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碧書一聽,坐在那裡半天沒說話,最後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氣哼哼地說道:“我明白了,她要麼是瞪着讓我退休,要麼就是想讓阿凝退藍裳,這樣就能滿足八把鑰匙,八個藍裳的數目了。”
戴明月瞥了周鈺一眼,說道:“這不過是周大夫的猜測,畢竟戴明藍加入藍裳也只是這麼一說,並沒有提到議事日程上來。”
段碧書哼了一聲道:“師傅什麼時候說過空話,她說戴明藍是明天的藍裳,那就肯定是明天的藍裳,周大夫的猜測完全合情合理。
師傅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我幾乎都能猜到她以什麼理由把阿凝趕出藍裳組織,到時候再以我年紀大了爲藉口,收回我的鑰匙,這樣一來,她可不就一統天下了嘛。”
戴明月笑道:“大姐,你是不是想多了,我看,這酒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還不定說出什麼話呢。”
段碧書盯着戴明月說道:“明月,你雖然是她的女兒,但從來沒有讓她省過心,你自己應該也很清楚,即便我退休,她也不會讓你成爲八大藍裳之首。
說不定反而是林湘戴明藍這些小蹄子得勢了呢,所以,嚴格說起來,我們是同病相憐啊,難道我們就這麼窩窩囊囊地退出藍裳組織嗎?”
戴明月猶豫道:“玄月師太年紀大了,現在也聽不進我們的意見,你說怎麼辦?”
段碧書說道:“師傅聽不進我們的意見那是因爲我們兩家總是互相掐,實際上這正是她希望看到的,就像周大夫剛纔說的那樣,她給我們一個藍裳的名額,看來又是想挑起我們的爭鬥,說實話,周大夫要不說,我們恐怕又要爲這個名額傷了和氣了。
所以,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們在一些關鍵問題上互相支持的話,憑我們兩家的實力,還有誰能跟我們抗衡?到時候師傅也不得不停我們的,起碼現在我們還有發言權,如果再一味的忍讓,恐怕就來不及了。”
周鈺說道:“這還不夠,玄月師太的不可能被你們壓服的,她也不是那種輕易能妥協的人,所以,我們也不能硬來。”
段碧書現在好像對周鈺另眼相看了,急忙問道:“周大夫,你有什麼好辦法說來聽聽,我知道你是明月的人,而阿凝和明月之間也一直磕磕絆絆的。
但眼下可是我們團結一致對付外人的時候,俗話說打斷筋骨連着皮呢,我和明月畢竟爲藍裳組織的元老了,難道就這樣被人隨意擺佈?”
周鈺點點頭,說道:“這事我跟明月也商量過了,辦法倒不是沒有,只怕你和戴凝不配合。”
段碧書一擺手說道:“此一時彼一時,在這種時候,我們不能再窩裡鬥了,阿凝也不是那種不識時務的人,我相信她會顧全大局的。”
周鈺一口喝掉了杯中酒,說道:“好,既然你這麼說,那咱們就一起合計合計。”
與此同時,在距離戴明月家幾條街的一家中檔賓館裡,趙雙全和幾個屬下也正在討論着案情。茶几上還有半隻燒雞,幾碟小菜,一瓶當地的土酒已經快喝完了,每個人看上去都有點鬱悶。
李偉乾掉一杯酒,把酒杯重重地放在了茶几上,惱火道:“我就奇怪了,這案子怎麼越查下去頭緒越多,似乎每個案子都互相牽連,可又找不到具體的線索。
有時候明明覺得已經靠近真相了,可忽然之間又找不到方向了,給人感覺好像有一羣人在跟我們捉迷藏似的。”
洛霞說道:“我也有這種感覺,所以,爲了理清自己的思路,找到每個案子彼此之間的內在聯繫,我做了一張圖。”
說完,從包裡面拿出一張摺疊的紙,攤開來放在了一張牀上,幾個人的腦袋都湊了過去,只見上面寫着起碼數十個人名,每個人名之間都用一條直線連起來,有的人名連着四五條直線,密密麻麻的看的人眼睛發花。
李偉看了一陣,說道:“怎麼看上去像是哪家航空公司的航班示意圖啊,這裡面有些名字好像並沒有在我們的案子中出現過。”
洛霞說道:“我這上面列出的名字不一定都是罪犯,但他們跟我們的案子有可能息息相關,你看,我把樂正弘和戴安南的名字也列在上面。
但他們並不是罪犯,起碼目前沒有犯罪的嫌疑,但事實證明他們有可能成爲我們破案過程中的關鍵人物。”
趙雙全低頭看了一陣,說道:“那你解釋一下這些人物之間的關係。”
洛霞再圖上畫了一個圈,說道:“我這圖裡面的人分爲幾個部分,這一部分是江州市的大人物,他們雖然身在商界,但和江州市官場息息相關。
其中盧玫是市長盧建春的姐姐,名義上在外省經商,但在本市多家企業擁有股份,包括翼龍集團的股份,而盧雲帆是盧建春的兒子,他本人就在翼龍集團任職並出任董事。
這個龔朝聞大家可能不熟悉,實際上他是市委書記李鼎新的兒子,隨母姓,眼下是省電力公司副總經理。
他的母親名叫龔麗,而龔麗的妹妹龔薔則是煤老闆張廣利的老婆,所以,李鼎新和張廣利是挑擔。
大家都知道李鼎新曾經任職南安縣縣委書記,這裡值得注意的是,李鼎新的老婆現在是市委招待所的總經理,龔朝聞的老婆杜鵑是南山度假村的老闆。”
李偉吃驚道:“怎麼?難道你一直在偷偷調查這些人?他們跟我們的案子有關係嗎?”
張素雲瞪了李偉一眼,嗔道:“你別打岔好不好,如果沒一點關係洛隊爲什麼要寫上這些名字?”
趙雙全擺擺手說道:“繼續說,暢所欲言,反正今天這裡又沒外人,什麼話都不用忌諱,今晚我們在這裡討論的目的就是要廣開思路、開拓眼界。”
洛霞點點頭,繼續說道:“這裡說到杜鵑,大家可能馬上就能聯想到杜洋,進而想到我們的顧局長。
不錯,杜洋是顧局長的外甥女,顧局長的姐姐顧玄靈也是商場的巾幗英雄,她的丈夫名叫杜志春,目前是省政法學院的教授,他和我們南安縣前任局長杜志學是堂兄弟,而杜志學又是市委楊書記的大舅哥。
不過,杜志學還有一個堂兄名叫杜志武,他就是盧玫的丈夫,盧雲帆的父親,他們的女兒就是杜鵑。
所以,杜鵑和杜洋是堂姐妹,和盧雲帆是表兄妹,他們都是南山度假村的股東,而盧玫和顧玄靈又是妯娌。
這麼算下來,南安縣的這些大人物都是親戚,甚至有的還是親上加親,都可以通過杜家用一條線連起來,並且都和南安縣這個地方有不解之緣。”
李偉心思縝密,雖然聽得暈頭轉向的,可還是發現洛霞遺漏了一個重要信息,問道:“這個杜志武目前從事什麼行當,既然是盧玫的老公,肯定不會是個普通人吧。”
洛霞說道:“你以爲我是忘記交代杜志武的職業了嗎?我是要從他身上引出杜家飛黃騰達的秘密。”
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說實話,素云爲了搞清楚杜家這三個兄弟的背景,確實花了不少功夫,事實上,杜志武這個名字也只侷限於南安縣,江州市的的人就對這個名字很陌生,不過,在江州市官場上有個姓魯的大家都熟悉吧?”
趙雙全神情微變,驚訝道:“莫非你說的是省委副書記、省政法委書記魯盛?他難道和杜家也有關係?”
洛霞說道:“起碼有姻親關係,據我們瞭解,杜家三兄弟裡面,杜志武和杜志春是親兄弟,杜志學和他們是堂兄弟。
杜志武和杜志春的父親名叫杜康,當過兵,參加過抗美援朝,轉業之後和一個姓魯的女人結婚生子,並且在南安縣定居,前幾年已經去世了,而這個姓魯的女人就是魯盛的姑媽,名叫魯中羽,她是魯盛的父親、曾擔任過江州市市委書記的魯中嶽的親妹妹。”
李偉驚歎道:“我操,洛隊,今天你算是給我上了一課,沒想到我們江州市官場的官員竟然都是一家人啊,甚至還能扯到省委,如果不調查,誰能想到這麼複雜。”
張素雲嗔道:“不許說粗話。說實話,我查到的還僅僅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誰能保證他們的後代沒有聯姻?這麼發展下去,最後恐怕沒有人再能搞得清楚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麼親戚關係。”
趙雙全似乎也吃驚不小,怔怔地楞了一會兒說道:“你還沒有說這個杜志武究竟在什麼地方。”
洛霞笑道:“接下來就簡單了,這個杜志武學習龔朝聞,後來隨了母姓,如今名叫魯志武。”
趙雙全吃驚道:“你說什麼?魯志武?難道他是……”
沒說完,愣在那裡不出聲了,好一陣才嘀咕道:“怪不得,都說他是老革命的後代呢,原來他老子參加過抗援朝。”
李偉好像才反應過來,吃驚道:“哎呀,魯志武,莫非就是省公安廳副廳長魯……魯廳長……”說到後來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就沒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