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鈺擺擺手說道:“既然你不打算回去,而我又不想勸你回去,那我們不妨開誠佈公地談談,我也不瞞你,我們這次見面確實是警方安排的,否則我也找不到你,但我來見你確實是爲了私事,你只要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應該能明白我說的私事是指什麼。”
齊鳳一臉狐疑地盯着周鈺問道:“你剛纔不是說自己是一名醫生嗎?”
周鈺點點頭,說道:“不錯 ,我之前是江州市人民醫院腫瘤科的一名醫生,名叫周鈺,跟你丈夫一起出車禍的關璐就是我兒媳婦。”
齊鳳一聽,臉上露出吃驚的神情,盯着周鈺注視了好一陣,驚訝道:“你是關璐的婆婆?啊,沒錯,我聽說過,關璐的婆婆是人民醫院的一名醫生,聽說還挺有名氣,怎麼?你跟警察有什麼聯繫?”
周鈺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緩緩說道:“我跟警察沒有直接聯繫,只是警方一直在調查那起車禍,無論是出於我跟關璐的特殊關係,還是出於一些目前無法告訴你的原因,我都有必要搞清楚真相,既然你現在已經解脫了,跟我談談關璐和你丈夫的事情應該不會對你有什麼威脅吧。”
齊鳳盯着周鈺沒出聲,猶豫了好一陣,最後問道:“既然是警方幫你找到了我,那他們一定讓你帶什麼話了吧,咱們先說說公事,難道他們真的想讓我回去自首?他們憑什麼?”
周鈺哼了一聲說道:“憑什麼?如果你心裡沒有鬼跑什麼?且不說別的,你從保險公司弄走的幾百萬塊錢警方可是按照詐騙處理的,就憑這一項罪名就夠你受的了。”
沒想到齊鳳聽了周鈺的話不但不緊張,反而像是鬆了一口氣,不過,還是一臉不信道:“難道警察就爲了這件事讓你勸我回國?
我不過是拿了保險公司幾百萬,在此之前我可不知道我丈夫犯了什麼事,保險公司按照協議賠償合情合理,我有什麼罪?”
周鈺搖搖頭,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心裡擔心其實的並不是這幾百萬塊保險費的事情,而是你跟你和你丈夫曾經幹過的事情。
你丈夫死後,他的集資款缺了八個億,後來有人把這筆錢着落在關璐的頭上,我猜你應該很清楚這筆錢的去向吧。”
說完,瞥了一眼坐在隔壁桌子上的男人,繼續說道:“據說你在這裡過的很滋潤啊,走到哪裡還帶着保鏢,聽說你女兒也進了最好的私人學校,就憑那幾百萬保險費恐怕連一套像樣的房子都買不起吧。”
齊鳳眯起眼睛盯着周鈺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周鈺淡淡一笑,擺擺手說道:“你不必緊張,我不是追討小組的成員,也不是追贓小組的成員,那筆錢是不是在你手裡我沒興趣。
我感興趣的只有真相,你不是說先談公事嗎?警方的意思是隻要你同意回國,什麼條件都可以談,不過,說實話,我倒不想盲目地勸你,因爲我不敢保證警方能確保你回國之後的安全問題。”
齊鳳謹慎道:“我丈夫的車禍案子警方查的怎麼樣?有眉目了嗎?”
周鈺猶豫道:“也不能說一點眉目都沒有,但也不能說這個案子已經破了,他們之所以希望你回去,就是想從你這裡找到突破口。
因爲包括警方很清楚你應該參與了你丈夫的犯罪活動,起碼是個知情者,我也這麼看,要不然你跑什麼?”
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你丈夫的案子現在已經不僅僅是一件謀殺案了,而是牽扯到江州市方方面面利益集團的一個大案子,警方對你的罪行應該沒多大興趣,如果你能幫助他們徹底偵破這個案子,我估計應該不會再追究你的法律責任。”
齊鳳楞了一會兒神,哼了一聲道:“徹底偵破?簡直是笑話,難道公安局就沒人蔘與嗎?趙雙泉有什麼資格給我做出這種承若?說句難聽話,到時候他自己都有可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呢。”
周鈺聽了齊鳳的話,也怔怔地楞了一會兒,緩緩說道:“你說的沒錯,我也不信單靠趙雙泉能把這個案子查個水落石出。
不過,你應該聽說過多米諾效應,趙雙泉雖然不是什麼手眼通天的人物,但他很有可能推倒第一塊多米諾骨牌。
並且,趙雙泉背後也不是沒人支持,何況,江州市的某些人也不可能永遠一手遮天,也許你提供的證據能夠破解江州市的整個困局。
只是,我不認爲你非要親自回國才能做到這一點,你可以把你知道的一切告訴我,除了警方之外,我們自己也有能力處理一些事情。”
齊鳳再一次警覺起來,盯着周鈺問道:“你究竟代表什麼人?”
周鈺也盯着齊鳳說道:“你聽說過藍裳組織嗎?”
齊鳳驚訝地盯着周鈺失聲道:“怎麼?難道你也是藍裳成員?”
周鈺沒有回答齊鳳的問題,而是點點頭說道:“這麼說你知道這個組織的存在,你丈夫應該知道關璐的身份。”
齊鳳忽然一臉氣憤地說道:“但我們和藍裳組織沒有任何關係?事實上是你兒媳婦利用了我丈夫爲藍裳組織賣命,可在關鍵時刻卻拋棄了他。”
周鈺淡淡地說道:“關璐有可能利用了你丈夫,可問題是,如果你丈夫沒有得到好處的話,他難道會白白替藍裳組織效力?
事實上,他雖然死了,但你們母女卻過上了榮華富貴的生活,難道這種生活不需要代價嗎?最重要的是,我兒媳婦不但送掉了性命,最終不僅什麼都沒得到,反而一直在替你丈夫背黑鍋,她甚至還有可能是受你丈夫連累才送掉性命呢。”
齊鳳好一陣沒出聲,最後像是下了決心似地問道:“這麼說你只是想知道真相?”
周鈺點點頭,說道:“你現在身在美國,沒人能強迫你回去,我也不可能抓你回去,更不可能逼着你交出贓款,我只想知道你丈夫和關璐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誰害死了他們。”
齊鳳又是一陣長時間的沉默,最後像是終於下了決心,說道:“我倒是能滿足你的好奇心,不過,做爲交換,你必須交出兩樣東西。”
周鈺驚訝道:“什麼東西?”
齊鳳盯着周鈺說道:“兩本護照。”
周鈺一愣,腦子裡馬上想起了關遠山交給樂正弘的那兩本護照,不過,卻一臉疑惑道:“護照?什麼護照?”
齊鳳見周鈺的神情不像是裝出來的,有點失望道:“這是關璐生前辦理的兩本護照,其中一本是我丈夫的,我知道這兩本護照在她手裡。
據我猜測,她死後,這兩本護照不是落在你們母子手裡就是落到了關璐父母的手裡,說實話,這兩本護照對你們來說一錢不值,留着也沒什麼用,只要你交出這兩本護照,我什麼都告訴你。”
周鈺疑惑道:“既然你丈夫都已經死了,這本護照對你還有什麼意義?”
齊鳳說道:“這你就不用管了,你要想知道真相,就回去幫我找到這兩本護照,只要我見到護照,我就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
周鈺猶豫了一下說道:“我確實沒見過什麼護照,如果能找見的話自然會交給你,不過,你總不能讓我空手而歸吧?
說實話,我已經對你坦誠相待了,你總應該滿足我一點好奇心吧,你自己也應該很清楚,趙雙泉也許沒有能耐請你回國,可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你還是往長遠一點考慮。
說實話,如果真有必要讓你回去,你未必扛得住,你應該也聽說過一些比你背景更深的人最終都要乖乖回去,何況你不過是手裡有幾個錢而已。
一旦上面動了真格,你在這裡能待的住嗎?所以,你總要給我一點有說服力的東西,只要滿足了我的好奇心,也許今後就不會再有人來找你麻煩了。”
齊鳳盯着周鈺注視了一會兒,問道:“你想知道什麼?你該不會想讓我告訴你誰製造了那場車禍吧?”
周鈺說道:“你剛纔說孫斌替藍裳組織賣命,最後藍裳組織在關鍵時刻拋棄了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齊鳳氣憤道:“你既然是藍裳組織的人,難道連這句話的意思都不明白嗎?起初我丈夫和藍裳組織沒有一點關係,他只是江州市幾個有錢人的代理人,替他們跑跑腿,賺點辛苦錢。
後來關璐不知道怎麼就盯上了他,並且帶來大筆來路不明的資金,以集資款的名義進入我丈夫的公司,然後通過我丈夫的公司投資到江州市一些企業。
這些企業成了我丈夫公司的股東,而關璐卻把那些企業當成了提款機,爲藍裳組織洗白了大筆的黑錢,當然,這中間大家都有好處,包括企業銀行以及不少政府官員。
本來這個生意做得順風順水的,彼此都相安無事,可後來我丈夫發現關璐那些來歷不明的錢有一大部分竟然是毒資,並且市公安局刑偵局的緝毒部門已經把我丈夫給盯上了。
你也知道,我丈夫打交道的那些人可都是在本市有身份的人,他們什麼錢都敢賺,就是不敢涉足毒品。
所以,當他們知道自己有可能深陷毒品買賣的爛泥潭的時候,馬上想到的肯定是自保,他們馬上一個個洗清自己,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我丈夫的頭上,而關璐則是其中的罪魁禍首,只不過她暫時還沒有進入公安局的視野。”
周鈺吃驚道:“你的意思是關璐早就知道自己是在洗白毒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