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正弘從臥室出來的時候周鈺已經洗完澡從臥室出來了,正坐在沙發上喝着醒酒湯,見樂正弘出來問道:“你這次回來是打算長期待在這邊還是待幾天就走。”
樂正弘走過去在母親對面坐下,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道:“媽,你這是算正式退休了嗎?”
周鈺哼哼道:“退休就是退休,哪裡還有什麼正式非正式的說法。”
“那戴明月的計劃還八字沒一撇呢,你是怎麼打算的?”樂正弘問道。
周鈺嗔道:“你怎麼知道八字沒一撇?市裡面的兩家女子醫院收購手續已經辦完了,重大疾病康復中心也已經進入籌備階段,只要一掛牌,我就可以上班了。”
樂正弘驚訝道:“收購了兩家女子醫院?還有一家康復中心,這要投入多少錢?”
周鈺說道:“錢的問題不是我操心的事情,我只負責招兵買馬。”
樂正弘楞了一下,問道:“這麼說你是院長了?”
周鈺哼了一聲道:“院長另有人選,兩家醫院就有兩個院長,康復中心需要一名主任,但戴明月還註冊了江州市生物製藥研發公司,我擔任的是這家研發公司的總經理,不再親自給人看病了。”
樂正弘奇怪道:“戴明月整天待在南安縣,這些事情都是什麼時候辦的?”
周鈺哼了一聲道:“她在江州市有自己的辦事處,有自己的財會事務所,有專職的法務人員,需要辦什麼只要發個指令就行了,難道還像你一樣什麼事情都親力親爲嗎?”
樂正弘楞了一會兒,問道:“戴明月一再強調她的意願是慈善性質的,難道看病真的不要錢嗎?”
周鈺嗔道:“哪有不要錢的醫院?所謂福利性質有兩個含義,一是針對特殊的羣體可以免費治療,而是收費標準肯定比其他醫院低,三是藥物價格公平合理,就這三條足以體現慈善的精神了。”
“那怎麼養活兩家醫院?”樂正弘問道。
周鈺說道:“我負責的生物醫藥科技研發公司可不是福利機構,不僅要盈利,而且研發的新藥和醫療設備能賺大錢,這些錢可以不足醫院的資金不足。按照戴明月的說法,就是賺富人的錢,救濟窮人。”
樂正弘疑惑道:“你怎麼知道這家研發公司肯定賺錢?”
周鈺胸有成竹地說道:“我當然有把握,別的不說,我在羅繼偉身上試驗的一種抗癌細胞擴撒的新藥馬上就能形成效益。
你想想,如果羅繼偉還活着的話,他要是知道我這種藥能延續他的命,多少錢他也捨得出,這些錢就可以用到窮人身上。”
樂正弘吃驚道:“怎麼?你還在羅繼偉身上試驗了新藥?可最終也沒能救活他啊。”
周鈺猶豫了一下,說道:“其實羅繼偉活下來的機率有百分之七十,只是我一直沒有告訴過羅麗,我也不瞞你,羅繼偉應該是被人謀殺的。”
樂正弘雖然已經知道羅繼偉是因爲設備故障而送了命,可聽了周鈺的話還是大吃一驚,失聲道:“你有證據嗎?”
周鈺哼了一聲道:“我是他的醫生,雖然不能馬上讓他從病牀上爬起來,但也有把握保證他不死,怎麼我離開一天就設備出故障了?分明是有人動了手腳。”
樂正弘說道:“多半是羅繼偉的那個保姆。”
周鈺驚訝道:“你知道的還不少嘛?關濤告訴你的吧,看來羅麗還是明白了我的意思,不過,羅繼偉死的那天晚上我看見了一個不該在那裡出現的人。”
樂正弘急忙道:“什麼人?”
周鈺把手裡的碗放在了茶几上,說道:“就在你開始調查關璐死因的某一天,有個自稱叫的女人來到了我的辦公室,說是王院長介紹來檢查乳腺癌的。
我以爲又是一個走後門的關係戶,可我給她檢查了之後發現一切正常,並且這個女人兩個乳房保養的很好,一看就是那種經常健身的人。
說實話,我對這個女人總有一種異樣的感覺,一看就不像是來我這裡看病的,於是我問她做什麼工作的,她說做諮詢工作,有時候也偶爾替別人轉達個口信。
我馬上就意識到這個女人來找我另有用意,於是就讓她直話直說,她承認自己根本不認識王院長,而是替她的一些朋友傳個口信。”
“什麼口信?”樂正弘忍不住問道。
周鈺緩緩說道:“她說她那些朋友對你的行爲很不高興,讓我這個做母親的想辦法管管你,如果我管不住的話,她那些朋友會出面管你,只是到時候我可要傷心了,總之,反正就是威脅的意思。”
樂正弘急忙問道:“難道她就沒說她那些朋友都是什麼人嗎?”
周鈺說道:“我當然問了,她讓我自己發揮想象力,說是他們那些朋友無處不在,對了,她明確說關璐拿了不該拿的東西,還懷疑你是知情人,我當時威脅她要報警,可她一點都不在意,似乎吃準了我不會報警似的。”
樂正弘抱怨道:“媽,這麼大的事情你竟然都沒有告訴我。”
周鈺幽幽道:“那時候我巴不得你遠離是非,再說,告訴你有什麼用?這個女人的名字都有可能是假的。”
說到這裡,猶豫了一下,從茶几上拿起一張名片,說道:“她當時還留下了一個電話,說是你想通了的話可以找她。”
樂正弘一把拿過名片,只見上面除了一個手機號碼之外什麼都沒有,楞了一下,馬上拿過自己的手機撥打了這個號碼,過了一會兒,放下手機嘟囔道:“不用說,這號碼已經過了失效了,他們當時可能也沒有料到情況會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
周鈺說道:“算算時間,這個女人來過沒多久,你就在南安縣出事了,我懷疑這個女人起碼是個知情者。”
樂正弘好像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吃驚道:“媽,你剛纔說在醫院看見了不該看見的人,難道是這個女人又出現在了醫院?”
周鈺想了一下說道:“我當時急急忙忙趕到醫院,過道里的人很多,就在我準備進入病房的時候忽然瞥見一個女人,好像在哪裡見過,可一時又想不起來,可後來我忽然就想起了這個區醫院找過我的女人,我總覺得她們是同一個人,只是……”
“只是什麼?”樂正弘問道。
周鈺猶豫道:“只是那個找我看病的女人好像年齡稍微大點,四十歲左右,可那天晚上見到的女人似乎只有三十多歲,髮型也不一樣,上次那個女人盤着頭,而這個是短髮。”
樂正弘疑惑道:“會不會是你看錯了?”
周鈺緩緩搖搖頭,說道:“我相信自己不是老眼昏花,尤其是那雙眼睛,冷冰冰的,應該不會錯。
我懷疑那個女人找我檢查乳腺癌的時候刻意把自己打扮的老氣了一些,但她那對乳房不僅結實,而且充滿了彈性,應該屬於三十來歲的女人,我還清楚地記得,那個女人的腋下有一顆米粒般大小的紅痣。”
樂正弘怔怔地楞了一會兒,問道:“媽,你究竟是懷疑這個女人害死了羅繼偉,還是懷疑那個保姆動了手腳?”
周鈺好一陣沒出聲,最後說道:“我也說不上,不過,聽說那個保姆一直都是專門伺候羅繼偉的,我忍不住就產生了另外的懷疑。”
頓了一下說道:“我對羅繼偉的病因病理進行了詳細的研究,總覺得他這病來得蹊蹺,按道理說羅繼偉年紀不大,雖然抽菸喝酒但也不是那種毫無節制的人。
再加上有錢有勢,他應該對自己的身體情況非常瞭解,怎麼會突然就病入膏肓呢,而胰腺癌這種病也不是沒有一點先兆,起碼在胰腺發生炎症的時候就應該被發現了,爲什麼直到晚期都沒有察覺到呢?”
樂正弘有點緊張地盯着母親問道:“你得出了什麼結論。”
周鈺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他這病也許是認爲造成的。”
樂正弘算是明白母親的說的話的意思了,吃驚道:“你是意思是羅繼偉的病有可能跟這個保姆有關?”
周鈺沒有直接回答樂正弘的問題,而是說道:“如果單憑羅繼偉的病情就懷疑這個保姆,缺乏足夠的說服力。
但是聯繫到羅氏兆基的遺產之爭,以及羅東可疑的身世,再加上我對病理的研究,我的懷疑應該說是八九不離十。
說實話,我以前還懷疑韓玲暗中每天在羅繼偉飲食中做了什麼手腳呢,可她被殺之後,她的嫌疑基本上就解除了,反倒是這個保姆更加可疑。”
樂正弘一拍大腿說道:“媽,這就全對上了,難道羅麗就沒有跟你說過這個保姆最近的情況嗎?”
周鈺也不明白兒子爲什麼這麼激動,疑惑道:“我只是參加葬禮的那天跟她簡單聊了幾句,最近這些日子還沒有見過面呢,那個保姆怎麼了?”
樂正弘說道:“跑了,臨走之前還跟一個男人在別墅裡睡了一覺,聽說連保險櫃都被打開了,眼下已經人間蒸發,羅麗好像也懷疑這個保姆了,正讓關濤滿世界找呢。”
周鈺似自言自語說道:“羅東身後果然有一雙黑手,如果羅繼偉當時就嚥氣的話,羅氏兆基說不定已經被他控制了,怪不得有人這麼恨我,巴不得我死掉呢。”
樂正弘憤憤地說道:“說不定羅東也有分,這件事早晚找他算賬。”
周鈺說道:“羅麗讓關濤找這個保姆多半也是白費力氣,我現在慢慢看出來了,這個隱形人做事從來不留痕跡。
並且好像替他做事的人很多,唯一知道他身份的韓玲已經被滅口了,能夠證明這個人存在的人有可能只有他自己了。”
樂正弘哼了一聲道:“那也不見得,即便沒人知道他的存在,即便他是隱形人,可我似乎已經嗅到他的氣味了,有時候甚至已經看見了他的影子。”
周鈺一聽,吃驚道:“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