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如今他真有野心,便想來也不只是如此,更兼有之暗地裡定還有招兵買馬。也就不只是這三十萬兵權了。最少這十多年謀劃,怎麼也應該還有三十萬。

想到此,風雲輕不由得眉頭蹙起,半響靜默不語。

“沐王叔怎麼會反了?”楚緣夕從地上站起來,走近風雲輕,伸手一把將她手中的文書奪了過去。

所有人看着楚緣夕的舉動,不禁唏噓。那可是從皇上手裡奪東西啊!但看到風雲輕平靜的站着,將手裡的文書給了楚緣夕,沒有任何不悅的意思。心裡的唏噓更甚。

楚緣夕看着手中的文書,蒼白的臉色道:“這的確是李毅的字跡。”

風雲輕瞟了他一眼,心想,老兄,八百里加急,有印信蓋章,能錯的了麼?

“也許這中間有什麼……沐王叔是不會反的……”楚緣夕不確定的道。

風雲輕撇撇嘴,緩緩開口:“那你的意思是說這八百里的加急文書是假的了?”

“這……”楚緣夕被風雲輕的話頓時給噎了回去。看着手中的文書,鮮血的字跡,文書的印含蓋章,各個驛站所籤璽的公文蓋印。如何能假的了?

風雲輕看着他。楚緣夕移開視線,看向地上跪着的兵部侍郎,怒道:“既然是邊城八百里加急,爲何如今四日纔到?”

四日時間,誰都可以想象的到會發生何事兒。

風雲輕也轉眸,看着地上跪着的兵部侍郎。如水的眸光閃過一絲清洌。若不是她日日夜夜的回京有了特殊的蹲各府牆角的愛好,她也不知道這布衣出身,用了十年做得如今官居高位,人人都以爲這兵部侍郎是皇上的人,可是她知道卻是梅如雪的人。

或許還有一個人知道。那個人就是藍笑傾。因爲藍笑傾死前沒有將兵權給老皇帝,而是給了兵部。那人良苦用心,自然是因爲她吧!因爲她要助梅如雪奪江山。

可是如今命運作弄,好笑不好笑的她居然成了南陽江山的主宰。

如果是邊關八百里加急,應該是兩日前便就到了纔是。只有兩種原因現在纔到,一種就是路途有人攔截,延誤軍報。然後還有一種,就是兵部扣留了文書,留中不發,故意延誤軍情。

這兩種情況,她估計都有。畢竟沐王爺隱的很深。她從來只知道梅如雪和玟初要奪江山,卻不知道沐王爺也有野心。沐王爺十年前才離京去了邊城封地,淡出了人們的視線。才讓人不會注意他。但這也隱匿了他的野心。

既然敢奪權起兵,看來已經得知老皇帝病重不治。十年隱匿,無論是朝中,還是軍中,還是驛站,必然有沐王爺的人,拖延軍報便也正常。然後到了兵部,兵部扣留文書也是正常,畢竟要是沐王爺反了,朝廷派兵鎮壓,兩方交戰,第三方坐收漁翁之利,那就非梅如雪莫屬了。

只是不知道這份文書是兵部侍郎私自扣押的呢!還是梅如雪也知道呢!風雲輕猛然的想起幾日前梅如雪在相思閣等她,問他如果現在回頭,她還願意同他走麼?那時候難道梅如雪已經得知了沐王爺要反了?

而且昨日那人又出現在凌鳳殿等她,一直未曾言語。如今想來他是知道的吧!

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只覺得有些涼意涌上心頭。

只聽兵部侍郎立即道:“回皇上,九皇子,兵部今早才接到這份文書,臣便即刻的趕來宮中了!”

楚緣夕的臉色很是難看,看着兵部侍郎:“這麼說是驛站延誤了?”

“臣還未來得及查!”兵部侍郎慌忙道。

“如果是王叔反,驛站延誤,看來驛站都該拖出去抄斬!”楚緣夕緊攥着手裡的文書,怒道。

風雲輕瞟了他一眼,楚緣夕剛要開口還再說什麼,只聽又有一聲高呼聲響起,從很遠的宮門口傳來:“沐王爺反!懇請見皇上!”

然後便緊接着便一聲一聲的傳來。

風雲輕一怔,再次看向聲音的來源。衆人的目光也都看向聲音的來源。

不多時,只見一個年輕的兵士渾身是血的衝了進來,雙手手中高舉着一分文書,另一個手中舉着一塊令牌。

風雲輕看着士兵手裡的令牌,一眼便認出是楚緣夕的貼身腰牌。看來來人是楚緣夕的人。轉頭看楚緣夕。

當看見來人,楚緣夕蒼白的俊顏瞬間大變,立即的迎了上去:“孫炎?”

“九皇子!屬下可是看到您了……”男子看到楚緣夕面色一喜,踉蹌了一步就跪到了地上,將手中的文書遞給他:“沐王爺反……邊城十二州危……請……”

然後頭一偏,便暈死了過去。

楚緣夕立即伸手奪過他手中的文書,打開,面色更是大變。

“沐王爺奪了邊城三十萬兵權,李毅及十二將領被殺,如今已經攻下了益州、中州、西林、隆罄、谷潘、嶺郡六座城池。邊城告急。封陽城臨危,請吾皇即刻發兵,否則邊城十二州盡數危矣。封陽城守備周雲,初六日子時急拜!”

楚緣夕看罷,將手中的書函遞給風雲輕。面色慘白:“沐王叔果真反了!”

風雲輕伸手接過,快速的掃了一眼,目光定在最後幾個字上,封陽城守備周雲?初五日子時?如今又兩日了。這個加急的時間纔對。

“周雲是我的人。”楚緣夕輕聲道。看了一眼地上昏倒的兵士:“嶺郡相鄰封陽城,如今又過兩日,怕是封陽也失守了。周雲想來也知道了李毅的加急文書沒到來京中,便再次施救,孫炎看來是突圍而來。”

“嗯!”風雲輕點點頭。

“怎麼辦?”楚緣夕看着風雲輕。

風雲輕看着手中的兩份文書,目光看着地上跪着的兵部侍郎,兵部侍郎只感覺一道清冷凜冽的目光照在他的頭頂,他感覺整個人似乎都被冰封住了。

整個靈殿在場人無人敢喘一聲大氣,人人臉上慌亂震駭的神色。

靜默半響,風雲輕從兵部侍郎身上移開視線,將手中的文書收起,清泠的聲音緩緩開口:“留人給先皇守靈,即刻宣滿朝文武上朝!朝陽殿議事!”

“是!”陳公公立即躬身,放開了嗓子:“皇上有旨!即刻早朝!宣滿朝文武朝陽殿議事!”

陳公公話音落,皇宮無門接連有聲音響起。然後代表着有邊關緊急軍情的警鐘敲響。

皇宮中接連響起代表邊關告急的鐘聲,那一下一下急促的敲打着,和老皇帝駕崩的喪鐘一聲聲緩慢的響聲不同,但是更讓人心中感受一種惶恐和哀寂。

那是兵亂,刀劍,馬蹄,血染風沙,白骨踏屍。讓人想到妻離子散,黎民流離失所。總之與一切荒涼和血染的虛無相迎合。

風雲輕緊緊的攥了一下手中的告急文書,沉默了半響。一雙眸子中盡是清涼如水的神色,眸底是一汪深潭,周身泛着淡淡的清寒冷冽之氣,讓人不敢直視。

正寢殿靈棚前上百人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如今藍世子才薨沒幾日,先皇駕崩,新皇未登基,根基不穩之下,沐王爺卻反了,這南陽如今岌岌可危。人人心中惶恐。

風雲輕站着一動不動。她不動,場中來給老皇帝弔唁,要參加早朝的文武大臣自然都沒人敢動。

楚緣夕和雨燼都站在風雲輕的不遠處,兩雙眸子都看着風雲輕。

楚緣夕眸中是不敢置信和不得不信的糾結和痛苦。畢竟沐王爺是他皇帝老爹的唯一嫡親弟弟,而此時他老爹屍骨未寒,或者應該說是沒挺屍那會兒沐王爺便已經在邊關奪兵權,大開殺戒了。這的確是一種打擊。皇家無親情,說的很對。

雨燼眸中則是憐惜心疼的看着風雲輕,眸光溫暖。他想用他身上的溫暖融化她如今的一身清寒,無論如何,他都會陪着她走下去,天荒地老。

須臾,風雲輕擺擺手,左右的看了一眼,平靜的道:“早朝吧!”

說完當先的擡步向前走去。然後雨燼擡步跟上,再是楚緣夕,然後便是一部分前來給老皇帝弔唁的文武大臣。

一行人浩浩湯湯向着朝陽殿走去。

“皇上早朝!”

朝陽殿門口,有內侍高喊了一聲,然後便一聲接一聲此起彼伏的高喊聲。彰顯着帝王儀仗的尊崇。

風雲輕淡漠的擡步走了進去,裡面已經有文武百官依次站好。她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前排的梅如雪。那人一襲黑衣,衣袍上朵朵紅梅豔豔,端的是清秀挺拔,俊雅無雙,在滿朝文武中鶴立雞羣。

如水的眸子輕閃了一下,風雲輕腳步不停,在路過梅如雪身邊的時候,只見那人自始至終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腳步頓了一瞬,斜睨了他一眼,給了一個警告的眼神,那人莞爾一樂,風雲輕嘴角抽了抽,忽然清寒冰涼緊繃的心就那麼的鬆了一分,由宮女太監一應內侍簇擁着上了玉階。

上了兩道玉階,便看到本來放在那裡的兩把椅子撤了,她眸光微微一凜,腳步再次的頓了一瞬,向着第九道玉階最高處那把椅子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