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正弘一時也沒法回答關濤的一連串問題,猶豫了一會兒說道:“管她是誰,反正不會是什麼好東西,警察懷疑有可能是一個有長期吸毒史的女人,你姐要是不被逼上絕路的話也不會這麼做。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你姐應該不會是單槍匹馬僞造了這個車禍現場,其中肯定有人暗中幫她,也就是說,如果你姐還活着的話肯定有知情者。”
關濤忽然道:“既然我姐加入了新藍裳組織,那會不會是這個組織的成員幫她僞造了那起車禍?”
樂正弘糾正道:“車禍應該不是僞造的,而是真有人要殺孫斌,因爲他已經成了害羣之馬,只是你姐利用了這一次謀殺,或者她策劃了這起車禍。
但幫你姐的人不會是新藍裳的人,否則,戴明月應該就是知情者,可根據我跟她的幾次接觸來看,她顯然相信你姐已經死了,倒是這個桂冰挺可疑,只是她也不像是幹得了殺人放火勾當的人啊。”
“那這些人爲什麼要幫我姐殺人?”關濤好像想不出其他反駁的理由,有點白癡似地問道。
樂正弘哼了一聲道:“那還用問嗎?其中肯定牽扯到巨大的利益,再說,就憑你姐掌握的資產,足夠組建一支軍隊了,策劃一場車禍、殺個把人還不是易如反掌。
如果你姐還活着,那就正好印證爲什麼她的遺產不翼而飛了,也許,正如你說的那樣,那些錢或者寶物被她拿走了。”
說着,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忍不住又瞥了一眼車窗外面,壓低聲音說道:“對了,我想起一件事,戴明月說就在你姐遇車禍之前或者之後,有人洗劫了她在明湖的小金庫。
說實話,就連戴明月也說不清楚那個小金庫裡有多少錢,我現在懷疑洗劫小金庫的人恐怕不是別人,而是你姐,或者是她的那些同夥,要不然戴明月差了這麼久都沒有找到一絲蛛絲馬跡呢?”
關濤還是一副癡癡呆呆的樣子,茫然道:“我姐如果沒死的話,爲什麼這麼久了也沒有給我們一點消息?再說,我爸差不多可以說是爲了她死的,難道她就不聞不問?”
樂正弘咬咬牙說道:“我覺得你姐也不是詐死,說不定真把自己當死人了,尤其是你爸死後,她哪裡還有臉見我們?另外,讓我娶關馨就是你姐的主意,很顯然,她壓根就沒有打算再露面。”
關濤怔怔地楞了一會兒,忍不住有點怨氣地說道:“那我姐不是太自私了嗎?”
樂正弘緩緩搖搖頭,說道:“這不是自私不自私的問題,你姐既然被逼着詐死,那肯定意味着某些重大的事情。
所以,我倒不認爲你姐只是因爲怕死才瞞天過海,而是她肩負着某種使命,這個使命甚至比她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
關濤驚訝地盯着樂正弘說道:“使命?如果按照你的分析,我姐應該有重大犯罪嫌疑,怎麼能說得上使命呢?”
樂正弘罵道:“你怎麼死腦筋?使命感就是責任感,你姐是個負責任的人,且不說別的,就憑她手裡掌握着的鉅額資產以及傳說中的寶物,就不能用普通人的標準來衡量她。
我估計,她當時面臨的境況只能讓她做出兩個選擇,要麼死,要麼承擔起自己的使命,所以她選擇了徹底消失。”
關濤還是搖搖大腦袋,哼哼道:“負責任?她丟下你不管,丟下家裡人不管,連自己父親被人殺了都不管,這也叫負責任?”
樂正弘好像一心要替關璐辯解,擺擺手說道:“你怎麼就不明白呢?什麼叫丟下我不管,丟你家裡人不管?
她得知自己有可能會死掉的時候,給了你爸媽一百多萬,還給他們蓋了新房子,讓他們後半輩子衣食無憂,這不是負責任嗎?
就算她活着也只能做這麼多了,要不是你爸自己異想天開把錢藏在水塘裡,後來的很多事情都不會發生。
至於你爸的死,目前還是一個謎團,你姐也不是神,有些事情可能也不在她的算計之中,也許,在她看來,只要她一死,所有人都解脫了。
事實上,你姐曾經留給我幾封信,最後一封信距離車禍的時間並不遠,當時她似乎已經預感到了什麼,並且打算要跟我說出真相。
只是後來肯定發生了什麼意想不到的事情讓她改變了主意,現在看來,她還好沒有告訴我真相,否則我不一定能活到今天。”
“那她現在在什麼地方呢?”關濤問道。
樂正弘搖搖頭說道:“那只有天知道,也許出國了,也許隱姓埋名躲在了什麼地方,反正,我覺得即便她還活着,我們這輩子也不一定再能見到她。”
說完,無限傷感地哀嘆一聲,繼續說道:“如果能證實車禍中死去的不是你姐,我也心滿意足了,從此之後再不提遺產兩個字,並且保證不會到處尋找她的下落,我只要知道她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就足夠了,別無他求。”
關濤一臉吃驚地盯着樂正弘問道:“姐夫,難道你還愛着她?”
樂正弘扭頭看着窗外,好一陣沒出聲,良久才小聲說道:“有時候愛就是恨。”
說完,回過頭來盯着關濤說道:“這件事到此爲止,不要告訴任何人,尤其不能讓你媽和關馨知道,既然警察有了疑心,那就讓他們去徵求答案吧,我們靜觀其變。”
關濤一臉擔憂地說道:“姐夫,我覺得我們不能對這件事不聞不問,因爲我們還忽略了另外一種可能性。”
樂正弘一愣,問道:“哪種可能性?”
關濤說道:“也許車禍現場並不是我姐僞造的,而是另有其人,這樣一來,我姐很可能已經失去了自由。
你想想,我姐暗地裡截留了販毒集團的鉅額毒資,又私藏了戴明月的錢和文物,也許犯罪集團的人原本想除掉我姐滅口,可在沒有找到被我姐藏起來的錢之前,他們應該不會要她的命。
但他們又生怕我姐活着會威脅到他們的生存,所以才製造了她假死的車禍,實際上我姐說不定被他們囚禁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們不僅不能不管這件事,反而要想方設法找到她,否則,她早晚會喪命,說實話,即便車禍現場那具屍體另有其人,但現在也不能保證我姐還活着。”
樂正弘點上一支菸沉默了好一陣,最後緩緩搖搖頭,說道:“我也不是沒有考慮到這種可能性,但從老宅子發現的鉅額毒資和昨晚有人偷走她的骨灰盒來看,你姐被販毒集團囚禁的可能性不大。”
關濤急忙說道:“如果我姐在販毒集團手裡,她應該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只要說出了毒資的去向馬上就會被滅口,所以,她應該不會說出來,這樣才能保命。”
樂正弘腦子裡忽然閃過洪碧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樣子,忍不住渾身一顫,就像是受了刺激一般大聲道:“不可能,你姐絕不會被人控制,只有她控制別人,要麼她已經死了,否則肯定已經自由了。”
關濤不明白樂正弘爲什麼突然變得有點歇斯底里,隨即似乎又理解了他的反應,哼哼道:“我也只是這麼猜,不管怎麼樣,目前最重要的是確定車禍中的那具屍體究竟是不是我姐,只有搞清楚了這個問題,我們才能決定怎麼辦,否則只能是瞎折騰。”
樂正弘瞪着關濤說道:“我就是這個意思,但要弄清楚這個問題只有靠警察,我們無能爲力。”
關濤嘟囔道:“只要你那兩個警察朋友及時給你通風報信就行。”
樂正弘好像沒有聽見關濤的話,只是緊皺着眉頭苦思冥想,關濤正想開口,只聽他忽然問道:“你說一個男人會同時愛着兩個女人嗎?”
關濤一愣,似乎沒反應過來,隨即忽然意識到樂正弘好像已經在考慮關璐假如還活在人世的倫理問題了,畢竟,嚴格說來,只要關璐還活着,就還是他的老婆,而他現在卻愛上了關馨,所以纔會有此一問。
“姐夫,你就別想太多了,一切還是未知數呢,再說,你跟關馨在一起還是我姐的主意呢,沒必要責備自己。”關濤好心安慰道。
樂正弘聽了關濤的話也是一愣,隨即意識到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不過,他並沒有解釋,而像是自言自語道:“也許,在這個世界上真有一個男人比我更愛你姐。”
“你說什麼?”關濤一臉狐疑地問道,同時再次懷疑樂正弘是不是真受刺激了。
樂正弘正想說話,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陣急促的警笛聲,他和關濤似乎都因爲關璐有可能還活在人世而感到一陣心驚肉跳,彷彿關璐乾的事情就是他們乾的事情似的。
“好像是朝着我們這邊來了。”關濤小聲說道。
樂正弘有點做賊心虛地說道:“我們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今後我們還是少跟警察打交道。”
“回市裡嗎?”關濤問道。
樂正弘突然改變了主意,急忙說道:“掉頭,去南安縣分公司,我突然想起還有一點事情要辦,咱們晚上再回去。”
關濤一邊把車掉頭,一邊說道:“既然這樣,先送你去分公司,然後我去一趟青田畈。”
樂正弘罵道:“大白天的,你就不能忍一忍?”
關濤脹紅着臉嘟囔道:“我找她有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