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8日,江西穆坐上大巴,去往招潮縣。一路上,道路在山間與海濱之間穿梭,風光旖旎。尤其是看着遠方的時候,左邊是高山,右邊是大海,讓人左右顧及不暇。
但是江西穆都無心顧及,只是沉着臉,看着那個邀請函。邀請函那鮮紅色,越看越覺得好像鮮血一樣,血粼粼的十分可怕。
待會兒,不知道還有什麼樣的情況在等着他。他得時時刻刻做好準備。
到了客運中心,他就招來了一輛的士,前往翡翠灣的登岸口。
“來到招潮縣,肯定要去一下翡翠灣的。”的士師傅誇耀道:“那裡四面環海,可以感受下大海的氣息。我們當地的人,一般都稱呼那座島爲小蓬萊。”
江西穆問道:“登海的船隻一天幾趟,用多久時間?”
的士師傅將方向盤轉了一個彎,說道:“一天船隻就五次,很少。用多久時間的話,不算太久,就半個小時啦。所以要登船的話,基本上要很早就要來,有時排到最後一班也是極有可能的。”
不多會兒,前方就看到一片汪洋大海。筆直的公路,兩邊都被海水圍着,有着一種說不出的愜意感覺。
“不過現在,恐怕很難再去島上咯。”的士師傅說道:“要不,我建議先轉轉別的地方?我聽我的同事說,那個島從今天開始就被包場了,不知道是哪個土豪乾的事情。一包就包兩個星期咧。”
江西穆皺着眉頭,看着手裡的邀請函。
種種跡象表明,此次的宴會來頭還不小。爲了邀請一干人上島,不惜出了重資。舉辦人遊潮到底有什麼樣的目的。
“我一會兒就要登到島上的。”江西穆淡淡的說道:“直接開過到登岸口。”
道路的盡頭,便是寬闊的登岸口了。江西穆下了車,海風呼呼的吹着,帶着濃重的溼氣,讓人一時覺得冷呼呼的。擡頭看着天空,不見明媚的陽光,只是陰沉的天氣,將天空壓得很低。
“海邊的天氣都是這樣的。”的士師傅補錢,然後遞給江西穆:“據天氣預報說,未來幾日可能會受颱風影響,會有強降水。你要小心哦。”
江西穆看到前方登岸口有兩個人等着,看樣子絕不是普通的遊客,那就只能是被邀請過來的。
他走上前,那兩人愣了一下,看着他,然後說道:“現在不對遊客開放了,你改天再登倒吧。”
江西穆將那個邀請函拿出來,冷冷的說道:“我是被邀請過來的人。”
這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頭髮半白,卻神采奕奕,他穿着一套西裝,打理得十分的乾淨,還有他衣袋上的黑色鋼筆,從牌子來看是英雄系列。可見此人做事很嚴謹。可是那板着長長的臉,又覺得他似乎比較刻板。
而那個女的,約莫50歲上下,微微馱着背。穿着青灰色外套,藏青色的布褲,顯得比較的沉穩。她剛纔說了那句話後,就一直緊緊閉着嘴巴,略微謹慎的眼眸滴溜溜的看着面前的年輕人。
“這麼說,你也是被遊潮邀請過來的?”年老的男子說道,語氣如洪鐘,不顯一絲老態。“你到底是誰?”
江西穆自我介紹道:“我父親是江城,我代替他過來參加宴會。”
“江城——”那名男子似乎是在回憶,看向那片汪洋大海,眼中帶着一點點溼潤:“自從那次劫案,已經過了許多年啦——”
“請問你是……”江西穆問道。
那名年長的男子說道:“我叫步雲天,以前是監獄的政委。現在退休在家,做做字畫,僅此而已。”
“老步,你那些字畫,隨便一幅畫都賣了好幾萬呢。”那女子終於開口道:“我叫羅敷媚,是政治處主任。”
江西穆點點頭,心中已經有了一些答案。這次邀請過來的人,肯定都是水仙監獄的老同事。但是目的,應該不僅僅的敘舊那麼簡單。
“話說遊潮這次搞這麼大動靜是要做什麼呢?”羅敷媚拿出那個邀請函說道。打開那邀請函,江西穆一看,同樣的式樣同樣的話語。
“誰知道呢?”步雲天將領帶拉得低了一點,語氣頗爲的嚴肅:“既然他要邀請,爲什麼不親自登門送達。我前些天看到家門口有一封信,用一封信送達,實在太沒有素質。”
羅敷媚看着那茫茫的大海,有一些憂慮,緊緊的抿着嘴脣。
“那其他人,你們知道麼?”江西穆問道。
“不清楚哦。”步雲天說道:“我接到這個邀請函,我都感覺莫名其妙。我在考慮要不要去,最終還是來一下。”
“這附註的這一段,你們怎麼看?”江西穆指着邀請函說道。邀請函上,最後一句話便是——無論如何,一定要抽空前來山莊。老同事一起聊一聊上個世紀的往事,比如1995至1996年之間的舊事。
羅敷媚眼眸一轉,低着頭,輕輕的搖着頭。
步雲天徑直回答道:“其實就是敘敘舊。年輕人,你真是百來了呀——”
江西穆雙手交叉抱在胸前,盯着步雲天,手指在手肘間輕輕的敲打着。步雲天可能知道要敘什麼事,只是不想說。因爲他說這段話的時候,語調比之前都要高,眼眸偏向那面大海,顯然是有事要瞞着的。
“嘟嘟嘟……”
一陣發動機的聲音打破了三人之間的對話。他們看向前方過來的輪船,一位師傅在船上向他們招手。
純白色的船,猶如海上的白鷗,在碧藍的海上輕盈盈的隨波而來。船緩緩的停靠在登岸口,師傅將纜繩套在鐵桿上,招呼他們上來。
步雲天雖然上了年紀,但走上甲板的時候一點都不顯老態,擡着頭,步伐鏗鏘的走上去,一點都不受船隻晃動的影響。而羅敷媚,顫顫巍巍的走上去,十分擔心會掉進大海里,嘴中嘟囔的說道:“我何苦受罪要來到這個地方呀……真該死……”
江西穆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去,船上的師傅見沒有人上來,就鬆開纜繩。隨後發動機“嘟嘟嘟——”的,向着彼岸開去
。
“師傅,你是剛纔翡翠灣過來吧?”步雲天走進駕駛室,問道。
那師傅開着船,一邊抽着煙:“是的呀——之前都有一個人在島上了。”
步雲天顯然很難接受這股煙味,鄭重的提到:“請你開船的時候不要抽菸!”
師傅這才狠狠吸了一口,將煙摁滅在菸灰缸裡,似乎有些不大高興。步雲天這才滿意的離開,在一處觀看着碧水陰天
羅敷媚緊緊靠着船沿,緊張兮兮的看着波濤萬頃的大海,真生怕會從穿上掉下去。嘴中依然嘟囔不止,“早知道就不來這種地方了……太讓人煩了……”
江西穆走過去,與她打了醫生招呼,然後引申了一個話題:“你——認識我父親麼?”
羅敷媚點點頭,帶着那獨有的謹慎眼眸看着江西穆。“不太熟悉。”
江西穆看向那茫茫大海,一隻手巴在船沿上。“劫案以後,我父親就死了,我對我父親印象不是太深。這次聚會,就想看看能不能找到父親的影子。”
他並不是因爲有他父親的同事而感到親切,而是因爲看到了碧波萬頃的海洋,心中淡淡的憂傷被牽了出來。
大海像似聽到了他的話,迴應以沉悶的“轟轟轟——”
江西穆看向一旁的羅敷媚,覺得自己有些失態,便抱以冷漠的神情以示鎮定。
羅敷媚又看向大海,嘟囔的說道:“都是些陳年舊事……太討人厭了……”
江西穆走向駕駛室,跟一旁看大海的步雲天點了點頭。他走進駕駛室,問向開船的師傅:“這個翡翠灣是被人租下來了吧?你知道是誰麼?”這是故意這麼問的。
開船的師傅搖搖頭,“我只是負責開船的,哪裡管這麼多閒事。前些天我回到家,我老婆就給我一封信,上面有一張電腦打的字條,就是這樣,要求我在今天帶幾個人上船。訂金都給我了,竟然有一萬塊錢。”
江西穆皺着眉頭,“一萬塊錢?就是打完我們上島嗎?那回來呢?”
“這個——上面只是寫去的時間,回來的時間不知道。”師傅說道。
“不知道何時回來?”步雲天走進來,逼近師傅的面前:“什麼意思?”
師傅有些害怕,手不禁發抖:“我不知道呀。上面就是這麼寫的,可能回來的時候會再跟我說吧。”
“那我——現在就要回去。”步雲天氣呼呼的說道。見到師傅沒有什麼反應,便強行要奪下方向盤。
“別亂動!”那師傅喊道,強勁的手扳動着方向盤。
江西穆硬拉着步雲天那蒼老年邁的雙手,冷冰冰的說道:“現在什麼情況我們都還不知道。看看這遊潮要耍什麼花招。”
步雲天甩開江西穆的手,氣呼呼的指着他的臉,大踏步離去。
江西穆從駕駛室的窗看向前方,一座碧綠的小島聳立在海岸線上,旁邊的海鷗貼着水面飛向那座島。
未知的危險、陰謀,從水平線上升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