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這恐怕不妥。”就在妥歡帖木兒又開始被興奮所佔據的時候,一旁的失列門說道。
“爲何?”妥歡帖木兒問道。
“皇上,我們數次調動遼東的人馬,他們都以各種理由推脫,現在居然來了,讓他們進入大都城,要是他們突然發難,我們該如何處理?”失列門說道。
失列門這麼一說,頓時,妥歡帖木兒心中一沉。
的確如此。
雖然從現在的局勢上來說,叛賊們都要打到大都來了,但是,己方這裡,從來都不缺陰謀家的,除了要平定叛亂,還要防止謀逆作亂。
這是個很大的考驗。
現在,遼東的精銳之師,從遼東千里迢迢前來,那個納哈出,萬一有什麼不軌的企圖,自己還真怕遭了什麼道兒。
“現在,我們最需要的,就是在大都南面,保定路地區,構築起一道防線來,所以,我們不如讓納哈出大人的軍隊,立刻南下,幫助我們阻擋南面的進攻。”失列門說道。
在保定一帶,構築防線,非常關鍵,敵人的軍隊,想要前來攻打大都,那裡是必經之路。
到時候,靠着前線拖住敵人,自己究竟是堅守城池,還是逃跑,都有充足的時間。
現在,有納哈出的十萬人馬,構築起這條防線來,說不定,還能夠重創敵人。
不過,直接命令納哈出的軍隊,他肯接受任務嗎?要是他堅持進大都呢?
妥歡帖木兒站了起來,來回走動着。
其他的人,望着妥歡帖木兒,沒有說話,他們知道,現在皇上面臨着艱難的選擇。
“朕意已決,到大都城外,迎接這支軍隊。”妥歡帖木兒說道。
“皇上…”羣臣立刻說道。
“納哈出是我們最後的精銳了,想要讓他到保定一帶去,那就需要朕親自去勸說了。”妥歡帖木兒說道:“畢竟,他們從遼東前來,忠心可嘉。”
“不過…”愛猷識理達臘說道,話還沒有說完,彷彿妥歡帖木兒知道了他的意思一樣,說道:“如果納哈出是來謀逆的,朕絕對不會縱容,如果要是納哈出扣押了朕,那就讓皇太子暫時處理所有朝政!”
妥歡帖木兒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堅決,同時,還隱隱有一絲無奈,現在,居然要靠他這個皇帝親自犯險了啊。
不過,妥歡帖木兒有九成的希望,能夠說動納哈出,讓納哈出替自己擋住那些紅巾匪的進攻。
這個險,必須得冒。
即使上次,老的沙和孛羅叛逆,將自己軟禁,自己最後,不照樣平安無事嗎?自己是天子,凡事必能化險爲夷。
“父皇!兒臣豈能讓父皇犯險,還是讓兒臣出城去迎接吧!”愛猷識理達臘說道。
“算了,只有朕去,纔算是足夠隆重,希望納哈出,能夠感受到皇恩浩蕩。”妥歡帖木兒說道。
庭議到這裡,終於算是有個眉目,面對着陳風的攻勢,妥歡帖木兒在逃跑和抵抗之間飄搖不定,最終選擇了派人出兵抵擋,若是抵擋不住,再用充沛的時間,選擇逃跑或者靠着堅城抵擋。
遼東來的軍隊,給了妥歡帖木兒信心。
十萬大軍,全部都是騎兵,戰馬邁着穩健的步伐,而戰馬上的騎兵,長得五大三粗。
沒有漢人,騎兵都是由蒙古人和色目人組成的,尤其是遼東當地的色目人,更是高大。
這支軍隊,遠遠看去,透着一股凌厲的殺氣。
隊伍之中,遼東太尉納哈出,穿着虎皮大衣,哈出的白氣,讓鬍子上似乎也掛上了冰碴。
“阿布,明日,我們就能到大都城了。”納哈出的旁邊,一名年輕的將領說道,正是納哈出的二兒子德哈。
“是啊,我們走了半月,終於從遼東來到了大都,還好,沒有耽誤了大事。”納哈出說道。
“阿布,其實,這次趁着大都空虛,不如我們…”德哈還沒有說完,就被納哈出打斷了:“德哈,現在,朝廷正值危難之際,如果我們再內鬥,那我們整個元朝,恐怕都要滅亡了。這件事,以後休得再提!”
聽到納哈出的訓斥,德哈在嘴上立刻稱是,心裡卻不以爲然。
他們不知道,就在他們行軍的過程中,遠遠地,幾個人,正在通過圓筒狀的東西,望着這支軍隊。
很快,一隻信鴿,就飛上了天空。
“陳大人,我們已經打探清楚了,擴廓的主力,依舊在大同城,並沒有打算出動,這次被消滅的五千騎兵,是從大同一路過來的。”在徐州城的府衙內,陳風聽着下屬的報告。
這個擴廓,還真是小氣啊,現在,自己都要對大都形成包圍的態勢了,這傢伙居然還不肯出動。
陳風在心裡佩服這個人,勝利的時候,會不驕傲,失敗的時候,也不急躁,若不是上次攻大都,擴廓的軍隊,恐怕根本就不會受到傷亡。
而且,自己將斷手斷腳的虎林赤送回去了,即使是再有涵養的人,恐怕都要按捺不住,來找自己算賬來了。
但是,擴廓依舊沒有行動,彷彿這一切,就與擴廓無關一樣。
陳風知道,擴廓是在養精蓄銳。
現在,擴廓的軍隊,是朝廷最後的依靠了,擴廓沒有聽從朝廷的詔令,從大同出來,不是擴廓想要造反,不聽號令,而是擴廓非常清楚,如果他的軍隊也消失了,那朝廷就真的沒什麼翻身的機會了。
所以,對於陳風給他設的套,擴廓選擇了不鑽。
這個人,很難引誘上鉤的。
越是這樣,陳風就越感興趣,自己能做的,就是守株待兔,擴廓不動,自己就在這裡不動,一直給大都壓力,看擴廓能夠抗令到什麼時候!
只要擴廓到了保定一帶,自己就可以奇襲大都了。
“陳大人,大都傳來的緊急情況。”就在陳風沉思間,又被一個聲音打斷。
大都來了什麼情報?是妥歡帖木兒要逃跑了嗎?陳風想着,接過了情報了。
頓時,陳風的臉色微變。
“大哥,我們有仗可打了吧?”一旁的常聚問道。
常聚的婚事已經過去,很多將領,都又返回了自己的駐地,現在,徐州城內,就剩下常聚這員大將了。
那天晚上的征戰,常聚算是牛刀小試,不過,還沒過足癮,戰鬥就已經結束了。
現在,看到陳風的樣子,就知道有軍情,他已經按捺不住。
有仗可打?這次要打的,恐怕是惡戰了啊!
陳風沒有搭理常聚,他的腦子,在急劇地思索着。
遼東,過來了十萬軍隊,這是陳風沒有想到的,這支軍隊的過來,讓整個戰場的態勢,立刻就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雖然這次陳風出來,一共帶了二十萬大軍,但是,現在都分散在各個地方,尤其是在山東,陳風已經調動了五萬人馬,留在那裡待命,一旦需要,可以通過海上去海津,直通大都。
而在汴梁,潼關,以及山東各地,都要留下軍隊駐守,所以,這十萬軍隊,如果擋在了保定路,或者前來襲擊,還真是有些棘手。
若是據城堅守,這些軍隊來攻城,陳風並不怕,問題是,他們最終是要北進的,就會與對方發生野戰。
十萬軍隊,全部都是騎兵,這要是野戰起來,雖然陳風堅信,自己能夠取得勝利,但是,付出的傷亡,會讓陳風接受不了。
如果對方要是不來阻擋,而是在大都城內駐守,那更加麻煩,自己前去圍城的部隊,會時刻遭受這支騎兵部隊的襲擊。
雖然有火器的優勢,但是,當面對一支十萬人的騎兵部隊的時候,陳風不得不做好各種打算。
該死,怎麼會出來這樣一支軍隊!
“風哥,到底是怎麼回事?”常聚看到陳風這般表情,頓時更是好奇。
“從遼東,韃子又調動了一支十萬人的軍隊,全部都是騎兵。”陳風說道。
十萬人的騎兵部隊!常聚一聽,頓時眼裡放光,還以爲,沒有敵人可以讓他打了,結果,居然是十萬人的騎兵!
又是一個足夠強大的敵人,最好,讓他們趕緊出現在徐州的城下!
“風哥,我可以再結一次婚嗎?”常聚突然冒出了一句。
頓時,陳風眼就直了:“你想幹什麼?”
雖然這個時代,男子都有三妻四妾,但是,這剛剛娶媳婦兩天,就要再娶,也太過分了。
“讓徐達等人,都來給我祝賀,那這支騎兵部隊,肯定來偷襲我們徐州的。”常聚說完,腦袋上就被陳風重重地敲了一下。
“蠢貨!同樣的錯誤,韃子會犯兩次嗎?再說,來回讓主將奔波一次,就爲了給你祝賀結婚嗎?”陳風說道。
“風哥,不成就不成吧,不過,韃子這支騎兵,如此強大的話,那以前怎麼沒有見出動啊?直到現在,大都都要被我們給打下來了,韃子纔出動。”常聚說道。
聽到常聚這句話,頓時,陳風茅塞頓開,的確如此!這支軍隊,爲何以前不出動?連李思齊,孛羅這樣的軍閥的軍隊,都知道四處征戰,這十萬騎兵,可是一支足夠強大的力量!如果一早就拿出來的話,恐怕,早就把當初劉福通的叛亂給平了。這裡面,絕對有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