都是豁然一亮,剛剛的擔憂,也都一掃而空了。
“這計策,是王爺定下的。”藍玉寒說道。
王爺定下的!那就絕對沒問題了!衆人都在心裡敞亮。
外面,天色已經慢慢地黑了下來。
海上,月色朦朧。
每一艘船,都在船頭掛着敞亮的馬燈,而且,爲了避免相互碰撞,距離拉開得更大了。
隨着不斷地進入深海,海風逐漸增加,船隻也跟着晃盪得厲害了。
陳風躺在自己的船艙內,耳朵裡依舊有那蒸汽機船的轟隆轟隆聲。
不過,對於勞累的人來說,再強大的噪音,也無法阻止住他們的睡眠。
陳風無奈地笑了笑,他還真的睡不着,因爲,他一直都在想着事情。
也許,這次真的是自己有些太沖動了,在朝廷內的局勢對自己不利的情況下,自己先該穩固了局勢再說。
陳風覺得自己問心無愧,這些年來,他所做的事,就是在幫助大明朝逐漸強大,幫助百姓們過上好的生活,他已經盡到了自己的職責。
“咚,咚。”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進來吧,門沒關。”陳風說道。
“王爺,我們船隊的後面,有一條船,一直都在跟着我們。”劉狗兒推門進來,向陳風報告道,話語中,有一些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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