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曉蘇只顧着快速的離開那家法國西餐廳,只顧着快速的逃離冷凌天的追問,只顧着趕緊把這些盲文書籍帶回凡宇山莊來——
於是,她就把自己今天出門的目的,把邵美西交給她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給忘記了——
那就是買土白布,因爲明天要給喬非凡的父親撿骨重新入殮然後重葬。
於是,當她走進庭院,當主管劉福過來準備接過她手裡沉重的袋子問她是不是買的土白布時,她才猛然想起,自己把最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
於是,她趕緊對劉福說這不是土白布,她還沒有買土白布,不過現在馬上就又出去買,讓劉主管先把這袋子東西給二少爺送去。
劉福還沒有明白過來,曉蘇已經把手裡的口袋往劉福手裡一塞,然後又迅速的轉身朝門外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回頭朝劉福喊了句:“我一定會把土白布給買回來的。”
劉福看着那跑遠的身影搖搖頭,這哪裡是什麼少夫人,分明就是連傭人都不如,凡宇山莊裡廚房的人出去買菜都可以用車,偏這少夫人出門就只能自己走到山下去坐車。
他又提了下這沉重的袋子,又聽曉蘇說讓他交給二少爺,他雖然不知道這袋子裡是什麼,不過估計也是曉蘇幫二少爺買的東西。
最近一段時間,曉蘇幾乎每天都去二少爺那裡兩個小時左右,其實山莊裡很多人都知道,但是大家基於對二少爺和少夫人的同情,所以沒有人把這個事情告訴給邵美西。
曉蘇跑到山下的公交車站臺,運氣又不是一般的差,因爲剛好一輛公交車開走了,她就差那麼幾秒鐘沒有趕上,於是不得不等下一輛。
濱海的布料批發市場距離濱海東部海岸非常的遙遠,因爲布料批發市場在市區內,而東部海岸在金沙灣的海邊,坐公交車單邊就要近兩個小時的時間。
偏明天就是清明節,一般的單位都放假,布料批發市場也一樣,明天開始放假,所以下午三點左右,很多店鋪的老闆就已經關門歇業了。
所以,等譚曉蘇坐公交車趕到布料批發市場時,就赴了個空,因爲她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過了,整個布料市場的店鋪都全部關門了,還剩下一兩家正在關門的,可都不是賣純棉布料的,而是賣玩具布料的。
最終的結果是兩手空空,她站在布料批發市場門口欲哭無淚,她今天怎麼就這麼倒黴,居然連塊布都買不回去?
她拖着沉重的腳步慢慢的公交車站臺走去,偏那公交車站臺非常的遙遠,好似永遠都走不到似的。
眼前突然出現一段白光,她用力的甩甩頭,想要甩掉那白花花的模糊,只是,大腦經過她這一甩,那白花花的一片瞬間像是被人拉上了一塊黑幕,然後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曉甦醒過來時,人已經不是在街頭的路邊,也不是在公家車站臺,而是在醫院椅子上,站在她身邊的人,居然是——顧唯仁!
“曉蘇,你醒了?”顧唯仁蹲下身來,略微有些緊張的望着她,見她睜開眼睛,又萬分驚喜的說:“剛纔嚇死我了,你被人送過來臉色蒼白,我還以爲你出什麼事了呢?”
“我怎麼會在這裡呢?”這一下輪到譚曉蘇吃驚了,然後又迅速的朝四周掃視了一眼,這才終於認出這個地方是醫院。
“你剛剛被一個人送過來,他說你倒在了他的店門口,把他給嚇了一大跳,然後趕緊開車送你過來了,我正要給你實施搶救呢,你就醒過來了。”顧唯仁趕緊給她解釋了一下。
“哦,”曉蘇用手拍拍頭,然後一下子想起來了,接着趕緊站起來說:“唯仁,我要回去了,我估計是今天跑路太多了,給累着了,我原本就有些貧血你是知道的。”
“曉蘇,”顧唯仁趕緊追上去兩步,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然後小心翼翼的問着:“你現在哪裡上班?”
譚曉蘇背對着顧唯仁,眼眶裡涌上溫熱的液體,她很想說,唯仁,我沒有上班,我現在給人家當傭人,每天有做不完的事卻連工資都沒有。
可是,這些話她到底還是沒有說,用盡全力壓下自己的各種低落的情緒,然後慢慢的轉過身來,露出一個自認爲已經僞裝得很好的微笑。
“我在一家跨國公司上班,公司領導說我的設計能力很強,估計我很快就要出國深造了,”曉蘇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雙手握成拳頭給自己足夠的力量,然後繼續微笑着說:“所以,唯仁,以後我們可能就很難見到了,因爲我最近都很忙,一直在加班。”
曉蘇說完這句話,輕輕的用力掙脫顧唯仁的手,然後迅速的朝門外走去,因爲她已經無法再站下去,無法再面對他。
顧唯仁,那個和她談了兩年戀愛的男人,那個以爲能和她結婚能和她生兒育女一起攜手走白頭的男人。
顧唯仁,那個她曾經以爲自己要和他平平淡淡過一輩子的男人,那個她已經下了決心要嫁給他的男人。
最終,她傷了他,所以,她就不能再傷害他,她希望他能儘快的忘記她,能儘快的去找到更好的姑娘,能儘快的開始他新一輪的戀情。
曉蘇只顧着自己匆匆忙忙的跑出醫院的大門去,卻沒有注意到,醫院停車場裡,一輛黑色的奔馳車上,此時,有個男人的眼眸正盯着她的背影露出陰霾的目光。
喬非凡是快下班纔來醫院的,因爲明天是清明節,這裡要給自己的父親撿骨和移墓,估計要幾天的時間,所以他決定今天晚上來一趟這裡。
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他的車剛開進醫院的停車場,居然就看見譚曉蘇從醫院門口跑出來,而且那神色明顯的帶着慌亂和不安。
她來醫院做什麼?爲什麼會是那樣的神色?難道?
想到這裡,他迅速的給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電話在很短的時間被人接起,他不等對方說話就率先開了口:“我剛纔看見譚曉蘇從你們醫院的急診科跑出來,臉色蒼白神色慌亂,趕緊給我弄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
掛了電話,他才又長長的吐了口氣,然後推開車門下了車,同時朝最高的那棟樓的vip電梯位置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