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雙泉和李偉兩個剛剛在牀上躺下,就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李偉從枕頭下面摸出手槍,一骨碌翻身爬了起來,湊到貓眼看了一下,這才鬆了一口氣,伸手打開了房門。
洛霞急匆匆問道:“趙支隊睡了嗎?我們有重要的事情向他彙報。”
李偉對洛霞和張素雲深更半夜來訪倒也沒感到驚訝,做爲一名警察在案子的緊要關頭哪有白天黑夜,他猜想洛霞她們要麼是發現了案件的重大線索,要麼就是發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但願你們兩個不是故意來打攪我們睡覺的。”李偉開玩笑道。
洛霞瞪了李偉一眼,伸手一把推開了他,徑直走進了房間,只見趙雙全已經起來了,正在扣着襯衫上的鈕釦。
“趙支隊,我們發現了洪碧的下落。”洛霞好像爲自己深更半夜打攪領導做解釋似的,開門見山地說道。
趙雙泉楞了一下,隨即興奮道:“哦,在什麼地方?”
洛霞說道:“在白雲寺,玄月這下跑不掉了。”
趙雙泉一聽,好一陣沒出聲,剛有的一點興奮神情消失了,點上一支菸緩緩說道:“這麼說,洪碧這條線已經斷了。”
洛霞不得不佩服趙雙泉的洞察力,自己還沒有詳細彙報情況,可領導顯然已經猜到洪碧已經死了,很顯然,他已經把洪碧和今天白雲寺發生的案子聯繫在一起了。
“遺憾的是今天洪碧在白雲寺被人刺殺了,我估計連屍體都找不到,不過,我們有證據證明玄月不僅囚禁了洪碧,而且還對她實施了酷刑。”
洛霞說完,把手機遞給了趙雙泉,繼續說道:“你看,這是素雲今晚從樂正弘那裡得到的一張照片,儘管他沒有說清這張照片的來歷,但我確信照片是真實的。”
趙雙泉接過手機看了一眼,並沒有像洛霞想象的那樣大吃一驚,而是很快把手機還給了她,說道:“樂正弘見過洪碧?”
張素雲似乎明白趙雙泉的潛臺詞,急忙說道:“他不肯說出照片的來歷,不過,據他說,拍這張照片的人雖然試圖通過手機和洪碧進行簡單的文字交流,但沒來得及進行有效的交流,洪碧就被闖入的殺手擊斃了,洪碧只來得及在手機上打出一個帶路的帶字,我猜想這個字應該是姓戴的。”
洛霞說道:“樂正弘顯然向我們隱瞞了什麼,要不要馬上傳訊他。”
趙雙泉擺擺手,說道:“沒必要,他向我們提供這張照片就是爲自己留一條後路,至於照片是怎麼來的,他要是不願意說的話,多半會現編亂造,再說,洪碧已經死了,在追究這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張素雲好像生怕洛霞再把注意力集中在樂正弘身上,急忙換了一個話題,說道:“對了,我們剛剛得到消息,玄月突然病危,不清楚是真是假。”
洛霞急忙說道:“不管是真是假,我認爲應該馬上雖白雲寺和玄月採取行動,我們已經讓刑警隊的人連夜集合,隨時可以出發。”
趙雙泉似乎有點提不起勁來,慢慢靠在牀頭,一邊抽菸一邊沉思,最後說道:“沒必要。”
洛霞驚訝道:“沒必要?趙支隊,你的意思不用對玄月採取行動?我們懷疑玄月有可能知道刺殺洪碧的幕後黑手,極有可能是戴明月,萬一玄月真有個好歹,豈不是把秘密帶進了墳墓?”
趙雙泉無精打采地說道:“難道你覺得能撬開玄月的口?我認爲玄月病危有兩種可能,一是裝的,目的當然是因爲意識到藏匿洪碧的事情有可能敗露,試圖逃避公安機關的對她的審查。”
洛霞打斷趙雙泉的話說道:“我們可以找醫生給她做診斷,看她能裝到什麼時候。”
趙雙泉搖搖頭,說道:“即便這樣,你把她抓來也不會有什麼結果,反而是個累贅,萬一在她認罪之前死在你的手裡,後果不堪設想,何況你根本不要指望憑着這張照片就讓她認罪。
再說,玄月是上了年紀的人,今天不僅忙碌了一天,又爲了白雲寺發生的案子心力憔悴,很有可能真的是倒下了,這個時候你還指望對她進行審訊?
說實話,玄月藏匿洪碧反倒證明了我的一個判斷,她應該不是販毒集團的幕後老闆,對我們來說,只有活着的洪碧纔有價值,沒必要爲一具屍體興師動衆。”
洛霞一臉詫異地盯着趙雙泉,驚訝道:“趙支隊,即便玄月沒有涉毒,可她私藏洪碧,動用私刑,已經有了犯罪事實,就憑這一點,我們也不應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對了,我剛纔在翻閱南安縣過往發生的案子的卷宗的時候,發現三十年前玄月就涉嫌謀殺,只是當時沒有找到確鑿的證據。”
趙雙泉似乎有點惱火,沒好氣地說道:“我讓你們盯緊玄月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生擒洪碧,但你們已經失去了這個機會,現在洪碧已經被滅口,盯着玄月還有什麼意義?
不過,嚴格說來玄月確實有犯罪嫌疑,起碼涉嫌非法拘禁和濫用私刑罪,但你難道忘記洪碧是什麼人了嗎?
她就是個人渣,是個禍害了無數人的毒品販子,她之所以有這種下場完全是販毒集團內部的狗咬狗,可以說是罪有應得,難道你準備把所有精力都用在替她報仇、甚至替她討回公道嗎?
至於三十年前發生的謀殺案就別提了,如果你試圖證明玄月三十年前犯有謀殺罪的話,那就什麼事情都不用幹了,整天圍着她轉好了,等到把案子查清楚了,玄月也嚥氣了。”
張素雲見趙雙泉好像越說越氣憤,多半是對洪碧被殺不滿,儘管沒有明說,顯然有責備洛霞工作出現了重大失誤的意思。
而洛霞好像也一臉委屈的樣子,於是急忙說道:“趙支隊,洛隊發現的那個三十年前的案子雖然現在已經無法調查了,但這個案子卻給我們提供了新的線索。”
說着,瞥了一眼洛霞,說道:“洛隊,還是你來彙報吧。”
洛霞一臉委屈地說道:“玄月涉嫌謀殺的這個人名叫戴濤,初步推斷他可能是玄月的情人,戴濤當時是南安縣的黑道人物。
他有兩個兒子,一個名叫戴小林,二十多年前因爲盜竊文物而入獄,出獄之後就失去了蹤跡,我查了一下,這個戴小林出以後躲在了穆碧源村。
並且在那裡娶妻生子,改名叫戴山林,而這個戴山林的兒子就是楊澗村製毒案的主犯戴良,也是楊澗村村委會主任楊文誌的老丈人。”
趙雙泉似乎來了一點興趣,慢慢坐起身來摸出一支菸點上,衝洛霞說道:“你繼續說。”
洛霞說道:“戴山林還有一個身份,他是戴龍的哥哥,而戴明月和戴龍也不僅僅是情人關係,他們還是姐弟,根據樂正弘提供的情況,戴明月好像是玄月師太的私生女。”
趙雙泉終於來精神了,坐直了身子說道:“看來,你的卷宗沒有白翻,我認爲這個戴山林比玄月更讓我感興趣,你慢慢說,還有什麼情況。”
於是洛霞把自己的發現已經分析推斷詳細說了一遍,最後說道:“我已經讓關北鎮派出所所長關軍連夜秘密傳訊戴山林,再過幾個小時,我們就能見到他了。”
趙雙泉站起身來在房間裡來回踱了好一陣,最後站住身子,盯着洛霞說道:“也許,我們發現了一個由家族成員控制的販毒集團,洪碧充其量只是一個高級馬仔而已。”
張素雲猶豫道:“可樂正弘好像不認爲戴明月會參與販毒。”
洛霞質疑道:“樂正弘這小子和戴安南的關係不清不白,他當然是帶着有色眼鏡看戴明月,試想,如果戴山林和戴龍兄弟涉毒的話,絕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就憑戴明月和戴龍的關係,就算她沒有參與,難道會不知情?”
趙雙泉的思路好像沒有和洛霞再一個頻道上,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們刑警隊的人不是去過穆碧源戴山林的家嗎?應該對他家裡的情況做過詳細調查吧?”
張素雲說道:“戴山林在穆碧源村有一定的影響力,家庭也比較富裕,除了戴良之外,他還有一個大兒子,名叫戴威,據說在江州市做生意,而他的女兒就是嫌疑人楊文誌的老婆。”
趙雙泉盯着張素雲問道:“據說?難道你們都沒有查查這個戴威在江州市做什麼生意?”
張素雲瞥了洛霞一眼,說道:“我們瞭解了一下,戴威好像是經營五交化生意,但沒有犯罪記錄。”
趙雙泉氣哼哼地說道:“好像?你們就是這麼辦案的?眼下戴良在逃,盯緊他的親屬是最基本的常識,你們竟然敷衍了事一下就沒下文了,我不知道你們兩個究竟怎麼了,來到南安縣之後好像反而懈怠了。”
李偉見趙雙泉今晚火氣格外大,急忙說道:“趙支隊,關於戴威的事情責任在我,因爲戴威在江州市,所以洛隊讓我查查這個人的背景,我只是讓下面派出所的同志瞭解了一下基本情況,沒有做深入的調查。”
趙雙泉瞪了李偉一眼,怒道:“你還好意思說?”
張素雲好像有點不服,哼哼道:“趙支隊,我承認我們有些工作做的不夠細,可你也知道,南安縣刑警隊就這麼幾個人,而暗自牽扯到的事和人又那麼多,可以說是千頭萬緒,有時候確實顧不過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