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鵬漲紅了臉,他本來就是個不善言辭的大老粗,被樂正弘罵的說不出話,站在一邊的關平嘟囔道:
“如果大媽家的房子是我哥燒的,警察爲什麼沒抓他?大媽巴不得我們全家都坐牢呢,如果真是我哥放火燒了房子,她早就去派出所告狀了。”
樂正弘一愣,奇怪道:“怎麼?難道我丈母孃還無賴你們了?房子不是關鵬放火燒的難道還是她自己燒的?”
關平雖然沒有關鵬彪悍,但心思卻更細膩,並且能說會道,爭辯道:“那天我也在場,當時我哥跟大媽在廚房裡吵架,我哥只是威脅說要燒了她的房子。
誰知道她故意激怒我哥,說什麼你要是不燒就是婊子養的,那話說的要多難聽有多難聽,我哥被她罵的受不了了,這才賭氣把手裡的菸頭扔在了廚房的茅草堆裡,然後我們就走了。
我哥當時的意思只是發泄一下氣憤,一個菸頭也不可能馬上把房子點着,我們走後,大媽只要踩一腳就行了,怎麼會燒起來呢。
但沒想到等我們都快離開村口了,這才發現屋子冒出了濃煙,我現在懷疑那把火是大媽自己點的,目的就是想讓我哥也坐牢。”
關濤怒道:“你放屁,我爸媽辛辛苦苦好不容易蓋了新房子,難道會爲了讓你坐牢自己把房子點着?你坐牢難道我媽還有錢領嗎?”
關平對關濤可就不是那麼客氣了,氣憤道:“既然大家不認兄弟了,你最好嘴巴放乾淨點,誰輪得到你來罵?”
關濤走近一步,挑釁道:“我就是罵你了怎麼樣?”
樂正弘可不想看到三個親兄弟真的反目成仇,急忙擺擺手說道:“吵什麼?有理說理。”
關平似乎還是畏懼關濤,見他發狠,嘴裡哼哼道:“就算我哥燒了你家房子,有本事去派出所告啊,讓警察來抓我哥啊,怎麼?難道你們說賠錢就賠錢?”
樂正弘聽了關平的話,頓時產生了疑心,說實話,關平的話也沒錯,如果關濤真的放火燒了陸素珍的房子,已經構成了刑事犯罪,爲什麼派出所只責成他賠償,而沒有追究他的刑事責任呢?
如果按照關平的說法,當時關鵬只是出於一時的激憤,把菸頭扔在了廚房的茅草堆上,陸素珍完全有時間和機會阻止火燒起來,她爲什麼眼看着菸頭點燃茅草堆而不顧呢,難道她真的只是爲了想讓關鵬坐牢呢?
即便陸素珍因爲關遠海的關係而仇恨他們一家的話,也不至於燒掉關遠山辛辛苦苦一輩子才蓋起來的新房子吧,這似乎有點經不起推敲。
“你們當時不是去過派出所嗎?”樂正弘問道。
關鵬說道:“是啊,當時派出所確實把我抓去了,但是我把情況說明之後,人家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後來我大媽去鬧了一次,派出所才讓我賠十五萬塊錢,如果我燒了她的房子,十五萬塊錢也不夠啊。”
樂正弘聽的一頭霧水,但不管怎麼樣也不相信陸素珍爲了讓關鵬坐牢而眼睜睜看着自家的房子被燒掉。
但除此之外又沒有別的解釋,難道她在關遠山死後真的看破紅塵、連自己的家都不想要了?可最終她也沒有出家啊。
忽然,樂正弘的腦子裡閃過楊惠珊縱火焚燒自家房子的事情,不禁懷疑丈母孃會不會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只不過她不是親自縱火,而是故意刺激關鵬,讓他順便承擔房子被燒的損失,可以說是一箭雙鵰,只是,有什麼樣的秘密值得她下決心讓自家的房子毀於一旦呢?
“不管怎麼說,沒有你那個菸頭房子也不會被燒成那個樣子,派出所之所以沒有抓你是因爲你答應賠償,纔沒有追究你的刑事責任,但如果你拒絕賠償的話,那情況就不一樣了。”樂正弘說道。
關鵬哼哼道:“姐夫,你也別嚇唬我,我也諮詢過律師了,這筆錢我不用賠,因爲警察也沒有證據證明火是我放的,我大媽還有栽贓陷害的嫌疑呢。
再說,我現在也拿不出這麼多錢,別看我表面混的風光,實際上還欠着不少外債呢,連開店的時候欠你的十二萬塊錢眼下都拿不出來。”
樂正弘盯着關鵬問道:“你現在欠羅東多少錢?”
關鵬哼哼道:“一百多萬呢,說起來我們哥倆現在基本上都是在替羅總打工,也就是賺一份工資,你們就別指望我賠房子的錢了。”
樂正弘驚訝道:“怎麼會欠這麼多?你這個洗車行全部家當加起來也沒有這麼多錢吧。”
關平猶豫了一下說道:“上次我爸出事的時候,羅總幫了大忙,要不是他找人擺平這件事,我爸這輩子就別想出來了。”
樂正弘心中一動,問道:“這麼說羅東賄賂了那邊的法官?”
關鵬嘟囔道:“是不是賄賂法官我們不知道,反正現在不出錢誰替你辦事,羅總上次跟我們算賬的時候說他爲了我爸的事情出了五十萬,至於究竟有多少,那也只有律師知道。”
樂正弘倒是相信羅東當時爲了討好關馨有可能真的出了不少錢,如果沒有人給法院打招呼,像關遠海這種性質的強姦案起碼可以判個七八年甚至十來年。
但最終關遠海卻只判了四年,顯然羅東的關係起了作用,但負責關遠海案子的法官肯定得到了好處,否則就像關鵬說的那樣,不出錢誰也不會白忙活。
“南安縣替你父親辯護的律師叫什麼名字?”樂正弘裝作不經意地問道。
關鵬也不清楚樂正弘問這件事有什麼目的,還以爲他不信自己欠了羅東一大筆錢呢,不假思索地說道:“是個女律師,名叫戴小梅,我爸的案子就是她辦的。”
“羅東難道就沒有催你還錢?”樂正弘又問道。
關鵬憤憤地說道:“要不是關馨得罪了羅總,人家本來不讓我們還這筆錢了,人家好心好意幫我們家的忙,關馨居然不知好歹,把人家利用完就跑掉了,要不是羅總相信我們兄弟兩,早就催我們還錢了。”
關濤怒道:“你還好意思說?要是沒有關馨,你這個店能開起來?現在得了便宜還賣乖,靠着自己妹妹吃軟飯,我都替你們丟人。”
關平譏諷道:“到底誰吃軟飯?你不是也靠一個老孃們混飯吃嗎?我們是兄妹之間互相幫助,總比你的錢來的光明正大吧。
再說,關馨可是吃着我們家的飯長大的,是我們家把她培養成了大學生,我們沾她一點光也沒什麼丟人的。”
關平一張嘴能說會道,關濤哪裡是對手,只能漲紅了臉又想動粗,樂正弘急忙說道:“都別耍嘴皮子了,以前羅東確實看在關馨的面子上幫過你們,今後如果羅東還對你們這麼慷慨的話,那就算你們自己的本事。”
關平哼了一聲,不服氣道:“就算沒有關馨,我們也照樣能賺錢,我們現在除了洗場車之外,也跟着羅總做生意呢。”
樂正弘驚訝道:“你們跟着他做什麼生意?”
關鵬急忙說道:“也就是替他跑跑腿,賺點外快。”
關濤哼了一聲道:“你們跟他做什麼生意那是你們的自由,不過,我今天可把話說在前頭,誰要是吃裡扒外算計自家人的話,到時候可別怪我不客氣。”
關平冷笑道:“既然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還說什麼自家人,今後咱們各走各的道,井水不犯河水,我們也犯不着算計你們。”
關濤罵道:“忘恩負義的東西,你們就有奶便是娘吧,我看你們最後跟着羅東能混出什麼名堂。”說完,憤憤地出去了。
樂正弘猶豫了一下,衝關鵬說道:“我還是提醒你們少跟羅東來往,他這人不地道,不可能無緣無故幫你們,別儘想着天上不會掉餡餅的好事。”
關鵬一臉不在乎地說道:“我們哥倆本來就是農民,羅總也沒什麼可圖的,以前你們可以說他是爲了關馨才幫我們,但現在他還圖我們哥倆什麼?無非是看我們可憐而已。”
樂正弘冷笑道:“這麼說羅東還挺有同情心,說實話,我還真沒有看出你們哥倆有什麼可憐的,哪有可憐的人成千上萬的賭博,你們現在已經不是農民了,而是變成賭徒了,如果不聽我的勸,早晚一天賭的一無所有。”
關鵬憤憤不平道:“哎呀,姐夫,你這不是咒我們嗎?我們哥倆可沒有得罪你啊。”
樂正弘哼了一聲,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關平盯着樂正弘的背影說道:“哥,他們今天跑來究竟是什麼意思啊,難道我們賭博的消息傳到他們耳朵裡了?”
關鵬點上一支菸,若有所思地說道:“會不會跟羅總有關?現在羅總跟他弟弟爭遺產,姐夫當然幫着自己妹妹了。”
關平說道:“那咱們就幫羅總,要是羅總當了董事長,我們欠他的錢可能就不用還了。”
關鵬在弟弟的腦袋上拍了一下,罵道:“你說話也不怕閃了舌頭,這種大事你能幫得上什麼忙?”
關平怏怏道:“那也不一定,機會總是有的。”
關鵬似自言自語道:“沒想到老三居然跟我們徹底翻臉了,還不如姐夫,起碼他沒有催我們還債。”
關平哼了一聲道:“還用說嗎?現在姐夫當了總經理,他當然要攀高枝了,我看,那十二萬塊錢壓根就不用還,他也沒臉問我們要,難道關馨就讓他白玩了?”
關鵬點上一支菸說道:“關馨也未必真心跟他好,之所以認祖歸宗還不是爲了大姐的遺產?前幾天我去看老爹的時候,他還偷偷告訴我,說陸素珍這老婊子肯定知道遺產藏在什麼地方,我擔心的是大姐留下的遺產會不會已經落到了他們手裡,說不定陸素珍已經告訴關馨了。”
關平一臉疑惑道:“難說,你沒看見老三那輛陸虎車嗎?起碼五六十萬吧,他哪來這麼多錢,爲什麼會死心塌地跟着姐夫?”
關鵬不確定道:“車也有可能是那個女老闆的,老三跟着姐夫混,自然是想分一杯羹了,反正大姐的遺產見不得人,他們如果找到以後不分給我們一些,咱們就把事情張揚出去,到時候大家都別想得到。”
關平質疑道:“可他們找到遺產難道還會到處張揚?難道還會專門跟我們哥倆打個招呼?”
關鵬說道:“到時候肯定能看出蛛絲馬跡,如果那輛路虎車是老三自己買的,多半大姐的遺產已經落到他們手裡了。
我這就給媽打個電話,讓她跟關馨聯繫一下,關馨雖然恨我們,但對媽還是有感情的,畢竟把她養了這麼大,如果她發財的話,自然不會忘記媽。”
關平一臉憂慮道:“難說,嫁出去的女人潑出去的水,六親不認也不奇怪,何況她現在已經不是咱們家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