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着,傳來輕輕的敲門聲,門開處,只見一個約莫三十五六歲的美貌少婦走了進來,小聲說道:“姑奶奶,他來了,現在就見他嗎?”
玄月嗔道:“什麼姑奶奶?哪有這麼稱呼出家人的?”
少婦好像一點都不怕玄月,反而撒嬌似地說道:“這不是在自己家裡嘛,師太師太的叫着反而彆扭。”
玄月也不生氣,衝瀘沽和戴明藍說道:“你們迴避一下。”
戴明藍和瀘沽出去之後,玄月問道:“一個人嗎?”
少婦說道:“今年老婆也來了,她好像身體不太好,想讓你給看看。”
玄月轉動着佛珠,站在那裡閉目沉思了一會兒,說道:“去隔壁房間吧。”
隔壁房間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只在地上擺着幾個蒲團,玄月往正中間那個蒲團上盤腿坐下,然後衝少婦問道:“除了他,今年還有什麼人?”
少婦說道:“還有顧玄靈夫婦,盧玫夫婦,張廣利夫婦,他們都帶來了厚禮。”
玄月皺皺眉頭說道:“怎麼都是生意人?跟去年相比官場上的人幾乎沒來幾個?”
少婦笑道:“姑奶奶,現在風聲比較近,官場的人物自然不太好往你這裡跑,不過,來的雖然是生意人,但哪一個跟官場上沒有一點關係呢?何況,省裡面不是有人來了嗎?如果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員都來拜訪你的話,你也見不過來啊。”
玄月若有所思地說道:“難道這預示着什麼徵兆?”
少婦笑道:“姑奶奶,你就別多想了,明天親自去山上拜見你的信徒成千上萬呢。”
玄月擺擺手,說道:“那你先讓他上來吧,然後去準備一桌素齋,那些生意人我就不單獨見了,等一會兒就在桌子上一起見過算了。”
少婦答應着出去了,不一會兒,只聽樓梯上一陣腳步聲,少婦帶着一個五六十歲的禿頂男人和一個珠光寶氣的女人走了進來。
玄月盤坐在那裡沒有動,一男一女雙膝跪在玄月面前的蒲團上雙手合十微微彎腰,男人說道:“記名弟子魯盛拜見玄月大師。”
玄月也雙手合十,微微彎腰,嘴裡唸了一聲佛號,說道:“一年未見,施主可安好?”
魯盛說道:“什麼是好,什麼是不好,今天正要來請教大師指點迷津,對了,這是我的老婆,還是第一次拜見大師,等一會兒還要勞煩大師替她把把脈,求幾味中藥,從今以後,她也是大師的信徒了。”
玄月盯着女人打量了幾眼,微微一笑,說道:“施主誠心來求,我哪有不應允的道理,只是一年沒有見過施主了,我也一年沒有出過遠門,藉着這裡還算清淨,不妨打開心扉,敘敘這紅塵俗世吧。”
說完,瞥了一眼站在一邊的少婦,少婦衝男人說道:“魯書記,那你們慢慢聊。”說完,打開房門出去了。
戴安南迴到家裡的時候,戴明月和周鈺戴龍正坐在客廳裡聊天,看見她走進來,馬上都不說話了,猜想三個人肯定是在議論昨天晚上的事情。
儘管她一向都不怕戴明月,可心裡還是有點忐忑,忍不住沒話找話地說道:“媽,我今天去過穆碧源了,大伯說奶奶身體不好,讓你最近抽時間去看看呢。”
說完,瞥了一眼戴龍,只見他嘴裡叼着一根大雪茄就像是沒有聽見似的,而周鈺則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盯着她,忍不住一陣心慌,心想,這婆娘是個醫生,該不會看出自己已經懷有身孕了吧。
戴明月沒有迴應戴安南的話,而是沉着臉說道:“你回來的正好,我們正在說昨天晚上的事情,有幾個問題要問你,你給我坐下。”
戴安南見溜不掉了,只好坐在一張沙發的角落裡,哼哼道:“事情的經過我不是都跟你說過了嗎?還有什麼好問的,反正錢已經到警察手裡了,既然是洪碧的毒資,也算是我們做了一件好事。”
戴明月訓斥道:“你給我閉嘴,我原本還以爲你和樂正弘都在忙着生意上的事情,沒想到瞞着我暗地裡幹了這麼多鬼名堂,我問你,有關老宅子地下室的事情除了樂正弘之外,還有誰知道?”
戴安南哭喪着臉說道:“媽,既然我連你都瞞着,難道還會告訴別人?”
頓了一下氣哼哼地說道:“我那輛車還沒有徹底檢查,樂正弘懷疑有人在我的車上安裝了竊聽器。
老宅子地下室這件事我們只在一起談論過幾次,一次在賓館,就我們兩個人,一次在家裡的臥室,也不可能被人竊聽。
另外一次就是在車上,最重要的是昨天吃晚飯之前,我們在車上談論過晚上的行動,消息肯定是從車上泄露出去的。”
說完,眼睛轉到戴龍的臉上,忽然說道:“戴叔,會不會是你手下哪個王八蛋吃了熊心豹子膽把我和正弘給盯上了?”
戴龍嚇了一跳,瞥了一眼戴明月,笑道:“安南,就我手下那幾個人看見你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一般,誰敢招惹你啊,再說,這幾天我的大多數兄弟都跟你媽去了江州市,也沒有作案的時間啊。”
正好王媽從院子裡進來,戴安南急忙道:“王媽,你站住,我問你,我媽去江州市第二天早晨,我和正弘在家裡談論老宅子地下室的事情,是不是被你偷聽到了?”
王媽一聽,一臉冤枉,又一臉氣憤地說道:“哎呀,大小姐,你可不要這麼誣陷我老婆子啊,我老婆子再沒臉沒臊也不至於去聽你和男人在房間裡胡搞啊,我還特意躲得遠遠的,生怕聽見讓人臉紅的話呢。”
戴安南沒佔到便宜,反而被王媽的一番話說的脹紅了臉,憤憤地瞪了她一眼,戴明月生怕周鈺下不來臺,衝王媽訓斥道:“你這老貨說話怎麼這麼沒分寸啊,趕緊去看看晚飯準備好沒有。”
周鈺說道:“這事你也別責怪安南了,都是正弘這小子惹的禍,等一會兒看我怎麼收拾他。”
戴明月擺擺手說道:“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多說無益,不過,在南安縣的地盤上敢這麼肆無忌憚的暗算我的女兒,這些人應該有些來頭。”
戴龍說道:“我扳着手指頭算算,在南安縣的地盤上還真找不出幾個人來,如果在和關璐的遺產聯繫起來,有嫌疑的人就更少。”
戴明月說道:“你想說什麼?”
戴龍謹慎道:“我的意思你應該明白。”
戴明月哼了一聲道:“你不就是說戴凝有這個嫌疑嗎?她確實一直暗地裡在尋找關璐的遺產,不過,剛纔她給我打了一個電話,她已經什麼都知道了。
既然安南是那個地下室的知情者,她當然以爲我也是知情者了,聽她話裡話外都在懷疑昨晚的案子是我和安南聯手上演的一齣戲呢,好在錢已經到了公安局的手裡,否則我還真有嘴說不清楚了。”
戴龍說道:“幹這件事的人格外小心,被公安局擊斃的那兩個人的身份雖然已經確認了,但顯然無法聯繫到幕後人物。
如果這件事真的和段碧書戴凝無關的話,眼下你和段碧書一家互相懷疑互相指責也有可能是他們想要的一種效果。”
戴明月眯着眼睛盯着戴龍問道:“你究竟是在暗示什麼,爲什麼不直說?”
戴龍猶豫了一下,說道:“難道你忘記了,山上也直接派了人在調查關璐遺產的去向呢,從安南描述的現場的情況來看,這些人起碼對安南沒有惡意。
我想這也是段碧書懷疑你自編自導這場戲的原因,但這件事如果是山上的人乾的,他們顯然對安南也沒有惡意。”
戴明月楞了好一陣,嘴裡蹦出三個字:“戴明藍。”
周鈺說道:“戴龍的分析有一定道理,這件事如果是戴凝乾的,不會搶到錢之後匆匆茫茫逃走,我也傾向於戴明藍做的案,她這是急於把錢運到山上請功呢。”
戴明月憂慮道:“這麼說來,明天我又要成爲戴凝攻擊的目標了,既然那些錢是洪碧的毒資的話,關璐的嫌疑就大了,我怎麼也脫不了干係。”
戴龍安慰道:“警察都沒有定關璐的罪,玄月師太也不可能聽了戴凝幾句話就下結論,再說,即便關璐參與了洪碧的販毒案,也有可能是她的個人行爲,要知道,關璐可不是新人,她的權限足以單獨行事了。”
周鈺說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看,你也沒必要多辯解,玄月師太應該心裡有數,戴凝要想誣陷別人,她必須先證明自己的清白,我覺得段碧書應該心裡有數。”
戴明月沉默了一會兒,衝戴龍問道:“你那個侄子怎麼突然就成了毒販,這件事會不會讓警察把視線轉移到你身上。”
戴龍搖搖頭說道:“我跟他又沒什麼往來,南安縣的老警察都知道,我什麼都幹,就是不會碰毒品。
我看,戴良這小子可能是想發財想瘋了,不過,據縣局的人說,他們還只是安裝了設備,並沒有開始製毒,戴良也跑掉了,警察準備通緝他呢。”
戴明月一臉疑惑道:“我真想不通,爲什麼會在關璐的地下室和楊澗村同時發現洪碧的毒資呢,並且還都在一個晚上,這究竟是巧合還是暗中有什麼聯繫。”
戴龍說道:“姐姐,眼下也沒必要想這麼多,這些事就讓警察苦惱去吧,只要別把我們捲進去,咱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警察遲早會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