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天,我都沒有再次單獨接觸到吳媽的機會,她除了買菜時間,在家裡的任何時候,婆婆都一直緊緊的盯着她,晚上睡覺也讓吳媽搬過去跟她一屋,說是最近老是腰疼,晚上起來不方便,要吳媽貼身照顧。
並且,吳媽的電話也被婆婆收走了。
爲了保護吳媽的安全,這幾天以來,在餐桌前或是林家人在場的時候,我儘量連眼睛也不看她一眼。
林俊給我買的車如時送貨上門,林夢蓮眼睛都綠了,三天沒有跟林俊說話,那一聲聲酥酥麻麻的‘哥哥’,這三天來再也沒有叫過。
不過我看林俊也沒有時間去跟她計較這些,自從那晚被嚇後,他一直心神不寧,還異常的煩燥不安,飯桌上,突然多了只小酒杯。
我贊成林俊喝酒,他若是時刻保持清醒,那我就只能步步退讓,他若神志亂了,我纔有機會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這一天晚間,我去超市買了一杯好酒給他,吃飯的時候,還親自給他倒上,又倒了一杯給公公。
婆婆不滿的瞪我一眼,我笑笑:“媽,你不是老說林俊工作壓力大嘛,讓他在家裡喝兩杯,減減壓,出去外面那就不可多喝了,喝多了犯錯誤。”
我半開玩笑的睨了林俊一眼,他笑了笑,算是迴應,端起酒口啜了一口,讚歎說:“果然是好酒。”
公公在旁邊不聲不響的喝着。
“喜歡就好,等你喝完了,我再去給你買。”我微笑着給林俊夾菜:“老公,多吃點,你看你這幾天給瘦的,怎麼了,工作是不是很忙啊?”
“真的,我瘦了?”林俊好像幾十天來沒認真看過自己似的,捧着自己的臉頰轉頭問婆婆。
婆婆咀着菜,沒好氣的:“你別聽她胡說。”
“怎麼沒瘦,你看他一雙眼睛,又大又亮,眼眶子都凸出來了。”我很認真的爭辯。
林俊一聽,連忙丟掉手裡的碗筷到衛生間裡去照鏡子。
人的心理就是這樣,如果別人說得很認真的話,沒有的事,八成也就信了。
一會兒後從衛生間出來,林俊的臉色灰敗不安,坐到餐桌前把我給他倒的酒端起來一飲而盡,喃喃一句:“還別說,我真的瘦了好多。”
“哎呀兒子,那麼大個公司,你整天忙出忙進的,偶爾瘦一點也是正常的,別胡思亂想。小塞也是,你的男人你要知道心疼,既然看到他瘦了,就要想着法子給他做好吃的,煲有營養的湯。”
婆婆安慰完林俊,轉頭訓我。
“好的媽,我知道了。”我虛心回答,起身給林俊再倒了一杯酒。
公公喝完一杯酒後,起身把椅子向林夢蓮挪了挪,呵呵的笑着:“三姑姑,你喝點不?”
“我呸,你個老東西,要死了。”婆婆暴怒起來。
我卻裝做不明所以的小聲問林俊:“三姑姑是誰?”
“誰知道,爸也就亂說一通。”林俊啜了口酒,輕描淡寫的說。
林夢蓮卻在我們一桌子人的眼皮子底下,在婆婆氣得七葷八素的情況下,端起公公面前的酒杯,咕嚕喝了一大口,還很嚎爽的叫:“好酒。”
“好酒是吧,那我給你們倒。”自從知道事情的起因以後,我從來沒有這麼好脾氣過,連忙站起來給他們倒酒,還給林夢蓮也拿了個杯子,喝吧,你們喝多少我都願意倒,我寧願你們林家人全都喝死醉死纔好。
“小塞,你這是幹什麼?”婆婆終於忍不住了,把矛頭指向了我,她‘吱’的一聲挪開椅子,氣沖沖
的向我走過來,一把將我手裡的酒瓶子搶了過去:“怎麼這麼不懂事,你不記得上次你爸和夢蓮喝醉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發生什麼了?我……我不知道。”我故做柔弱的後退一步,滿眼驚慌的向林俊求救。
“你……。”婆婆被我問得啞口無言,發生什麼,她好意思說嘛,她能說,林夢蓮在公公喝醉了之後,惡做劇的把公公的衣服掀起來,把褲子褪了一半嗎?
婆婆一張老臉瞬間漲得通紅,終於憋出一句狠話:“總之就是不可以,如果下次我再看到你倒酒給他們任何一個人,我要你好看。”
我咬脣看着林俊,眼眶一紅,滿臉委屈的轉身往樓上走。
林夢蓮在身後嘻嘻的笑起來,見我終於被修理了一頓,她能不幸災樂禍嗎?
林俊卻無奈的拉長聲音:“媽,你這是幹嘛?”
……
我把臥室門重重的摔上,以表心裡的不滿,其實,長長的吸了口氣後,我的臉上綻開一絲冷笑,比起其他,這點委屈算得上什麼。
不一會兒,林俊推開臥室門進來了。
見坐在梳妝檯前的我一臉怒意,無奈而好聲氣的哄着:“米尹,你別生氣,媽就是那個樣子,她這也是怕爸喝了酒又發酒瘋,你也知道,他喝醉了酒,就六親不認了。”
“是,媽心疼爸我知道,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也是心疼爸,心疼他這麼大歲數了,連喝口酒都還要被管束,所以才一時興起給他倒了一杯。可是媽那樣子,好像我有什麼惡意似的,我是那種人嗎?”
“你當然不是那樣的人,這我怎麼會不知道呢?”林俊坐到牀沿上,擡手搓揉着頭髮。
“反正這家,我是沒法呆下去了。”我憤憤的出口。
林俊詫異的擡起血紅的眼睛看着我:“你什麼意思?”
“如果媽再這麼看我不順眼,那我就回公司去上班,省得老是整天跟她大眼瞪小眼的,這日子沒法過。”
這話一出,林俊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連忙從牀上站起來蹲到我腳邊:“寶貝,你不會是真的想回去上班吧?就你這身體怎麼能行?”
“我覺得自己的身體沒事了,這幾天以來,頭也不疼了,連幻覺症也沒有了,除了還老是夢到那個滿臉是血的男人站在這兒,其他一切正常。”我指着林俊經常躺的牀側說。
林俊轉臉看着我指的地方,眼底掠過一絲駭色,回頭底聲下氣的哄我:“好了寶貝,我知道這事情是媽的錯,一會兒,我讓她上來向你道歉怎麼樣?回公司上班的事兒,咱們慢慢說,等你身體全好了,惡夢也不做的時候,我就准許你回去。”
他表面看似心痛我的病情,但其實,從他的躲閃裡我看出來,他害怕我回到公司去。
林俊站起,試探道:“那我這就去叫媽了啊?”
他以爲我一定會搖頭,我是那麼軟弱無能的一個女人,讓婆婆跟我道歉,那我一定是不敢也不能承受的。
可是,林俊萬萬沒有想到,我一言不發的轉過身子,丟給他一抹沉默的背景。
身後傳來林俊重重的嘆息聲,之後,臥室門被打開。
三分鐘後,樓下傳來婆婆的大嗓門:“什麼,叫我去跟她道歉,沒門。”
“媽,你就不能聽我一次嗎?”林俊也跟着放大聲音。
“我就不聽,我一個老太太,活了幾十歲了,人前人後都是個好人,從來沒有跟誰紅過臉,這到好,老了老了想來享兒子的清福,竟然會被逼着向兒媳婦道歉,你說說
,這事兒要是傳回老家去,我還有什麼臉面活在這世上?”
婆婆的聲音一字一句都很清楚,我轉過身,看着林俊並沒有關上的臥室門,冷冷一笑。
他故意沒有關門,就是想讓我聽到他們母子兩在那裡一唱一喝。
“媽,你別這樣,米尹她是個講道理的人,若不是你真的惹她,她會用得着你道歉嗎,就一句話的事兒,你快上去跟她陪個不是,我相信她那麼明事理,一定會原諒你的。”林俊在旁邊歉着。
林夢蓮到是不敢出聲,她怕被我趕出去,所以這事兒,還是少摻和的好。
“不去,我就是不去,我到要看她今天能把我怎麼樣了。”婆婆的聲音越吼越大,怒氣橫生:“我還就不信了,人前人後裝得文文弱弱的,在家裡竟然這麼虐待我一個老人家。她不怕吵,不怕丟臉,我也不怕。”
“媽,我求你了,我給你跪下了還不行嗎,爲了你和米尹能好好的相處,你說吧,你要什麼條件我都滿足你,只要你現在上去跟她道個歉。”
林俊真會裝,他又在找藉口稱機給他媽買東西。
我連忙站起來,順手抓了幾件衣服往行李箱裡一裝,氣沖沖的下樓。
……
“太太……。”吳媽是第一個被我嚇到的人。
林俊第二個撲了上來拉着我的手:“米尹,你這是要去那兒?”
“這個家沒法呆了,我現在就搬出去,林俊,我不想讓你爲難,也不想讓媽覺得我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我們離婚吧。”
我冷眼掃了婆婆一眼,眼眶一紅,掙扎開林俊要往外走。
“別別……米尹,你聽我說,媽只是一時氣急,你別跟她計較。”林俊被我這一說嚇得不鬆,我若走,若離婚,那這房子沒他的份,連公司,可能都要劃給我一半,他不急纔怪,急得滿臉漲紅,額頭上青筋直冒,回頭便吼:“媽,媽,你幹嘛呀,快來跟米尹道歉。”
婆婆被這樣的林俊嚇到了,而且箇中原因,她也是最清楚不過的,她和林俊的心思一樣,她只是想打壓我,讓我成爲她的使喚丫頭,跟爲他們林家的奴隸。可是,她也絕不敢放手讓我走。
“小塞,哎喲喂,小塞……你看看,你看看,都是我的錯,你別走,走了媽去哪裡找這麼好的兒媳婦喲。”婆婆臉上的神情別說有多難看了,半青半紫的,反應過來後,連忙上來拉我的手,指天劃地的發誓:“你放心,媽以後再也不跟你吵了,你喜歡怎麼樣都行,媽要是再找話兒頭,再跟你過不去,讓媽這張老臉給當屁股使,行嗎小塞,媽求你了,別走,都怪我都怪我,你原諒媽吧,好不好?”
見我把臉歪向一邊冷臉不答應,婆婆又追加自己一耳光:“看我這嘴,都是這嘴惹你生氣,以後,我看他還管不管得住。”
林俊動了動身子,他媽打自己一耳光,他心疼了。
而我手裡的行李包,也被婆婆搶了過去,轉身遞給吳媽:“吳媽,別愣着呀,快扶太太上樓休息,對了,再給太太煲個好料。”
“是呀是呀。”林俊在一邊付合着,拉了拉我的手:“米尹,你看媽都這樣了,別生氣了好嗎?”
我這才緩緩轉過臉,強撐出一絲微笑,向這母子兩點了點頭:“算了,今天的事情,以後都不提了。”
“好好好,以後都不提,都不提,只要你原諒媽呀,我以後一定會待你像親閨女似的。”婆婆說慌亂臉不紅心不跳的。
“謝謝媽。”我向她一笑,轉身任吳媽扶着,緩慢的上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