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依舊璀璨。
寶雞,金臺觀。
蒼翠的松柏之間,掩映着一座涼亭,此時,清幽的月光之下,一個女子的身影,顯得那麼清麗動人。
一襲白色的道袍之下,肩若削成,腰若約素,,纖細腰肢,皓腕輕紗。微風吹過,給人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細緻烏黑的長髮,向上梳然後紮起來成一個苞谷朵兒,雙眸似水,深邃動人。
每夜裡,都會在這亭子裡,出現這樣的一個麗人,雖然是道士打扮,依舊掩飾不住天生麗質。
此時,她和以往一樣,注視着天上的繁星,那顆最耀眼的星星,是她最爲關注的。
那顆星宿,就是她的夫君。此時,她看到那顆星宿的周圍,出現了大片的光芒,這光芒,似乎要將這星宿,掩蓋住了。
蔥蔥玉指,她掐指一算,臉色,卻忽然變得凝重起來。
“靜寒,還在這裡啊。”就在這時,身後響起了一個聲音。
不用說,藍玉寒就知道,是自己的師傅玄玄子到了,平時他是不會打擾自己在這裡夜觀天象的,今日,怎麼來了?
扭過頭來,藍玉寒眼角里還有憂色,說道:“師傅,徒兒正有事想要請教。”
“是嗎?”玄玄子仙風俠骨,臉色非常紅潤,看着自己的這個徒兒,臉上樂呵呵地說道:“什麼事?”
“師傅,你看那裡,光芒很盛,雖然看似一片興旺之相,但是,裡面卻似乎有無數玄機,靜寒學藝不精,現在,還猜不出來。”說完,藍玉寒向那個星宿方位指了指。
自從跟隨玄玄子,學道以來,藍玉寒一直都在關注那裡,因爲,那裡代表了風哥。
雖然沒有下過金臺觀,藍玉寒已經知道,風哥的事業,已經越來越大,他已經率兵下了江南,還佔據了平江。
對這些,她又興奮,又有些失望,因爲,她沒有在風哥身邊。
但是今晚,這星象,看起來風哥似乎要有進一步的動作,而且,還是個大手筆,但是,看似繁華,裡面卻充滿了殺機,藍玉寒參不透。
所以,聽到了玄玄子到來的聲音,頓時,藍玉寒還得請教玄玄子。
“是嗎?看來,風兄弟又要發達了啊。”玄玄子看了看天象,並沒有太在意,接着,用右手掐指算起。
藍玉寒長長的睫毛,眨都沒有眨,就這樣盯着玄玄子。
她看着玄玄子的表情,好像沒什麼,卻突然越來越嚴肅,臉上的皺紋都緊了,密了。
接着,玄玄子就背過了藍玉寒,繼續算着,同時,嘴裡還在念叨着什麼。
藍玉寒豎起了耳朵,也沒有聽到太多,只是感覺到不是好兆頭,心越來越沉。
玄玄子就有預感,今日似乎有什麼事要發生,才閒不住,出來溜達,正好看到了靜寒,而現在,看到了這個星宿,再結合陰陽五行,這麼一算,心中已經大驚。
以前的時候,他只知道,這位參不透來歷的風兄弟,會有一場大劫,而且,當時預計是在兩年之後。
但是,究竟是什麼樣的劫難,雖然玄玄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還是無法參透。
現在,兩年時間,一晃而過,這劫難,還是到來了,誰知,卻是以這樣的一種方式。
這個劫難,來得這麼自然,卻又這麼不自然。
那夜空中的光芒,是因爲,有一件已經不該出現的物事,現在已經出現了,它的出現,對於不該得到它的人來說,就是一場劫數。
雖然以前玄玄子沒有確認過,現在,終於可以算出,將來執掌天下的,並不是這個風兄弟,因爲,他壓制不住這件寶物的光芒。
萬物歸焉而不爲主,可名爲大。
而能夠幫助風兄弟,化解這場劫數的,只有眼前的靜寒。
當初帶靜寒來學道,也是爲了今日吧,玄玄子在心裡想到。
本來,對於玄玄子來說,世間人世,和他並無太大關係,而且,他既然能夠參破天機,卻不能恣意妄爲,這就是天理,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不過,假自己徒兒之手,就和自己沒有關係了。本來,玄玄子只是一個看客,現在,玄玄子依舊是一個看客而已。
“師傅,到底怎麼樣?”看到玄玄子已經停止了掐算,藍玉寒趕緊問道。
玄玄子沒有說什麼,而是問道:“靜寒,你跟爲師,已經有兩年了吧?”
“是啊,師傅。”藍玉寒說道,玄玄子一提兩年,藍玉寒立刻就想到,當初玄玄子收自己爲徒的時候,有意無意透露過,風哥兩年之後,會有一場劫難。
現在,兩年的時間,一晃而過,自己已經有兩年沒有見到風哥了。
“我們一直,都是住在這道觀之中吧?”玄玄子又問道。
“是的,師傅。”藍玉寒說道,她已經猜到,玄玄子想要說什麼了。
“回去之後,收拾一下,明日,就隨爲師下山去吧。”玄玄子說道。
聽到玄玄子的話,藍玉寒心裡一陣激動:“是,師傅,我們明日就下山。”
其實,她早就準備好了,每日都在盼着這一日的到來,下山,去哪裡,雖然師傅沒有說,但是,毫無疑問,那肯定是去找風哥的。
風哥,兩年了,不知你的心裡,還有玉寒嗎?
第二日,一名白髮垂髫的老者,一名貌美的道姑,健步如飛,離開了寶雞金臺觀,雲遊四方。
與此同時,平江城內,一個驚人的消息,開始傳播出來。
陳大人治軍有方,對於地方上的事務,也秉公處理。
其一,就是平江城內,包括判官在內的二十多名大小官員,因爲收受賄賂,受到了嚴懲。陳大人徵收了商業稅,同時也保證不會再有其他的苛捐雜稅,這一點,陳大人做得非常堅決,現在,發現了違規的行爲,發現一起,就查處一起。
陳大人發佈了告示,再有此類行爲的,可以直接向平江路總管羅大人舉報,舉報屬實,還有獎勵。
百姓們心裡都清楚,陳大人來到江南之後,免除了他們的賦稅,讓他們的生活,立刻變得好起來,他們非常感激陳大人,而這些官員,都是陳大人自己選定的,現在,出了問題,陳大人毫不猶豫地對這些官員查處,這真是勤政愛民的好官!
其二,就是關於平江城內湯老頭家的失火案,大火燒死了二十多人,非常慘烈,而在一個月之後,又發生了十幾名潑皮橫死街頭的事情,陳大人經過仔細查案,終於緝捕了真兇,平江城內的富商蘇九九!
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個整日遊手好閒的蘇九九,居然看上了湯家的那些宅子,想要得到那些宅子,不惜將湯老頭整得家破,差點人也亡了,僱傭了光頭李和賽金花等人,嫁禍湯老頭,而在事發之後,又殺了光頭李和賽金花等人滅口,這些罪行,簡直駭人聽聞。
這案子,蘇九九都已經親自承認了,羅大人也已經判案,定蘇九九於秋後斬首。
包青天!陳大人真是包青天!不包庇富商大戶,不偏袒自己的手下,有這樣的大人,何愁自己生活不會蒸蒸日上?跟以前被蒙古人殺了只需要賠一頭驢的情況比起來,現在,所有的人,幾乎都感覺到自己的胸膛挺了起來。
湯老頭更是心中充滿了感激。
本來,他以爲,這就是一場飛來橫禍,房子失火,燒了二十多口,雖然和他沒有多大的關係,但是,既然事情是出在他的房子裡,那麼,讓他賠全部的損失,雖然判得有些不公到,但是,那麼多人都死了,似乎這麼做,他也倒安心了,逝者也能安息。
但是,沒有想到,這一切,居然有這麼多的內幕,要不是小娥小雪來了之後,帶着他去了公堂,那麼,這件案子,就不會有這麼大的進展了。
重新拿回了這些祖產的房契,湯老頭心情大好,前幾天還有些顫顫巍巍,現在,卻又突然變得很硬梆了。
“小雪,既然是你要結婚了,姑舅雖然老了,也要盡力爲你辦一場夠面子的婚事。”湯老頭坐在船頭,說道:“姑舅現在手頭裡沒有錢,所以,姑舅將一處房產變賣了,然後,把另一處房產,重新裝飾一下,你爹爹死得早,就把姑舅這裡,當作你的孃家好了。”
這些房屋,湯老頭從來都沒有捨得賣過,祖上留下來的,要是敗在自己的手裡,那等到有一天,在另一個世界,見了祖先,也無顏以對。
但是現在不同,要是沒有韓雪,這些祖產,永遠也要不回來了,所以,湯老頭不論從哪一個角度,
聽到湯老頭這麼說,韓雪臉色微微一紅,說道:“姑舅,不用你變賣房產,家裡重新裝修所需的資金,需要多少,都由我來出就可以了。”
現在的韓雪,可不是當初那個連個饅頭都買不起,在路邊捱餓的女孩了,她在大都期間,每日處理的生意,都是幾百兩,上千兩銀子的,這裝修個房子的錢,在她眼裡,只是個小數目。
韓娥也說道:“姑舅,我們來這裡,就已經給您添麻煩了,要是再讓您賣祖產,這怎麼使得。”
“怎麼?看不起姑舅嗎?”湯老頭吹起了鬍子:“既然來了姑舅這裡,那就得聽姑舅的。走,前面就是爲小雪出嫁準備的院落,環境最好了。”
湯老頭帶着兩人,走進了重新回到自己名下的這座宅院,前段時間,被改成了迎春樓,這也是湯老頭決定重新裝修的原因,這座宅院是最大,最氣派的,也只有這座宅院,才能配得上陳大人,省得韓雪嫁過去了之後,會因爲孃家的原因受氣。
正說着,小船靠了岸上,青青扶着湯老頭,向前走去。
看到姑舅有些生氣,韓娥韓雪兩姐妹,也只能快步跟了上去。
因爲走的是水路,所以,直接從後門進了院子,剛剛湯老頭,是故意裝樣子的,用眼睛的餘光,掃了一眼後面兩姐妹跟了上來,滿意地進了門。
誰知,剛剛進門,看到了那口枯井,頓時,湯老頭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