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後,吳媽去給四叔倒來茶水,四叔懷裡抱着一個軍綠色的懷舊款包包,好像捨不得放手似的,不知道那裡裝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聽着婆婆和四叔開始在那裡拉家常,聊的那些遠房親戚我都不知道,再者,也不感興趣。
我站起來想上樓,婆婆叫住我,不知道是想討好我,還是想沒話找話跟我說:“小塞呀,你再坐會兒,讓你四叔跟我們分析一下你爸在什麼地方,你四叔年輕的時候在我們村,那可是最好的獵人。”
我:“……”
依婆婆的意思,公公走丟了,還會像動物似的留下什麼痕跡,然後讓這個最好的獵人順着蛛絲馬跡給找出來?
這麼荒唐,虧得林俊還一臉認真的準備聽。
我再次坐下來,聽着四叔把他的那套打獵經驗給頭頭是道的說了一遍,真看不出來,原來他口材這麼好,一點也看不出來在三姑姑死的那天木納的樣子。
婆婆眯着眼睛,每當四叔說到一個重點的時候,她就贊同的點點頭。
而林俊,他本來對公公的出走好像不太放在心上,所以現在聽得這麼興起,大概也只是想學打獵而已。
“咦,怎麼來了半天了,也不見夢蓮?”終於四叔的話題一轉。
這下好了,找人的事沒說個明白,不該提的人到提起來了,我故意把臉色一沉,看着林俊和婆婆難堪的吱唔着。
四叔不明所以的看看我們:“怎麼了,這孩子出啥事兒了?”
“四叔,你還是別問了,這事兒問起來,得把你們村裡整個林姓人的臉都給丟盡。”我冷笑一聲,站起來對吳媽說:“吳媽,給我倒杯花茶上來。”
“好的太太。”吳媽應道。
“大嫂,發生什麼事兒了,你快跟我說說。”四叔在我身後小聲的問婆婆。
“咳……四叔,林夢蓮的事情,我們改天再聊吧,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我爸。”林俊尷尬的開口。
……
等吳媽端着花茶上來,我寫好一張紙條給她看,嘴裡卻淡淡的說:“謝謝你了吳媽,呆會兒吃飯的時候再叫我。”
吳媽邊答應我邊接過紙條:這個四叔不簡單,你小心別露出馬腳,只管做好自己份內的事,你孫子那邊,我已經讓人去保護他了。
看完紙條,吳媽擡起眼睛看着我,眼眶紅紅的,我輕輕的撫了她肩膀上一下,小聲道:“快下去吧。”
吳媽走後沒多久,樓梯上響起一連串的腳步聲,聽到是四叔的和婆婆的說話聲,我打開門,看着四叔上樓後蹲在公婆的臥室門口,小心的在地板上找着什麼。
“四叔,那地板吳媽至少一天擦一次,要找到證據,恐怕很難。”我走過去看着四叔做事,好心提醒他一句。
“未必。”他很堅持的看着地板,再一點點往前移動,只到一直挪到牀旁邊。
是不是偵破片看多了呀,這動作,到更像是警察在破案似的。
婆婆看了眼時間:“喲,他四叔,你慢慢找,我得到超市去給你買瓶酒
,家裡這些全是紅酒,你喝不習慣。”
“好咧,嫂子慢走。”四叔頭也不擡。
我看着婆婆下樓,而後真的出門去了,林俊不知道在一樓做什麼,總之現在樓上,就我跟四叔兩個人。
“四叔,找到什麼沒有?”我蹲下||身子,和他一起看着光潔如新的地板,而後小聲問道:“四叔,你給我那盒磁帶,是三姑姑給你的嗎?”
四叔的動作遲滯了一下,繼而笑笑:“小塞,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你要裝我也沒辦法,但是,我可以很肯定一件事,你和三姑姑的感情,一定很深很深吧?”
四叔大吃一驚回頭看着我,壓低聲音:“你胡說什麼?”
我笑了笑,指着他因爲蹲下而張開的褲袋邊上,露出來一截的紅色錦囊帶:“這可是三姑姑的貼身護身符,怎麼會在你身上,你們之間這感情深不深的,不用多說了吧?”
“你……。”四叔黝黑的臉一下子變成深灰色,他站起來,把那截紅色的帶子往褲袋裡塞了一下:“小塞,三姑姑可是個好人,你可別胡說八道,壞了她的好名聲。”
“四叔,如果我真想胡說八道,三姑姑葬禮上我就看到林夢蓮幫你把這錦囊帶子塞進了褲袋裡了,那時候我爲什麼不說?再者,剛剛婆婆就在旁邊的時候,我爲什麼不說?”我站直了身子和四叔對視着:“四叔,我公公和三姑姑什麼關係,恐怕你比我還知道得更多,你想,如果我婆婆現在知道你和三姑姑的關係也不正常,她還會放心的讓你這個全村最好的‘獵人’去找我公公嗎?而且,你應該知道,如果我真說出去的話,這件事情,可不止是我婆婆對你另眼相看了,恐怕連老家,你都呆不下去了。”
四叔的額頭上冒出一層細汗,他擡起手背擦了一把,不安的問我;“小塞,我承認,當天晚上,的確是我給你的磁帶。”
“爲什麼給我?”
“因爲我是按照三姑姑的意思給你的,她想讓你知道,林夢蓮和林俊不是親兄妹。”
四叔的話讓我大吃一驚:“三姑姑爲什麼這麼做?”
“她想讓你防着林夢蓮,因爲在很早以前,三姑姑就知道林夢蓮和林俊的關係不簡單,不是一般兄妹關係。”四叔沉重的嘆了口氣,很認真的看着我:“最重要的,三姑姑說她想讓你幫林夢蓮走正道,這孩子自從被林俊……那個了以後,就用這盒磁帶要要挾着他們一家子,不但認了你婆婆和公公做爸媽,還硬是逼着他們供她上學,來大城市生活。”
“難道,三姑姑真是林夢蓮的親生媽媽?”我不敢相信。
“對,她是夢蓮的媽媽,有一年,她們母女就這麼流浪到了我們村,大嫂這個人又愛小便宜,貪圖三姑姑勞動力強,便把她們母女兩留了下來,沒想到三年後,就發生了……磁帶裡的那件事情。之後,小小年紀的林夢蓮便利用這磁帶認了林俊家一家三口做親人,反而因爲這件事情而懷恨自己的親媽三姑姑,從此沒有再叫過她一聲媽媽。而三姑姑後來爲了不讓林夢蓮在這條道上越走越黑
,就悄悄拿了她的磁帶,想要帶着林夢蓮一起走,誰想到林夢蓮竟然爲了留在林家,在沒有磁帶的性況下,開始主動勾引林俊……這後來,就跟着林俊來到這座大城市了。”
聽完四叔的話,我心裡說不出來的難受,說白了,林夢蓮就是貪圖享樂,利慾薰心,纔會連自己的親媽都不認,她本來是一個受害者,可是,卻因爲愛財,她把自己親手推到了沒臉沒皮的位置上。
我明白三姑姑的一番苦心,只是再想想她死後,林夢蓮竟然連眼淚都沒有掉一滴,真爲她不值得。
“四叔……。”我剛想張口問關於三姑姑的死他知道多少,林俊的腳步聲上樓了。
四叔臉上掠過一絲緊張,轉而說:“看來在家裡呆着也不是辦法,我得出去找找。”
“林俊,有沒有地圖給我一張,我現就要出去找你爸。”四叔在樓梯口和林俊相遇,林俊說家裡沒有,他去門外不遠處的報刊廳裡買。
兩人邊聊邊轉身走了,四叔懷裡一直抱着那隻包。
他還未出門,我已經想像到他像孤獨的世外高人,站在滿是高樓林立車流不息的街道上,一臉的茫然和無所適從。
可別公公沒找到,又把四叔給丟了,要知道,他可是連坐火車也是頭一次。
“喂,林俊,你讓四叔記個你的電話號碼,你也記下他的,以防萬一。”還是放心不下,我撥通林俊的電話號碼,說完後,不等他答應便掛了線。
可別誤會,不是爲了四叔,我一句廢話都不想跟他多說。
……
一直等到晚上,四叔都沒有回來,林俊打電話過去他也不接,婆婆焦急的在院子裡走來走去,一直等到九點多鐘,四叔竟然坐着出租車獨自回來了。
臉上掛滿了挫敗的神情:“嫂子,是我低估了這座城市。”
婆婆嘆了口氣,把手裡的熱毛巾遞給他:“別這麼說,我們找了那麼多天都沒有找到,更何況你一個人,先休息,吃飽喝足了明天再接着去找。”
“是啊四叔,不急。”林俊跟着吳媽從廚房裡端熱好的菜出來給他。
“唉,我吃不下,你們吃吧。”四叔沮喪的揮揮手。
說不吃真不吃,無論我們怎麼欠也不吃。
晚上婆婆把他安排在客房和林俊一屋,吳媽自然被她叫走了,我獨自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一屋星空,守着電話等阿M的消息。
他答應我去收買老黑他們,不知道情況怎麼樣了!不知道那邊的情況,也許他現在正在潛伏也說不定,所以我不敢冒然撥通他的電話。
一直到十點多鐘,阿M纔打電話過來:“塞小姐,事情搞定了。”
我聽他氣息不穩,聲音虛弱,好像很累似的:“阿M,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放心,就這樣,那幾個人見錢眼開,他們全都答應我了,不會傷害那孩子。”
“那就好。”我點了點頭,聽着阿M掛了線,心裡卻怎麼也踏實不下來,不知道爲什麼,某種不好的預感突然間就涌上心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