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正弘還是在關璐死的當天晚上趴在母親的懷裡哭過一次,說實話,那時候他是因爲失去了一位親人而哭泣。
可在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之後,對關璐的懷念已經漸漸淡去了,尤其是在關馨的溫存和戴安南的熱情之下,關璐已經差不多成了遙遠的回憶,只是在某些特定的時候想起她來,心裡仍然還有些許的憂傷罷了。
但他這一次哭泣和上次的性質不同,不再是爲自己失去一位親人而難過了,而更多是委屈和憤怒,再加上一絲無奈。
儘管他懷疑戴明月害死了關璐,可現在人就在面前,但卻不能替前妻討回公道,再想想關璐死亡的複雜背景,只覺得自己造就陷入了一個爛泥潭,這輩子也別想理出一個頭緒。
所以,一時忍不住爲關璐的悲慘命運和自己莫名其妙挨的一個耳光哭起來,再說,戴明月都可以當他媽了,在她面前哭幾聲也沒什麼可丟人的。
“我扇你一個耳光有三個原因。”良久,戴明月見樂正弘漸漸不哭了,只是眼神有些呆滯,於是淡淡說道:
“這個耳光一是代表你母親扇的,因爲你竟然敢對她大不敬,二是替安南扇的,你竟然敢罵她的母親是婊子,連小姐都不如,第三是替關璐扇的,因爲你竟然敢褻瀆藍裳組織,難道你認爲關璐也是婊子嗎?”
樂正弘情緒得到發泄之後,也覺得自己剛纔表現的有點過分,一時無言以對,不過,當着戴明月的面哭了一次之後,似乎反倒拉近了兩個人的距離。
那種畏懼感也沒有了,居然從口袋摸出一支菸,也不管這個房間的特殊性,只管點上了,而戴明月破天荒竟然沒有阻止他。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派去小金庫調查的應該是戴龍吧?”良久,只聽樂正弘嘟囔道。
戴明月一愣,似乎對樂正弘提到戴龍的名字很驚訝,說道:“不錯,你也知道,他是個老手,如果有什麼蛛絲馬跡應該逃不過他的眼睛。”
樂正弘嘴裡哼了一聲沒說完。
戴明月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呆呆地楞了一會兒,驚訝道:“怎麼?難道你懷疑他?”
說完,又是一陣愣神,最後像是替戴龍辯解似地說道:“在關璐出車禍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明湖那個小金庫,再說,當時他人就在南安縣。”
樂正弘深深地吸了兩口煙,然後把菸頭在神龕上的香爐裡掐滅,盯着戴明月說道:“戴龍跟玄月師太是什麼關係?”
戴明月沒有回答樂正弘的問題,而是吃驚道:“怎麼?難道你懷疑他?”
樂正弘嘟囔道:“別忘了,他也姓戴,你自己剛纔也說了,他是個老手,如果想幹點什麼,你不見得會知道。”
頓了一下又說道:“安南都跟我說了,玄月師太跟戴龍的父親戴濤有一腿,說不定戴龍就是玄月師太的私生子呢。”
戴明月的一張臉頓時脹得通紅,隨即好像又要伸手來扇耳光,樂正弘急忙躲開了,急忙道:“你敢說玄月師太沒有和戴濤睡過覺?如果戴龍和玄月師太有特殊關係,那剛纔你對戴凝的所有分析也照樣可以用在戴龍身上。”
戴明月的手慢慢縮了回去,不可思議地瞪着樂正弘,似乎被他大逆不道的話給鎮住了,隨即就像是覺得荒唐似的,忍不住笑了一聲,罵道:“你這個小王八羔子,要不是看在你母親的面子上,我非讓戴龍宰了你,你知道自己剛纔在說什麼嗎?”
樂正弘已經恢復了理智,好像決心把這次攤牌攤的更徹底,硬着頭皮說道:“我知道你和戴龍的關係,根本無法接受我的推斷。
但從我瞭解到的情況分析,戴濤當年是玄月最喜歡和倚重的男人,即便戴龍不是她和戴濤的兒子,但玄月也有可能因爲戴濤的關係對他另眼相看。
實際上你跟他姐弟想稱,也證明了他在玄月的眼中有着特殊的地位,如果他是洪碧的同夥的話,玄月很有可能包庇他,而玄月包庇戴龍就是間接包庇了你。
實際上,除了戴凝之外,戴龍的嫌疑最大,你們兩個人要麼是他聽你的,要麼是你聽他的,或者你一直受到了他的矇蔽,還有一種情況,那就是因爲你們之間的特殊關係,所以故意在包庇他。”
戴明月又是好一陣沒出聲,好像有點失神,良久才神不守舍地說道:“我被送到戴龍家裡的時候,他都已經三歲了,怎麼會是戴濤和玄月的兒子。
再說,如果他是玄月的兒子,她怎麼會同意我們交往,說實話,我也不瞞你,玄月本來是要我嫁給戴龍的,只是後來出現了變故。”
樂正弘沒想到戴明月居然會告訴他這種事情,吃驚之餘問道:“出現了什麼變故?”
戴明月暈着臉嗔道:“你管得着嗎?那時候關璐還沒有出生呢,難道也跟她的車禍有關係?”
頓了一下,咬咬牙說道:“如果我告訴你戴濤是死在玄月師太的手上,你還會懷疑戴龍嗎?你覺得玄月還會包庇他嗎?”
樂正弘上次聽戴安南說戴濤是半夜去了一次白雲寺之後回來就死在了牀上,當時並沒有在意,現在聽了戴明月的話,吃驚道:“聽說他晚上在白雲寺吃了一隻穿山甲,回來就死了,是不是被玄月毒死的?”
戴明月驚訝道:“難道這也是安南告訴你的嗎?”
樂正弘搖搖頭說道:“我聽說玄月喜歡下毒,連自己的師傅都有可能是她毒死的。”
戴明月盯着樂正弘注視了一陣,說道:“看來你丈母孃在白雲寺替你打聽到了不少小道消息,她還告訴過你什麼?”
樂正弘嚇了一跳,急忙說道:“你別胡說啊,這些事情並不是她告訴我的,我也不瞞你,白雲寺有個老尼姑對她挺了解,我是聽她說的。”
說完,似乎有點擔心,警告道:“如果這個尼姑死了,那就恰恰證明了我對你的懷疑。”
戴明月哼了一聲,咬牙切齒道:“我殺尼姑幹什麼,只要殺了你這個小王八羔子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不知爲什麼,雖然戴明月一副惡狠狠的樣子,可樂正弘現在好像已經對自己的懷疑失去了信心,所以並沒有趕到害怕,反而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說道:“你殺我之前還是先問問安南,她保證不會同意。”
戴明月一愣,隨即氣的罵道:“你這混蛋,原來一開始就對安南沒安好心,倒是我看走眼了,沒想到你還是一個陰險奸詐的小人。”
樂正弘好像對戴明月的評價一點都不在乎,哼哼道:“阿姨,我們就別再這裡鬥嘴了,還是說正事吧,你剛纔說玄月害死了戴濤,那這件事戴龍知道不知道?”
戴明月猶豫了一下說道:“這件事也只是猜測,並沒有證據,我還是後來聽我乾媽提起過這件事,戴龍應該也聽說過。”
樂正弘驚訝道:“你乾媽就是戴濤的老婆,既然她懷疑玄月害死了戴濤,她居然沒有找你報仇?”
戴明月有點哀傷地說道:“我乾媽是個善良的人,雖然她心裡這麼懷疑,但卻並沒有因爲我是玄月的女兒而疏遠我,這也是我一直把她當親人的原因。”
樂正弘楞了一會兒,忽然問道:“戴龍還有一個親兄弟,住在穆碧源,聽安南說他和戴龍兄弟反目,不知道是爲了什麼。”
戴明月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咬着牙罵道:“這死丫頭的嘴可真長,怪不得玄月見她第一面就說她將來沒出息呢,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頓了一下說道:“這些事情跟你無關,你還是少打聽,你別以爲安南肚子裡有了你的孩子,我就會把你當女婿,說實話,我之所以容忍你到今天,完全是看在你母親的面子上。
我知道你跟公安局那兩個女人有來往,但我警告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不該說的話千萬別亂說,這對你有好處。”
樂正弘一臉驚訝的樣子,因爲他知道戴安南還沒有把懷孕的事情告訴戴明月,沒想到她居然已經知道了。
可想來想去也想不出這件事是誰泄露出去的,按道理來說,戴安南懷孕目前只有自己一個人知道,連關馨都瞞着,怎麼就有人傳給了戴明月呢?難道是戴明月自己看出來的?
“阿姨,安南有孩子的事情我們正準備告訴你呢,既然她想要這個孩子,我也認了,不管怎麼說,我都會按照安南的意思辦。”樂正弘有點心虛地說道。
戴明月哼了一聲道:“你先別急着告訴我,還是先回去跟你母親商量一下,看看她怎麼說,另外,你也不用瞞着關馨,有本事做就要有本事承擔責任。”
樂正弘沒敢出聲,因爲聽戴明月的意思好像不但要讓自己認下這個孩子,還要娶她女兒爲妻,說實話,娶戴安南做老婆他倒也沒意見,只是覺得關馨那裡不好交代,再說,就算自己願意娶,戴安南還不一定願意嫁呢。
不過,看戴明月的意思,好像對女兒懷孕的事情並沒有看的太嚴重,起碼語氣比想象的要緩和多了,一時心裡踏實了一點,心思又回到了戴龍的身上。
“阿姨,不管我的懷疑有沒有道理,我勸你今後還是多注意一點戴龍,不管他是不是洪碧的同夥,反正也沒幹過什麼好事,如果被公安局抓住的話,到時候可別把你給連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