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第五份證據的擺出,遊潮嚇壞了,“我沒有殺人……我真的沒有殺人呀……”整個臉真是比刷了白粉一樣還更可怕。
“那你解釋下,你爲什麼要將這些人都弄到島上去呢?”王勝大聲的質問道:“如果你心中沒有鬼,你爲什麼要做出這樣的事情?”
遊潮卻支支吾吾,答不上話來,“我……我只是……”只是了半天,都沒有辦法自圓其說。
“雖然這第五個證據有待覈實,但我想,從你的種種姿態還有語言,那表明這件事就是真的了。”曾今朝拿出租用協議以及支票,“上面的簽名我們會對照你之前的筆跡,看看是不是你寫的。”
“你把這些人都殺掉,到底是爲了什麼事情?”王勝瞪着眼睛再次問道。
遊潮看着兩人,橫豎都說不上話來,整個人顫抖得如篩選豆子的簸箕,還能聽到輪椅咯吱咯吱的聲響。
“也就是說,這十個人,都是你安排了兇手將他們殺害了咯?”曾今朝湊近了身子,不苟言笑極其的嚴肅。
遊潮開始滿臉大汗,看看王勝又看看曾今朝,張嘴了許多次,又緊緊的閉上了嘴巴。
“現在我們懷疑你買兇殺人,希望你好好的配合我們調查。”曾今朝重重的拍打着桌面,“如果真被我們查出來你與這件事有關聯的話,那麼你的後果將會很嚴重。最起碼,一輩子都出不來監牢了,好好的做你的‘無官帽的監獄獄長’。”
遊潮握緊了拳頭,臉上的汗水吧嗒吧嗒的流在衣服上。終於他長長的籲出一口氣,手指鬆開,“唉——我還是坦白吧。確實是我做的,是我買兇殺人,將這些老同事都殺了。”
“因爲什麼,使你一個信道的人,拿起了屠刀?”王勝詢問道。
“還不是因爲你們這些人查得緊,如果要查,那肯定是從頭查到尾。當時肖文海再次被捕,這該死的傢伙,居然把許許多多不該說的東西都說出來!”遊潮萬分的惱火:“如果不是他,中央的紀委巡視組也不會知道。所以既然要查,那肯定是找到我當年的同事。所以我在萬般無奈的前提下,提前租用了翡翠灣,寫了邀請函給他們這些人。在你們調查我的時候,這些人正好都不在。”
“那你也應該怪你的官本位心理在作祟!你就是想保住你目前的監獄長職位!”王勝徑直戳穿他,所有的狡辯都是爲了要保住他目前的官位,“不管你是信道教也好,還是要買兇殺人也好,你都是在迷戀你的權利,這纔是你最大的人生陷阱。”
遊潮擡起頭,反駁道:“那你爲什麼不去查查其他人,我敢保證其他人都有問題
。只是我今天比較倒黴,剛好暴露出來,然後又被你逮到。你去看看那些人,當的官職越大,哪有不貪的。再者說,這是我能控制得了的嗎?人家要求我辦事情,禮尚往來,那太正常了。我不收不送,怎麼維繫這個圈子。”
“事到如今,你還在說別人怎麼了?”王勝質問道:“你就是想要收,你還怪人家要給你。你不收,別人還會給你嗎?分明就是你要收。”
“整個制度就是這樣,我能不收,做到這個位置,不是我不想,而是沒有辦法只能這樣!”遊潮氣呼呼的說道:“你得知道,這是人情的社會,我也要求人家辦事,不給點財禮意思意思,可能嗎?”
“是這樣沒有錯,但是你卻把整個關係圈搞得烏煙瘴氣。你利用職權爲他人謀取利益,所要、收取鉅額的錢財。”王勝很嚴肅的批評道:“根本原因就是你權慾薰心,思想嬗變,由精神上的虛空演變成爲你官職上的變質退化,進而發展到利令智昏,大搞權錢交易,瘋狂斂財。你說你信道,簡直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大幌子,一心一意求道長保佑你升官發財,怎麼可能還再去想如何爲百姓服務呢?”
遊潮便啞口無言了。
而在另一邊,江西穆來到了關押無塵道長的拘留室,然後要求單獨與道長聊一聊。
無塵道長是昨日前來自首的,一臉沉靜,似乎早就想到了自己會有這麼一天。
江西穆走進拘留室,無塵道長盤腿坐在地上,閉着眼睛,左手在上,右手在下,右拇指掐中指尖,左手拇指掐右手無名指根,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
“道長,你一早就知道會有今天吧?還是說,你一直都在等着今天?”江西穆坐在無塵道長的前面,輕輕的問道。
“道可道,非恆道;名可名,非恆名。”無塵道長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微微的笑道:“這便是我自己要走的道,怪不得別人。”
“不,你一定是有你的理由的。不然你也不會等到今天。”江西穆目光銳利,“我敢大膽猜測,你一定是與遊潮有過很深的過節的。你先幫助他,之後等到他放鬆了警惕,再選擇一個合適的時間,一把將遊潮的種種罪證都捅出來。”
無塵道長問道:“還記得當時我跟你說的,命由天定這個話題麼?”
江西穆自然記得,當時無塵道長說得十分在理,“當時你說‘若有人以足夠違逆天軌的信念和力量,令其走上另一條路,卻並非絕無可能。’”
“是的,這也是我要走的道路。”無塵道長說道:“所以一旦踏上,不可挽留,不可後悔。只能一直向前看。”
“你之前——一定是遇到了很大的事情?”江西穆問道。
“那是在九十年代了,具體是什麼時間,我早已忘了。但是那件事我卻一直記得。”無塵道長看向天花板,“我的兒子以前犯
了搶劫罪,被關到了水仙監獄當中。我去看望兒子的時候,他渾身遍體鱗傷,他說,都是被看管的人打的。在監獄當中,打人那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要想少受點苦,那就是打點這些看管的人。我也看到別的家屬給真的給,最後那些犯人確實過得還不錯,雖說不是吃香喝辣,但至少不用天天捱打。可是當時我也沒有多少錢,實在沒有辦法。可是……”
無塵道長眼睛溼潤,每每想起那件事,都是一種心痛,“沒有想到,我的兒子,竟然真被活活打死的。打死我兒子的人便是遊潮,他通知我過來收屍,理由是受不了監獄的生活,給病死的。我看過我兒子的屍體,哪裡是病死,分明就是被打死的。就是因爲我沒有錢,纔會遭遇這樣的事情。”
“後來我出家爲道士,慢慢的選擇了忘記。”無塵道長緩緩的說道:“只是我沒有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又遇到了遊潮。我不知道該怎麼做,只能試着用道家的精妙去感化他。但是他,顯然就像是六根不太清靜的小道士,一邊唸經,一邊大肆收斂錢財。”
“我就在想,與其幫助一個惡魔,倒不如將這個惡魔給推向地獄。”無塵道長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我一邊幫着他收受錢財,一邊留存着證據,當他慾望無限膨脹到最大時,便是他自取滅亡的時候。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他——真的是在害人。”
江西穆點點頭,果然驗證了自己的想法。早在建設監獄的時候,道長便計劃了今天的種種。尤其是炸彈的編排,道長知道江西穆會去,所以就提前畫好了當時的佈局圖,提醒他該注意什麼。甚至在那天就說了,今晚不宜行動。
“我深知自己做了這麼多,已經是罪孽深重。所以來自首,這也是我選擇的道。”無塵道長緩緩的說道:“依我所見,未來有無數可能,然而依循天理,總有一種可能是看似最易成真的,世人稱之爲命運。你選擇了你要走的道路,並能完成的很好,你真的能達到‘命由你定’了。”
命由我定?江西穆稍微愣了一下,隨後便默許。他一直在走自己要走的路,從來都沒有猶豫過。
“關於那位教授,你是否認識?”江西穆問道,臉色變得鐵青。
無塵道長說道:“說不上認識吧。他一直都是很神秘的一個人,向來都是電話聯繫。他對於我的事情是十分的瞭解,關於我兒子死在監獄當中,他都知道。他讓我幫忙,讓我多多的幫遊潮。在建設監獄的時候,他就透露了,要在大樓裡放炸彈,我當時也答應了。”
“那位教授到底說什麼,你會答應這麼快?”江西穆問道。
“他說,‘這棟大樓就是就像似遊潮的貪慾,終會有坍塌的那一天。如果你想見證的話,你大可以幫助他。但他終究是不會醒悟的,終究會走向滅亡的那一天’。”無塵道長眼眸變得深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