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明月緩緩說道:“這就不清楚了,也許剛開始不知道,後來知道已經來不及了,我個人認爲戴向佛在關璐身上花了不少功夫,應該是一點一點把她拉下水。
現在想想,關北鎮的王大麻子捐錢修路以及利用夏冰給關璐帶什麼年貨都是爲了拉她下水而設置的圈套,實際上,我不認爲關璐最終能洗乾淨自己,所以,她可能反抗了,甚至把我們都恨上了。”
樂正弘眼珠子慢慢變紅了,喘息道:“玄月師太是不是明確告訴你關璐是戴向佛害死的?”
戴明月搖搖頭,說道:“玄月師太沒這麼說過,我也不這麼認爲。”
樂正弘打斷戴明月質問道:“除了他還能有誰想要關璐的命?”
戴明月好一陣沒出聲,最後睜開眼睛盯着樂正弘說道:“也許我們都被矇蔽了眼睛,你想想,關璐如果想反抗的話,最有效的辦法就是直接去公安局舉報戴向佛和洪碧,可她爲什麼沒有這麼做?而是忙着把手裡的錢藏起來?”
樂正弘一愣,隨即說道:“她如果涉案太深的話,舉報戴向佛也等於直接把自己毀掉了。”
戴明月也打斷了樂正弘的話,說道:“既然她壓根就沒打算去公安局舉報,那戴向佛爲什麼要殺她呢?”
樂正弘猶豫道:“這還不簡單?爲了錢,或者關璐雖然還沒有告發他們,但他們已經意識到了關璐對他們的威脅。”
“爲了錢?”戴明月緩緩搖搖頭,說道:“對於戴向佛來說,他可能巴不得關璐喜歡錢呢,這麼大的一個販毒集團難道還會爲了一點錢和關璐這麼重要的合作者翻臉?”
樂正弘怔怔地楞了一會兒,一臉疑惑地問道:“阿姨,你究竟什麼意思?”
戴明月瞥了樂正弘一眼,猶豫了好一陣,最後纔像是下了決心似地說道:“玄月師太在很多事情上面都騙了我,我現在懷疑在關璐死亡這件事情上她也同樣騙了我。”
樂正弘吃驚道:“怎麼?難道你懷疑關璐死在玄月師太的手裡?”
說着,搖搖頭,說道:“我也不是沒有懷疑過玄月師太,但總覺得她沒有這個必要,既然她連洪碧都冒險留着,爲什麼要殺關璐呢?留着關璐應該對戴向佛的威脅更大。”
戴明月好像有點失神,就像沒有聽見樂正弘的話似的,自言自語道:“按道理關璐也是一個聰明人,她應該能意識到面臨的危險,怎麼會坐以待斃呢?”
樂正弘聽得一顆心砰砰亂跳,強忍着纔沒有說出自己的懷疑,而是試探道:“難道你覺得沒人殺得了她?”
戴明月回過神來,一口喝掉了杯中酒,搖搖頭,說道:“也許要不了多久事情的真相就會水落石出,也許永遠是一個迷,誰也猜不透。去,再給我斟一杯酒。”
樂正弘見戴明月絲毫沒有睡意,顯然有跟自己徹夜長談的意思,一時也來勁了,馬上過去把酒瓶子拿了過來,一邊斟酒,一邊說道:“阿姨,聽說玄月師太明天要親自去白雲寺做法事,想必今天人在南安縣,你是不是已經跟她見過面了?”
戴明月點點頭,說道:“事實上我回來沒多久,今天整個下午都跟她在一起,很多事情也是今天才知道。”
樂正弘感慨道:“想想當初她在藍裳聚會的時候表現以及說過的那些話,真不敢相信這些事情都是她乾的,當初她還裝腔作勢調查洪碧幕後老闆是誰呢,一會兒懷疑你,一會兒又懷疑戴凝,沒想到真正的幕後黑手竟然是她和戴向佛。”
戴明月驚訝道:“你怎麼知道她在藍裳聚會的時候說了什麼?”
樂正弘諂笑道:“阿姨,現在也沒必要隱瞞你了,那次你們聚會的時候,安南偷偷提前在現象安裝了攝像頭,我們躲在後山上通過監控什麼都看見了。”
戴明月楞了一會兒,罵道:“原來是安南這個死丫頭乾的好事,我還一直奇怪呢,你怎麼會對藍裳組織內部如此瞭解,有一陣子我甚至懷疑是不是關璐給你透露了什麼。”
樂正弘沒好氣地說道:“結果我們都沒玄月師太給騙了,現在看來藍裳組織倒沒有什麼秘密,所有的秘密都集中在玄月師太的身上,我覺得有些事情她可能還瞞着你。”
“你指的是什麼事情?”戴明月問道。
樂正弘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有種預感,玄月師太好像一直跟安南有聯繫,只不過一直瞞着你,也許她不是爲了瞞你,而是爲了瞞着其他的藍裳成員。”
戴明月猶豫了一會兒,問道:“你這種預感是從哪裡來的?玄月師太接觸安南有什麼目的?”
樂正弘小聲道:“你說,玄月師太會不會把安南當成她最終的接班人?我說的接班人是指她的財產繼承人。”
戴明月驚訝地盯着樂正弘問道:“怎麼?難道你發現了什麼?”
樂正弘猶豫了一下,說道:“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有件事我想先搞清楚。”
戴明月若有所思地問道:“什麼事?”
樂正弘急忙問道:“阿姨,你是不是揹着玄月搞了一個新藍裳?關璐和桂冰應該都是其中的成員,並且新藍裳的成員都有一條鑲嵌着你照片的項鍊,四個核心成員以梅蘭竹菊命名。”
戴明月慢慢坐起身來,一臉吃驚地盯着樂正弘問道:“這些事情你都是從哪裡聽來的?”
樂正弘一臉得意地說道:“阿姨,都什麼時候了,這些事情根本就不是什麼秘密了,難道桂冰不是你安插在公司的人嗎?”
戴明月慢慢躺在了沙發上,抿了一口酒,緩緩說道:“你倒是挺有女人緣,她們竟然什麼都告訴你了。”
樂正弘說道:“如果她們什麼都告訴我就好了,我也沒有必要再來問你,事實上有關新藍裳的事情我知道的並不多。”
戴明月擺擺手打斷了樂正弘,說道:“我說了你可能都不相信,關於新藍裳的事情我知道的並不比你多,事實上這個組織是關璐生前搞起來的。”
樂正弘吃驚道:“什麼?新藍裳是關璐搞起來的?”
戴明月點點頭,說道:“這件事當然經過了我的許可,我記得這是關璐死前一年的事情,那時候我已經查出得了癌症,也沒怎麼把關璐的這個設想當回事,又生怕被玄月師太知道,所以基本上沒有插手過這件事。”
“難道她都沒有告訴過你發展了那些成員?”樂正弘不信道。
戴明月沉默了一會兒說道:“現在看來,關璐當時是有意發展自己的組織,因爲她也跟我一樣,對藍裳組織內部成員唯利是圖、爭權奪利早已厭倦了。
尤其是她在得知玄月師太和戴向佛利用她洗白毒資之後,說不定對我都失去了信任,所以在新藍裳這件事上很少跟我商量。
即便我問她也是敷衍一下,很顯然,她當時已經有了另立門戶的打算,這也解釋了她爲什麼會侵吞藍裳組織和販毒集團的鉅額資金。”
“可桂冰不是你的人嗎?”樂正弘疑惑道。
戴明月嗔道:“難道關璐不是我的人嗎?新藍裳的成員基本上都是受過我贊助的人,說起來都是我的人,但她們首先是關璐的人,是關璐培養了她們,自然都聽她的話。”
頓了一下,說道:“當然,桂冰是新藍裳成員我是知道的,那條項鍊我也知道,說實話,當時我還挺欣慰,不管怎麼樣,關璐總算是沒有忘記我這個啓蒙者,但究竟有多少條這種項鍊那只有天知道。
我問過桂冰,她說關璐爲了預防組織成員拉幫結派,內部成員之間並不一定互相認識,這就像是藍裳組織初期,每次聚會的時候都帶着面具,後來才取消了這個規矩。”
“那你起碼知道她發展了多少新藍裳成員吧?”樂正弘問道。
戴明月一臉無奈地哼了一聲道:“你知道受過我贊助的學生在江州市有多少嗎?關璐是這個同學聯誼會的會長,她發展多少人我怎麼知道?除了幾個特別的學生,我甚至連這些學生的名字都記不住。”
樂正弘猶豫道:“也許關璐的新藍裳成員並不侷限於受你贊助的學生。”
戴明月詫異道:“那還有什麼人?”
“你覺得戴悠然會不會也是新藍裳的成員,甚至關馨都有可能。”樂正弘有點興奮地說道。
戴明月楞了一下,隨即擺擺手說道:“這不可能,關璐怎麼會看上這些黃毛丫頭?再說,戴悠然是戴凝的女兒,關璐不可能找上她。
說實話,你也沒必要對這件事這麼上心,所謂的新藍裳也只是關璐的一個設想,前後也就是一年的時間,即便她發展了幾個成員,也不可能是一個成熟的組織,充其量也就是找了幾個業務上的幫手而已。
何況她死後羣龍無首,所謂的新藍裳也就名存實亡了,實際上桂冰就是她一手培養的人才,我前後給玄月師太介紹過兩個財務顧問,一個是關璐,另一個就是桂冰。”
樂正弘奇怪道:“玄月師太一直對你有所防範,爲什麼在這方面又對你這麼信任,難道她就不擔心被你掌控了她的資產?”
戴明月好一陣沒出聲,最後說道:“玄月師太對我的態度一直充滿了矛盾,我自己有時候也被搞糊塗了。
不過,今天我算是徹底明白了,實際上,她之所以對我忽冷忽熱的,並不是不信任我,而是對我的軟弱感到不滿,覺得我無法支撐起她龐大的家業。
但不管怎麼樣,她絕對不會把這份家業留給外人,因爲她經歷了家族衰敗的整個過程,她後來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重振家業,如果她的財產落到了外人手裡,這輩子豈不是白忙活了。”
樂正弘插嘴道:“所以她最後選擇了戴安南,並且爲了保護她,故意裝出一副六七不認的樣子,實際上暗中早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