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六章 秀才遇到兵

“什麼情況了?”一進到艙裡,秦雷便劈頭問道。

沈冰垂首道:“巡城司、五城兵馬司包圍了咱們的多處據點,政務寺也在其中。”怕王爺擔心,又趕緊補充道:“不過對方沒有對政務寺動手。”

解下大氅,隨手扔給邊上的秦衛,秦雷大步走到炭爐邊坐下,一邊反覆搓着被凍僵的雙手、一邊沉聲道:“我現在有很多疑問。”

沈冰輕聲道:“王爺請講。”

“上次李家的事情後,我們的據點是重新安置的。這纔多長時間,爲何又被人悉數找到了?”

“內鬼。”沈冰毫不猶豫道:“不然沒有別的解釋。”

“難道不止一個嗎?”秦雷的眉毛凝成凹字形,粗聲道:“陛下說他在我身邊有人,難道老二也有人?我身邊的奸細扎堆嗎?你的內衛科是幹什麼吃的?”

沈冰面色沒有絲毫變化,仍然不緊不慢道:“有可能是兩個人,也有可能是一個人,內衛科已經在加緊排查了,不日便會有結果。”

秦雷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嘆氣道:“難道老頭子的諜報系統,也被老二掌握了嗎?”

“有這個可能。”沈冰的語氣彷彿在訴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太子爺最近與河陽公主走得很近。”

秦雷剛剛舒展開的眉頭重新皺起來,喃喃道:“河陽公主?”他在考慮對手的時候,總是會把女人有意無意的漏過,畢竟在這個年代,權力是男性的自留地,根本沒有女人遊走的空間。

而對於這位二姐。除了知道她曾經與現任京都衛將軍趙承嗣有一段,後來卻成了徐家的兒媳婦,沒幾天又把自己老公活活折騰死,成了小寡婦。後來還組織了個什麼木蘭社之類地社團之外,並沒有其他印象。

哦,還很風騷……腦海中兀然顯現出過年陛下賜宴時的一面之緣。秦雷心中默默補充道。搖搖頭,把這奇怪的想法甩出去。輕聲問道:“我這位二姐有什麼不尋常的地方嗎?”

沈冰點點頭,小聲道:“我們在追查那個紫宸殿道士的時候,意外發現,是二公主將其舉薦給太子爺的。”說着擡頭看秦雷一眼,輕聲道:“所以我們排查了二公主。結果發現她地外宅中養了大量的武士,還有許多處據點,每日人員往來地數量相當大,很像是……一處頗有實力的情報機構。”

秦雷聽了,面色一陣凝重。突然狠狠一拍腦門,一臉後悔道:“疏忽了,是我疏忽了。”

沈冰望向秦雷,只聽他懊悔道:“去年秋裡,在北山牧場時,皇甫戰文給了我一張寫着四個字的信紙。說是他背後那人的名字。”

“河陽公主?”沈冰輕聲問道。

秦雷點點頭,鬱悶道:“我卻小覷了天下英雌,沒把這女人往深處想。只道她與皇甫戰文有些苟且之事。這才讓其言聽計從,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沈冰頷首道:“看來二公主在此次事件上,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

秦雷攥一攥恢復氣力地雙手,自言自語道:“陛下、皇家密諜、太子爺、紫宸殿、趙承嗣、神武軍、鐵甲軍……”這一個個名稱彷彿一粒粒珠子。冥冥之中有根不易察覺的細線將其串起。那根線的名字,就叫河陽公主。

雙拳猛地一碰。秦雷眉頭的憂鬱盡去,轉而展顏笑道:“看不見的敵人最可怕,只要能看到了,就沒什麼了不起的了。”

見王爺終於笑了,秦衛趕緊把一碗熱騰騰的薑湯端上來,輕聲道:“王爺,喝碗薑湯驅驅寒吧。”

秦雷點點頭接過來,一邊吹着氣,一邊輕啜一口道:“宮裡怎麼樣了?有動靜嗎?”

沈冰面色嚴峻的搖搖頭,沉聲道:“從事發到現在,皇宮大門緊閉三天了。”

秦雷冷哼一聲道:“明日就是早朝,我看他們還怎麼關門。”這也是他無論如何都要在二十日進京的原因。

這時,廚房送上一碗熱騰騰的肉絲麪,秦雷與沈冰地談話也告一段落。等他十分認真的吃完麪,心裡也有了主意,擦擦嘴,對秦衛道:“把沈青、俞錢都叫上來。”

不一會,四個人在炭爐便坐定,秦雷先讓沈冰派諜報司的人,將四下團團包圍起來。這才通報下情況,沈青和俞錢暗自心驚,想不到京裡已經是太子爺地天下了。

見三人面色凝重,秦雷微笑道:“事情沒有起初想象的那麼糟。”

沈冰微微訝異的望向秦雷,他看不出事情有什麼值得慶幸的地方。

秦雷呵呵笑道:“若是老二那邊真的勝券在握,李老混蛋會什麼也不做嗎?”說着從袖中劃出一張紙片,撣一撣道:“這是李家所轄軍力地動向,除了天策軍向中都移防了三十里,其餘三軍都老老實實待在原地。”

衆人都是行伍出身,當然知道一支天策軍,僅夠與御林軍對地,想要幹別的,還是要別地軍隊參與。而眼下李家其他軍隊並沒有動靜,顯然暫時沒有放手一搏的打算。

沈青尋思片刻,輕聲道:“也許李家別有圖謀,比如讓我們兩家麻痹,待咱們與太子爺生死相搏時,再揮軍而下,成一網打盡之勢。”

秦雷頷首笑道:“勝藍說得不錯,但李家這個破綻露得有些大,他的軍隊即使現在出發,在這種鬼天氣下,至少要明天中午才能到中都城下。”秦雷給沈青賜字勝藍取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之意,同理,也給沈冰賜字勝水。

秦雷一攥右拳,輕輕向下一揮道:“只要我們能在此前結束前平息這場叛亂,李渾就只有抱憾終生。”

沈冰微微皺眉道:“現在是辰時。距離明天中午,僅有十三個時辰,能做到嗎?”

秦雷雙手一攤,苦笑道:“做不到就壞菜了,李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沈青堅定道:“就用這十三個時辰,只要能找準目標。計劃得當,一天足以翻天覆地。”說着拱手問道:“請問王爺。對方的策劃者是誰?”

“河陽公主,孤的二姐。”秦雷眼皮不眨一下道。

“二公主?”沈青沒有聽到秦雷與沈冰的分析,是以非常驚奇。

秦雷看沈冰一眼,沈冰便將公主府的情況一一講述,然後沉聲道:“現在對方已經圖窮匕見。就是利用紫宸殿道士治住陛下,然後矯詔奪權,加緊收服鐵甲御林二軍,待時機成熟,一舉問鼎。”

秦雷點點頭,輕聲道:“很糟糕地一種情況是----河陽已經暗中控制了肅國公府,這樣神武也懸了。”這時,他也明白河陽勾引或者勾搭皇甫戰文,定不是爲了那勞什子太子衛,而是爲了他皇甫家嫡長子的身份。

沈冰搖頭道:“王爺放心。我們與徐公爺保持着通暢的聯繫,他府上並未有何異樣。”

秦雷呵呵笑道:“你們現在明白了嗎?”

沈青點頭道:“河陽公主乃是其中的關鍵所在,每一處都與她連着一條絲線。”

沈冰望了自己族兄一眼。輕聲道:“制定這個計劃的人,本身精於陰謀,對時機的把握上也恰到好處。她算到了陛下地弱點、李家的消極反應、算到了文家地積極態度,也算到了王爺會第一時間返京。錯過這個時機,她就再也沒有機會完成這個……壯舉了。”

沈冰又話鋒一轉。冷冷道:“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過於行險。是件十分愚蠢的事情。”

秦雷喝口薑茶,微笑道:“她也是迫不得已。如果再過半年,二哥就要掌握鐵甲軍和內府了,到那時,實力大增又謹小慎微的太子爺,是不會隨着她胡來的。”說到這,秦雷心中默然,很顯然,是自己對太子爺地侮辱,以及之後陛下對自己的縱容,讓太子爺失去了理智。

沈冰攥拳道:“咱們在京裡有足夠的隱藏力量,集中起來,出其不意的攻陷河陽公主府,可將其一舉成擒。”

秦雷低頭輕啜着薑茶,他知道接二連三的情報失誤,讓沈冰心理壓力極大,連帶着火氣也大了很多,竟然喊打喊殺起來。

想到這,秦雷溫聲道:“勝水稍安勿躁,那些人是爲李老混蛋準備的,怎能輕易動用。再說,計劃已經發動,就是殺了我那二姐也無濟於事了。”

沈冰很快恢復了冷靜,垂首羞愧道:“屬下孟浪了。”

秦雷諒解的笑笑道:“來之前,布衣先生給孤個錦囊,說是無路可走時使用,孤王現在算是吧?”

看着王爺雲淡風輕的樣子,三人面皮抽動下,違心道:“窮途末路了。”

秦雷呵呵笑着從懷中掏出那青色的錦囊,一邊解開繩口,一邊笑道:“主意嘛,就是個參考,當然越早知道越好。”卻又心虛的囑咐道:“不許向樂先生告密。”

三人連忙點頭,只見王爺從錦囊中掏出一張紙片,看了一眼,便將其傳給三人觀看。待都看過了,秦雷便將其擱置於桌案上,沉聲道:“那就按照上面地指示行動吧!”

三人起身行禮道:“遵命!”說完便跟着秦雷離了房間。

見王爺要下船,秦衛趕緊跟上。卻被秦雷攆回去道:“我去去就回,你別跟着了,給我把屋子收拾好,回來孤要補個覺。”秦衛只好怏怏退了回去。

見王爺的冰排子消失在河道上,秦衛才轉身回房收拾。一進去,便見那青色的錦囊被遺忘在了桌案上,錦囊邊上,還有一張展開地信紙,顯然是當日樂先生的手書。

秦衛嘟囔道:“真是粗心,怎麼把這麼重要的東西落在這了,還是先給王爺收着吧。”說着便走到桌邊。剛想伸手去取那信紙,卻猛地想起王爺和沈大人說得內鬼事件,心道:“那我可有嘴說不清了。”倏地收回手來,看一眼那信紙便離開了。

他一開門,一陣北風便灌了進來,將那桌上的紙片吹落下來。紙上地字跡也顯現出來:“聯絡沈家徐家,控制河陽公主府。引誘太子出宮,擒賊擒王,則大事可定。”

秦雷帶着沈冰俞錢,離了諜報司藏匿地畫舫,走出好遠才上了岸。岸上早有幾輛馬車等着。秦雷和護衛們上車後匆匆離去,不一會,便消失在中都城蛛網般複雜地街道中。

一直沉默是金的俞錢,終於忍不住問道:“王爺,這招管用嗎?”

秦雷面色冷峻地點點頭,沉聲道:“二次調整時,孤把中都各據點的位置列爲絕密,從沒向任何人宣導過。若非孤身邊地近人出了問題,怎能被河陽得知?所以這次他一定也能看到這個計劃的。”顯然內鬼地事情極其敗壞興致,他一下子失去了談興。定定望着窗外變換的景緻。只見道邊的大樹、房屋都被連日的大雪,銀裝素裹,看上去卻沒有什麼分外妖嬈。反而有些死氣沉沉的,讓人提不起精神來。

上次這樣看時,窗外還是深秋吧?秦雷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滄桑感,但他畢竟是個對未來充滿憧憬地青年,轉念便想到:再過兩個月。冰消雪化時。柳樹上就該有新芽了。這纔將因爲遭到背叛,而產生的抑鬱之情稍稍排解。

馬車奔了一刻鐘。上了延慶大街,又拐進了街後的小巷,終於在一處獨門獨院的宅子前停下來。

這宅子從外面看不是很大,透過虛掩的院門,能看到裡面是簇新的青磚大瓦房,雖然在秦雷眼中稀鬆平常,但與周圍破落不堪的街坊相比,卻要好上很多,至少此間主人家道尚未中落。

俞錢跳下馬車,輕輕叩響門鼻。不一會,便有個瘸腿老漢,一邊嘟囔着什麼,一邊打開院門,探頭問道:“你們找誰?”

俞錢拱手問道:“這位老丈請了,請問這裡是不是薛校尉府邸?老軍警惕的望他一眼,不置可否道:“你有何事?”

俞錢呵呵笑道:“在下姓俞,乃是南方薛大人的至交好友,此次進京公幹,乃營老哥卻有些年貨要在下轉交。”

聽了薛乃營的名字,老漢渾濁地雙目這纔有些光彩,一邊側身讓開,一邊嘶聲道:“原來是南方三老爺朋友,失利了。”

俞錢笑着與他說兩句,一揮手,便有幾個勁裝漢子,擡着幾口箱子進了院子。

老漢趕緊把俞錢領進前廳,招呼丫鬟奉茶,自己則進去稟報。不一會,便出來個文質彬彬的中年書生,拎着一柄摺扇,對俞錢拱手道:“子曰: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學生薛乃師,乃是我家乃營的二哥,貴客臨門,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俞錢聞言打個寒噤,心道:這傢伙怎生如此之酸,莫非是老醋喝多了?不過名字很有道理,學生可不就是學自己老師嘛。。好在他心智堅韌,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也拱手道:“學生你好,不過我是來找你哥地,他在哪?”

薛乃師差點沒背過氣去,心道:至於這麼直白嗎?他卻不知對面那人乃是獵戶出身,哪會他那些之乎者也,就是委婉些的措辭也是欠奉的。

嘩的一聲,把那摺扇打開,露出上面一副墨菊圖,薛乃師乾笑一聲道:“子曰: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家兄連日當值,已經有二三日沒有返家了。”

俞錢好不容易纔聽明白這學生說了什麼,使勁咽口吐沫道:“那你大哥什麼時候能回來?”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短則三五日,長則六七日,沒有定數。”薛乃師搖頭晃腦道。

第五卷 【帝王將相】

第二二三章 爲理想而犧牲的王爺第一三零章 帷幕徐徐拉開(上)第二六六章 慈寧宮秦雷問道 戲孫孫太后參禪第一六五章 全是頂級的享受第五十一章 說吧,都想扁誰?第一七五章 爲扞衛什長的榮譽而戰第九十三章 烏雲踏雪第一五四章 好可憐的大和尚第一六七章 草頭王第二八五章 艾家渡石勇接將軍 京山營新丁終到站第二零六章 臨行第二七零章 隆郡王妙計安麾下 張諫之巧設連環扣第二二五章 相府行第二三一章 大家好好過日子吧第二六九章 叔侄一樣遭殃 尚書莫笑侍郎第九章 齊丞相擺酒 止戈公扮癡第二三五章 驕傲的雄獅第二零八章 雞血、抹布、饅頭、墨寶第一七四章 一曲秦風譜壯歌第一七一章 榴蓮將軍和板栗將軍第二四七章 你也是太后派來的?第一五七章 四大家第一五零章 老兵不死 荷花凋零第一五四章 好可憐的大和尚第一二五章 風雨牢愁無着處 那更寒蟲四壁第三零三章 棋子第二六六章 慈寧宮秦雷問道 戲孫孫太后參禪第二零九章 小三和小四第二十六章 出人意料的一箭第一九一章 今夜月黑風高第一六一章 送給時代的禮物第四十一章 那一抹的風情第三零八章 河陽秘史第七十七章 稍息立正齊步走第一八九章 最難消受美人恩第一八八章 小太尉第一八四章 仙人脾氣很暴躁第一八二章 黃粱夢醒時 醬油拌飯第九十七章 四方來客朝殿下第九十二章 亙古未有的第一次第三零零章 不要因爲我是嬌花而憐惜我第一七三章 士官第二七零章 隆郡王妙計安麾下 張諫之巧設連環扣第二六一章 黃泥湯氾濫山前路 車校尉挑撥鷹揚軍第二三三章 願王爺笑口常開第三零三章 棋子第二三三章 願王爺笑口常開第一六七章 草頭王第一七二章 習慣嘔吐第三十九章 淹死書海 愁殺學子第一六八章 雲想衣裳花想容第一六四章 落幕第一九三章 烏雲抽風第三零九章 怎麼跟瘋子講道理?第二九一章 很嫩很單純第一一一章 北城石老闆的大家來第一五一章 血濺襄陽湖第一一零章 假作真時假不假第五十八章 若有閒事掛心頭第八十九章 將將軍軍第五十五章 紅塵易勘道難悟第三零七章 上路第二零九章 小三和小四第八十章 雪地上的刺殺第一一六章 暮然回首 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第二九三章 風雪山神廟第一零五章 明察秋毫之末,燭照陰暗角落第一七三章 士官第一八九章 最難消受美人恩第三十八章 見母妃第一章 秦少爺初臨寶地 防狼術小試牛刀第七十五章 棍子再強,也怕朴刀第一二三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第一六六章 北伐第一八一章 流星下的願第三十三章 酒第三零二章 彪悍的人生果然是一貫的彪悍第二十五章 過河!過河!!第二四零章 報恩寺第二五四章 秦雨田智激老宗親 秦玄仩憤聲話龍起第一百章 正月京都混亂之章(一)第二四零章 報恩寺第一四九章 伯賞別離的態度第三零八章 河陽秘史第二六六章 慈寧宮秦雷問道 戲孫孫太后參禪第三十九章 淹死書海 愁殺學子第三十章 祈我公孫,佑吾平安第六十六章 鞭笞第二四七章 你也是太后派來的?第十四章第二三零章 太監也是有血性的 角先生傷好了麼?第二九八章 偏向虎山行第一六五章 全是頂級的享受第一七四章 一曲秦風譜壯歌第一七五章 爲扞衛什長的榮譽而戰第一七零章 火中城第四十四章 金屋藏嬌第二三三章 願王爺笑口常開第二十八章 我叫秦雷第一零七章 隆郡王判斷聾啞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