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明月好像並不畏懼玄月師太,而是盯着她繼續說道:“師太,你敢說自己沒有預料到你的對手會對白雲寺採取行動嗎?你敢說這麼多年一直在跟自己的對手在戰鬥嗎?
雖然我不清楚戴向佛是不是製造這次慘禍的幕後黑手,但從他的身世來看,你們兩個人之間不可能沒有聯繫。
如果他就是洪碧販毒案的幕後老闆的話,那你就是他的保護人,起碼是間接保護了他,甚至他利用你的關係讓自己的女兒成了藍裳的成員,難道你就是這樣跟自己的敵人戰鬥的?”
玄月師太激動的渾身顫抖,顫抖着嘴脣說不出話來,良久才喘息道:“我知道,你今天來是想要我的命的……”
戴明月打斷玄月師太說道:“師太,你這個歲數了,又自稱是得道高僧,難道就這麼怕死?我的幾句話就能要了你的命?”
玄月師太喘息了一會兒,冷冷說道:“你可以走了,我跟你無話可說。”
戴明月並沒有站起身來,好像也沒有打算走,而是湊近玄月師太說道:“媽,你今天要不給我一個交代就絕不離開。
我實話告訴你,如果你繼續執迷不悟的話,藍裳組織的所有成員,除了戴明藍之外,誰都不會再聽從你的號令了。
我也不瞞你,戴凝的看法跟我一樣,我們認爲你現在已經不是在維護藍裳組織的利益,而是直接威脅到了組織的安全。
更何況戴家的人把段碧書的死這筆賬算在了你的頭上,如果你沒有一個合理的交代的話,藍裳組織馬上就面臨分裂的危險。
雖然我們兩個人總是意見不合,但畢竟是母女關係,戴凝有可能懷疑我們在利用對手排除異己,故意藉機除掉了段碧書。
如果不能儘快讓警方破案的話,戴凝報不了仇,最終會把我們一家人當成對立面,那時候藍裳組織也就土崩瓦解了,你別忘了,戴凝現在可是藍裳之首。”
玄月師太聽了戴明月的話坐在那裡怔怔地發愣,隨即嘴裡忽然嘿嘿笑了幾聲,嘀咕道:“藍裳之首?你會聽她的嗎?周鈺會聽她的嗎?戴明藍會聽她的嗎?即便杜洋、楊玥會聽她的嗎?恐怕她自己的女兒都不一定會聽她的,她算狗屁的藍裳之首啊。”
戴明月聽了玄月師太的這番話驚訝的合不攏嘴,這倒不是因爲她嘴裡難得的蹦出的一句粗話,而是她對戴凝的蔑視。
這麼看來,她早就算準了戴凝這個藍裳之首有名無實,只不過是一個擺設而已,只是,她這麼做究竟是何居心,難道只是想平衡藍裳組織的內部權力?或者是有意挑撥自己和戴凝的關係?
“這麼說你從來就沒有真心讓戴凝當這個藍裳之首?”戴明月狐疑地問道,不知爲什麼,在意識到了玄月的真實意圖之後,一直以來的那股抑鬱好像消失了,心裡好像舒坦了不少。
玄月師太偷偷睜開眼睛看看戴明月,哼了一聲說道:“你最終還是讓我失望,別人都說我大義滅親,不僅準備把白雲寺住持的大位傳給了段碧書,而且還把藍裳之首的位置給了戴凝,而你就把我恨上了,我看,也只有周鈺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啊。”
戴明月一愣,本能地問道:“怎麼?難道你想過讓我當藍裳之首?”
玄月猶豫了一下說道:“不是我想讓你當,而是你要憑自己的本事去當,我只能給你創造一個機會。
你想想,如果我讓段碧書當藍裳之首的話,你難道還有機會嗎?那時候,憑着段碧書在組織內部的資歷和聲望,以及戴凝本人的實力,藍裳組織最終將成爲她們戴家的家業,我當然不能允許這種情況發生,所以,我必須要讓段碧書當這個白雲寺的住持。”
戴明月驚異道:“難道段碧書就甘願當這個住持?”
玄月哼了一聲道:“人的最大弱點就是貪婪,段碧書自然也不能免俗,本來她的目標當然是藍裳之首。
可當我答應收她的孫女做徒弟,又把藍裳之首給了戴凝的話,她就對白雲寺這個住持的位置有興趣了,但她交出鑰匙剃度之後,基本上也就跟藍裳組織無緣了,離開了段碧書,戴凝又能有什麼作爲呢?可惜,你居然看不透我的良苦用心。”
戴明月好像有點激動,她似乎開始體會到玄月師太的“良苦用心”了,不過,出於自尊心,她還是忍不住問道:“難道把藍裳之首的位置直接給我的話,段碧書還會造反?”
玄月師太哼了一聲道:“愚蠢,也只有你這個蠢貨纔會熱衷於權力之爭,藍裳組織發展到今天已經達到了鼎盛時期,凡事盛極必衰。
關璐的死就是藍裳組織開始走下坡路的徵兆,而洪碧的案子可以說讓藍裳組織元氣大傷,組織內部已經出現了分裂的趨勢。
這個時候每個人爭的是什麼?難道是權力?一個即將渙散的組織的權力有爭奪的必要嗎?說白了,藍裳組織剩下的只有龐大的資產了。
所以,無論是段碧書還是戴凝,甚至杜洋她們,每個人爭的不是權而是利,所以,戴凝既然喜歡這個藍裳之首的虛名,給她又何妨?
說實話,藍裳組織不出事便罷,一旦出事,她這個藍裳之首也可以成爲罪魁禍首,可笑的是,你居然爲沒有當上這個罪魁禍首而對我耿耿於懷呢。”
戴明月怔怔地說不出話,好半天才勉強狡辯道:“就算戴凝成了罪魁禍首,可覆巢之下無完卵,藍裳組織成員一損俱損一榮俱榮,難道你還不明白這個道理?”
玄月師太哼了一聲道:“我太明白這個道理了,不錯,覆巢之下確實無完卵,關鍵是這個巢裡面首先要有卵,如果連卵都沒有,何來完卵不完卵呢?
所謂一損俱損,一榮俱榮自古以來就是一句空話,那是一些大人爲爲了增進凝聚力的而編造的謊言,何況,趨利避害乃人之天性,難道誰會坐在那裡等着榮,等着損?”
戴明月吃驚道:“我都有點被你搞糊塗了,你平時不是總說自己無法容忍藍裳組織毀在你的手裡嗎?怎麼現在聽起來好像早就預見到藍裳組織的滅亡了?”
玄月師太端起身邊的茶杯喝了一口子白開水,緩緩說道:“你不是口口聲聲要讓我說出真相嗎?我不妨告訴你,我這一輩子唯一的願望就是重建我們戴家昔日的輝煌。
至於藍裳組織只不過是在我嘔心瀝血光復祖業的過程中偶然找到的一個工具而已,我也不瞞你,你可以回家把祖師爺的畫像取下來了,因爲她根本就不是我們的祖師爺,我們也不是什麼藍裳的後人,不過是冒名頂替而已。”
戴明月吃驚的差點跳起身來,失聲道:“你,你說什麼?”
玄月衝戴明月擺擺手,嘆口氣說道:“這個秘密我本來想帶進棺材,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沒想到瀘緣這個賤人還活着,並且還生了一個孽障。
爲了保守這個秘密,我這麼多年對這個賤人和孽障一直苦苦隱忍,本想彼此都有個善終,可沒想到他們卻野心勃勃、變本加厲,不置我於死地是不甘休啊。
好在現在這個秘密也成不了致命的威脅了,既然他們要決一生死,那我只好拼了這條老命,反正我也夠本了。”
戴明月吃驚道:“媽,你究竟在說些什麼?你沒有老糊塗吧?”
戴明月這輩子基本上都叫師太,很少叫媽,沒想到今天居然叫了兩次,她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議,不過,玄月師太好像沒有什麼反應,自顧說道:
“我師父纔是真正的藍裳後人,有關藍裳的所有傳說都是她告訴我的,當然,她也告訴了她的大徒弟瀘緣,而瀘緣跟我一樣,都對這個藍裳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只是各有各的目的而已。不過,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我和瀘緣都面臨着一個重要機遇,那就是我師父當時年事已高,並且身體不好,圓寂只是個時間問題,誰能繼承她的衣鉢,誰也就繼承了藍裳的稱號。
當然,這個稱號在當時並不太值錢,值錢的是我師父留下的遺產,藍裳稱號只不過我師父所有遺產的一部分,所以,爲了這份遺產,我和瀘緣之間的生死之爭在所難免。”
“結果最終你獲勝了。”戴明月驚訝道。
玄月點點頭,不無得意地說道:“那當然,瀘緣生性粗鄙,爲人錙銖必較、心胸狹小,就連師父也不太喜歡她,只是我當時是個新人,所以也只能忍受她的欺凌。
不過,我也有自己的秘密武器,那就是我的容貌,說起我當年的相貌,不是自誇,也只有關璐才能跟我相提並論,記得我第一次在白雲寺見到關璐的時候,她最多也只有十三四歲,可總覺得像是看見了當年的自己,否則,我也不會讓你贊助她的學業。”
“瀘緣相貌很醜嗎?”戴明月忍不住問道。
玄月搖搖頭,說道:“也算是頗有點姿色了,尤其是因爲從小習武的原因,身材確實不錯,兩個屁股蛋子結實的就像石頭。”
說着,忽然一臉氣憤的樣子,哼哼了幾聲,憤憤道:“否則那個王八蛋怎麼會被他迷上。”
戴明月愕然道:“你是說我乾爹?”
戴明月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似乎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有點興奮地說道:“瀘緣相貌比不上我,又沒有我能幹,又不招師傅喜歡,自然處處落在了我的下風,沒想到這賤貨鬥不過我,竟然對我暗中下毒手,要不是我爲人謹慎,哪裡還有命在?”
戴明月吃驚道:“怎麼?難道她對你起了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