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2-4 11:54:52 本章字數:6443
白惠躺在醫院的牀上,傍晚時的驚嚇讓她至今仍心有餘悸。嘜鎷灞癹曉如果那隻惡狗真的撲倒的是她,真的咬傷了她,那麼她的孩子們,恐怕就真的完了。
她的心跳倏然一窒,身上已是潮潮地冒出汗來。她扶着肚子坐了起來,王嫂就歪靠在對面的沙發上,似在休息,聽到聲響,走了過來,“白小姐,不舒服嗎?”
“沒有,我只是好怕。”白惠的臉上仍然殘存着驚嚇過後的白。
“不會有事了。”王嫂輕撫她的背,像一個慈愛的母親。
“你們就是這樣給我看着她的!”憤怒的男人一揚手,啪的一個大嘴巴抽在了自己派出去的一個保鏢的臉上,那力道之大,讓那個保鏢容顏扭曲,身形不穩一下子歪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另一個保鏢嚇得噤若寒蟬,兩個人都不敢說什麼,只能任着那個男人發泄瀋。
徐長風的憤怒無法竭止,眼中兇光迸現。小北站在一旁,也不敢說什麼,想勸也不敢勸。
“滾,都給我滾!”徐長風憤怒的一聲吼,長臂在辦公桌上一掃,桌上的東西都掃到了地上。
“滾!”他又吼了一聲炳。
兩個保鏢連帶着小北都不敢言語,忙退了出去。徐長風一手支着桌面,深眸中狠戾畢現,氣血還在翻涌。他好半晌纔在大班椅內坐了下去,鎖着的抽屜打開,從裡面掏了一張照片出來。那是兩個胎兒頭腳相對,親暱摟在一起的情形。六個月了,已經六個月了。他不敢想象那惡狗撲過去,後果是什麼樣的。他深深地合上眼睫,心跳仍然難以竭制的發顫。
“啊……”睡夢中,那隻惡狗迎頭撲來,白惠驚慌大叫,呼喊着,“救命,楚瀟瀟……”
夢裡,那隻大狗撕裂了她的身體,她的兩個寶寶都血淋淋的被從腹腔裡撕扯出來。
她哭喊着,天昏地暗。冷汗遍佈了她的身體和額頭,她大口的呼吸,長髮都溼粘在了俏麗慘白的臉頰上。
“喂,白惠!”是誰在喊她,她的臉被人拍着,“醒醒!”
那夢好深,白惠努力地撥開眼前濃濃的霧靄,有光亮浮現。她的眼睛裡一片迷茫,身體好像是被人摟着,好像是在一副溫暖的懷抱裡。她漸漸凝神,意識迴歸大腦,她才感覺到了頭頂噴灑的氣息,那麼熟悉。
她定了定神,仰頭,待一看見那個摟着她的人的臉時,她的雙眉立時一凜,“怎麼是你!”
那個摟着她的臂膀便輕輕鬆了。徐長風站了起來,“你別鬧,對孩子不好。”他眸光深邃複雜地凝視着她的眼睛。
“好不好跟你沒有關係,你給我滾!”白惠心跳又有些加速,一雙美眸裡滿滿都是幽憤。
徐長風仍然凝視着她,眸光裡有顯而易見的擔憂,“我這就走,爲了你肚子裡的孩子,你好自爲之吧!”
徐長風帶門走了,白惠軟軟地靠在牀頭,深深地合上了眼睛。一早清致就過來了,她說她過一會兒就拆藥線,拆完就出院了。然後會去歐洲一段時間。兩個女人都是一陣沉默。
白惠開始接受婦科醫生的檢查。醫生讓她好好休養一段時間,避免驚嚇和過於激動。醫生出去了,白惠躺在牀上,想起孑然一身的自己,她只感到一陣陣的悲涼。
徐長風和楚喬的訂婚宴在轉天的上午舉行,身穿着精緻禮服的楚喬一張俏臉上容光煥發,挽着心上的人的手臂,在賓客間遊走,楚遠山顯得很高興,和徐賓說話的時候也顯得興致勃勃。
楚瀟瀟一直站在很安靜的地方,有人過來,他便淡淡一笑,但眼睛裡明顯地有一種悵然地失落。
交換了訂婚戒指,親吻過未婚妻的額頭,徐長風溫笑地對楚喬道:“我去那邊抽根菸,你先歇一會兒吧。”
“好。”楚喬一笑嫣然。
徐長風便轉身向着宴會大廳的走廊處而去。他站在那裡,掏出一根菸來,望着窗外,慢慢地吸着。
白惠是從當天的報紙上看見徐長風和楚喬訂婚的消息的。大幅的彩色畫面配着一對俊男靚女,喜慶而幸福。白惠將那張報紙折了起來塞進了病牀邊的抽屜裡。她慢慢地走到了窗子前,看着外面的日色西沉。李嫂拿着她的手機走過來,電話接通,趙芳大罵出聲:“真是一對狗男女……”
白惠輕輕地搖了搖頭,他們怎麼樣,真的和她無關了。
暮色下一輛車子駛來,黑色的賓利隱隱地透出一種尊貴和冷肅之氣,車上的人下來,徑自走進了住院樓。房門被推開,
白惠猛然扭頭,看向那個走過來的高大身形。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裝,沉默肅凜。此時此刻,他不是該和他的未婚妻溫柔繾綣嗎?
“你來做什麼?”白惠冷然問。
徐長風將指間燃着的香菸輕吸了一口,卻是從上衣兜裡抽了一張支票出來,“孩子生下來,交給喬喬扶養,這些錢,都是你的。”
他將手中的支票輕按在了面前的玻璃茶几上,一雙深眸就那麼望了過來。
白惠的心跳登時就紊亂了,她的雙眸噴出憤怒的火,眸光從那張寫着七百萬的支票上顫顫掠過,顫顫開口:“徐長風,你還可以更卑鄙一點嗎!”她拾起了那張鉅額的支票對着男人的臉上拍了過去。兩隻眼睛裡淚珠點點,讓人心痛的憤怒閃爍。
支票從男人的鼻翼處滑落,徐長風的眼睛被她眼睛裡的淚珠刺得疼了一下,他的大手一下子捏住了她的手腕,沉聲道:“我是爲了你們母子好。如果你不想孩子再有事,就把這個協議簽了。”
他的手指從上衣兜中抽出了簽字筆出來,直接放進了她被他攥住的手中。
一張生子協議也被塞了進去。
白惠的眼中淚花迸現,心肝肺,好像都在抖,手裡的協議和筆掉落,她手點指着他,顫顫出聲,“徐長風你還是人嗎?你如此苦苦相逼曾經做過你妻子的女人,你讓她情何以堪!你連她做母親的權力你都要剝奪,你還是人嗎!”
憤怒地哭訴,淚如雨下的輕顫,讓人的心口一陣陣的發疼。徐長風咬了咬牙,“是你害得喬喬失去子宮,你的孩子歸她扶養天經地義,不要再多少說什麼,明天我讓小北過來取協議。”
他說完,已是丟下顫顫發抖的她轉身大步向外走去。
那身影薄情得令人髮指。
白惠身子簌簌地顫着,一下子跌坐在了牀上。
剛剛進來的徐清致難以置信地看看她的哥哥,又看看那個跌坐在牀上的女人,她轉身向外跑去。
“哥!”
那個前行的身影沒有停下,而是大步走向了停車處泊着的車子,徐清致剛剛拆過藥線的傷口在她的跑動下隱隱浮現,她跑過去,一下子拽住了徐長風的手臂,“哥,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想逼死她嗎?你明知道楚喬滾下樓梯不是她推的,你爲何還要把罪名強加給她!”
徐清致一雙美麗的眼睛痛苦涌現,難以置信。
徐長風的黑眸裡涌動出極複雜的深邃,“我是爲了她和孩子好。”他說完便是輕拂去了妹妹的手,彎身鑽進了車子。
徐清致一直看着那輛黑色的賓利緩緩地倒出停車位,又徐徐加速駛出了醫院的院子,她才輕合了眼睫,一聲輕嘆淺淺滑過。
白惠呆呆地坐在牀頭,身體仍然因着那個人臨走的話而不時地發顫。
地板上靜靜躺着的,出賣孩子的協議和那張鉅額的支票像是無情的諷刺讓她的心淋漓出血。
這就是她曾經深愛過的男人,他用這麼薄情的方式來打發她,奪走她的孩子,又把害人的罪名強加在她的身上。
白惠真真的希望,她從未曾認識過這個男人。
清致在轉天的一早又來了。她是來向她告別的。再怎麼樣恨她的哥哥,妹妹也是無辜的,白惠看着清致那張瘦削的臉,她但願,清致的歐洲之行,能夠將心情放飛,能夠再覓良緣。
清致臨走之前貼耳對她說:“你要相信,有時候耳朵聽到的,眼睛看到的,都未必是真的。”
白惠感到一陣迷茫。
這句話徐長風曾經對她說過,清致又提起來是什麼意思?難道他跟她離婚,讓她籤賣子協議都是假的嗎?
呵呵,真是諷刺。
但是她真的沒有心思去琢磨了,她只想離開這個地方,離開這個骯髒的城市,離開那些骯髒的人。
“王嫂,我想搬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去。”她咬了咬脣,聲音發澀。
王嫂溫聲地撫着她頭髮,像一個慈愛的母親,“我弟弟住在凌川的小鎮,他有一處空房子,你搬去那裡住吧……”
凌川的小鎮,背靠着青山,前面有小河輕輕流過,風景很好。
王嫂給她找的房子,很整潔,屋裡有家用電器和簡單的傢俱。白惠帶着簡單收拾的行李搬了進來。王嫂每天照顧她的飲食起居。白惠希望,這個地方,她的孩子們能夠好好成長。
清致是在兩天後飛往歐洲的。
登機之前,她摸了摸兒子的頭,“乖,媽媽會很快回來的。”
她摟了兒子,在他光潔飽滿的額上吻了一下。
霖霖掉了眼淚:“媽媽,你去吧,快點回來。”
他說話的時候,一下子就抱住了母親的腰。八歲的霖霖身高已經到了母親的腰際,眼淚都淌溼了母親的衣服。
清致心頭一酸,將兒子緊緊地摟住。
陶以臻也來送機了,伸手扯了扯兒子的手,“讓你媽媽走吧,時間到了。”
霖霖從母親的懷裡出來,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的母親轉身走向登機口。他小小的臉上神色十分嚴肅,他一直仰慕愛戴着的父親,原來外面又有了家,所以媽媽走了。媽媽心情不好,所以她去旅行了。
霖霖咬了咬脣,小手遞進了父親的掌心。
清致歐洲行的第一步路線便是奧地利,她記得小時候看過一部電影叫《茜茜公主》。年輕漂亮的茜茜公主嫁給了奧地利年輕英俊的皇帝,乘船沿着多瑙河順流而下,直抵奧地利首都維也納。
她記得那盛況空前的畫面,記得那年輕漂亮朝氣陽光的茜茜公主,也記得那個英俊的奧地利皇帝。
她遊覽了他們所住的宮殿,和維也納金色大廳,又遊覽了美麗的多瑙河。踏入了千湖之國的芬蘭。
划着一艘有着濃郁北歐風格的小艇,深入那芬蘭的千湖世界。眼前異國的美景如畫,她的思緒漸漸飄蕩。
“媽媽,你現在在哪兒?”霖霖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清致正坐在千湖之國的小艇上,眼前湖光山色如畫,讓她的心情也漸漸開朗。
“媽媽在芬蘭。”清致柔聲道。
“哦,那媽媽你要注意安全,給霖霖發照片過來哦!”霖霖說。
“嗯,媽媽會注意的。對了,媽媽現在就發照片過去。”清致說完,將手機對準了自己,背影是千湖之國美麗如畫的水景,咔嚓的按了一下,一張美麗而透着知性的面容映於屏幕上。清致用彩信的方式發了過去。
彩信發送成功,她擡頭凝望着眼前成千上萬的湖泊、島嶼交織而成的如畫景色,美麗的眼睛裡漾出淺淺的希翼之光。
“爸爸,你快看,媽媽的照片。”霖霖拿着陶以臻的手機,跑到父親的面前。
陶以臻正從書房裡出來,見兒子興沖沖地跑過來,便伸手接過了那隻手機。屏幕上是一張美麗嫺靜的面龐,眉目溫婉,一種知性的美在眼睛裡淺淺地流露。
陶以臻的心頭忽然緊了一下。
還是那雙眼睛,沒有了鬱郁的神色,又像當年初戀初婚時的美好。
“好,爸爸看到了。去玩吧。”陶以臻輕揉了揉兒子的頭又將手機遞給了兒子,向樓下走去。
門鈴在響,他走過去將門打開,一聲“陶哥。”一個輕俏的人兒就撲了過來。
軟玉溫香撲面而來,兩隻蔥白如玉的手臂已是圈住了陶以臻的脖子,“陶哥,你說好昨天去我那裡的,怎麼沒去呀!”
蘇麗菁微鼓着嫣紅的嘴脣,眼底全是嬌嗔埋怨。
“昨晚霖霖有點發熱。”陶以臻輕拂開了小情人環在他脖子上的手臂。
“那你今晚過去哦?”蘇麗菁說。
“嗯,今晚過去。”陶以臻說
“爸爸,誰來了。”霖霖從樓上下來了。八歲的男孩兒,頑皮的心智因着家庭的變故而一夜之間成熟了。他黑眼睛看着客廳裡多出來的人,一股子厭惡就涌了出來。
陶以臻喊道:“霖霖,你過來。”他伸手攬過了兒子,“霖霖,叫蘇阿姨。”
“蘇阿姨。”霖霖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在蘇麗菁的臉上打量。杏仁臉,大眼睛,除了比媽媽年輕,真看不出比媽媽好看。而蘇麗菁也是第一次看見霖霖,此刻,也看着霖霖,“哦,霖霖好。”蘇麗菁做出疼愛的樣子,伸出手來,摸摸霖霖的頭。
霖霖心底厭惡,面上卻帶着笑,“蘇阿姨你真漂亮。”
哪個女人不喜歡聽讚美的話呢?蘇麗菁也不例外,一聽到霖誇她漂亮,小臉立時綻放如花,“哎喲,霖霖真乖。”
霖霖對她眥牙一笑,“爸爸,蘇阿姨,我不打擾你們了,我上去寫作業。”
霖霖一轉身就跑向了樓梯。
他回到自己的臥室,立即衝去了洗浴間,擰開水喉,把自己的腦袋扎進了盥洗池。誰讓她摸,髒死了。
蘇麗菁一看霖霖上了樓,便又是露出小女人的嬌媚來,“陶哥,我終於快守得雲開見月明瞭嗎?”
凌川小鎮比不得大城市,雖然與白惠原先生活的城市只是幾百裡之遙,但是生活節奏遠沒有那邊的忙碌。這裡的人,基本是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白天車輛也不多,一入夜,街道上便是十分寂靜。
白惠在院子裡坐了一會兒,便進屋了。夜色漸深,她睡意濃濃,漸漸沉入夢鄉。
左腿處忽然間一陣痙/攣,她被疼醒了。王嫂就睡在外間屋,此刻奔了進來。“又抽筋了?”
她扶住白惠那條有些浮腫的腿,給她按磨,舒活筋絡,痙/攣過後,白惠的臉上出了一層細細的汗。她又躺下了。
王嫂坐在她的牀邊,看着她倦意濃濃的臉,和那鼓鼓的肚子,搖頭輕嘆了一聲。
早晨,白惠是被一陣雞叫聲叫醒的。天光放亮,她從牀上爬了起來,穿着寬鬆的睡衣向外走。王嫂正在精心熬製着滋補的湯汁,濃湯的香氣撲入鼻端。
不能不說,王嫂的烹調手藝很高,白惠每天都能吃下很多的飯,身體也胖了一些,這個安靜淡然的地方,讓她將往昔的不快統統地淡忘了。
院子裡種植着很多花草,和原先在南方那個小鎮生活過的小院有些相像,花開俏麗,有淡淡的香氣撲鼻。
她摘了幾枝月季花,插進客廳裡的花瓶,聞聞那清香,覺得心情不由自主地舒暢。
外面有車子的聲響傳過來,在門口處時停下,接着院子門被人推開了,白惠看過去,竟然是數日未見的楚瀟瀟。
“瀟瀟?”她驚訝地喊了一聲。
他的姐姐再怎麼樣惡毒,可是弟弟卻是那麼幹淨純粹的人,又加之楚瀟瀟對白惠的捨身相護,讓她的心裡對楚瀟瀟,多了幾分說不出的親近和感激。
“你怎麼來了?”她的大眼睛裡滿是驚喜的神色,看着那個走過來的英俊的男人。
楚瀟瀟穿着白色的T恤,左腕處沒有了紗布的遮擋,猙獰的疤痕便露了出來。
白惠看過去時,一陣的心悸。
楚瀟瀟笑道:“好久沒看見你了,最近好嗎?”
“嗯,我很好。”不能不說,有個人這麼地關心她,是很讓人感到溫暖的事。
白惠伸手輕撫着日漸高聳的肚子,小臉上漾出淺淺的柔和神色。楚瀟瀟的眸光望了過去,神色十分柔和,“我可以,摸一下嗎?”
白惠怔了一下,繼而臉上一紅。
楚瀟瀟也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疼突了,帥臉不由一囧。而白惠卻笑了,“你是他們的救命恩人,摸吧。”
楚瀟瀟笑笑,慢慢地伸了手過來,輕輕地落在了她肚子最高聳的地方。隔着衣料輕輕地覆住。那一刻,是很神聖的,真的心無雜念。楚瀟瀟是懷着對這個女人的深深喜愛,和對人類孕育小生命的一種神聖的好奇,還有對喜愛的女人的孩子的一種愛屋及烏的喜歡,而輕柔地將手覆在上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