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一臉無害，蘇伊一心底卻是那般尖銳的疼，有淚水倏然滑落，鹹澀的味道。許久，她才抽了抽鼻子，目光飄渺，聲音澀啞：“顧先生可以……讓我最後回蘇家一趟嗎？”
“理由？”“啪”地一聲，打火匣的聲音，他抽出一根菸點燃，冷冽的眸子眯了眯，又是不寒而慄的感覺。
“我……”蘇伊一咬咬脣，“至少……讓我回去拿幾件換洗的衣服……”
顧墨寒的目光自上而下游移，她依然穿着婚紗，卻已經不是雪白，上面沾染着很多的污漬，還有血漬。她顯然是狼狽的，額上的傷口，手臂上的淤青，還有腳上的血漬……在雪白的肌膚上有些觸目驚心。凌亂的發生已經溼透，臉帶着浮腫，還有明顯的黑眼圈……向來養尊處優的蘇二小姐，怕是從來沒有經歷過這些吧？
想着，他的嘴角扯出一抹微笑，完美的弧度卻讓蘇伊一心底都開始發顫起來。
“穿着婚紗不好嗎？可以時刻提醒你，你已經成爲顧太太……”
“我需要換洗的衣服。”忽略那樣尖銳的字眼在她心底紮下的傷，她再次開口。
“換洗的衣服而已……”他微笑得有如天使般溫柔，“何必要回蘇家去拿？不是已經斷絕了關係嗎？既然斷，就應該斷得乾乾淨淨。身爲顧太太，幾件衣服還會成問題？我馬上讓人送來……”
蘇伊一嚥了嚥唾沫，他的微笑越溫柔，越讓她膽戰心驚。她低下頭，輕聲道：“謝謝顧先生，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去休息了。”
“我準你休息了嗎？”她走到樓梯前，他的聲音才悠悠傳來。蘇伊一身子一僵，他已經走到她身側，依然是天使一般的微笑，“煮好咖啡，送到書房。”
煮咖啡……蘇伊一頓時有點腳軟的感覺。一天的工作，煮咖啡算不上勞累的活。可是，又有誰能夠承受這樣突然之間增加的工作呢？畢竟，她已經太累太累了，身體的，心理的；在她已經做好休息準備的時候，這個命令簡直能令她崩潰……
強打着精神，終於煮好了咖啡。蘇伊一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朝着書房走去。
急速敲打鍵盤的聲音在黑夜裡尤爲清晰，沿着門縫看去，顧墨寒側面的線條剛硬而完美，他的神情甚爲專注，修長的手指不時地跳躍着，眉時而舒展，時而緊鎖。
都說專注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這句話在顧墨寒身上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蘇伊一不由怔然，卻聽得門內冷沉的聲音響起：“誰？”
“是我。咖啡煮好了。”蘇伊一抽回神思，走進房間把咖啡端到他面前。
他似乎連頭都沒有擡一下，手指依然靈活地在鍵盤上翻轉。蘇伊一這樣站了幾分鐘，終於忍不住開口：“顧先生……我可以走了嗎？”
天知道，她累得就要倒下了，馬上！
“不可以。”依然是鍵盤的敲打聲，他沒有看她一眼，目光緊緊地盯着電腦屏幕。蘇伊一的心，一下子掉進了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