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生活

晚上, 臨睡之前,褚炎嶽摟着青娉,緩緩摩挲着她的肩線, “老婆, 你今天心情很不好?”

“沒有的事。”

翻轉過身, 青娉將臉埋在他的胸膛。

“愛說謊的女人!從今天見到那個老先生開始, 你就表現的一直很煩躁。”

“是嗎?沒感覺。”

面無表情地從他懷中擡起臉, 瞄他一眼,然後又繼續埋進他懷中。

“嘿!你不想跟我說說嗎?”

他已經調查過了,那個老先生是雲氏久未謀面的董事長, 聽說身體一直不好,七十歲的高齡了, 膝下沒有一子半女。

他很無聊耶!

“說什麼?”

青娉忍不住想翻白眼。

“就說, 其實你認識雲老先生。”

“你知道他姓雲?”

看來這傢伙有八卦狗仔的潛質。

褚炎嶽咧嘴一笑, “我讓人調查過了。”

與老婆接觸過的人,只要有點疑惑, 他都會立刻找人調查,省得又有哪一天老婆被人拐跑了,他都不知道要找誰要人。

多事的傢伙!

青娉挑眉,看來今晚不跟他說出個所以然,他是不會讓她睡個安穩覺了。

“我隱約記得小時候有人叫我雲娉婷, 而今天的那個老先生就是我爺爺。”

青娉七歲時, 有一次爸爸媽媽陪她出去玩, 結果她因爲貪玩溺水, 不會游泳的媽媽爲了救她, 不顧自身安危跳進水裡,孩子不但沒救成, 反而溺死了自己。

深愛媽媽的爸爸,一直認爲是她害死了媽媽,還說她是災星禍害,所以就又哄又騙地把她扔在了公園裡。

後來她被人領回家,可是也奇怪,她的養父竟然莫名其妙腦溢血猝死,養母跟人跑了。鄰居看她可憐沒人照顧,就把她交給了警察,結果警察又把她送到了孤兒院。

按說這些記憶在她的腦海應該已經模糊了,爲什麼還如此鮮明?

因爲恨,她恨那些人,恨爸爸不要她,恨爺爺從來沒有找過她,更恨那些街坊鄰居和警察,如果不是在孤兒院,她就不會受那麼多小孩的欺負,更不會被他們說是災星。

“老婆,你現在有我。”

褚炎嶽從來沒想到,在娉兒的心裡,還有這麼一段悲慘的過去。在她那樣淡泊的表情和個性下,還有着這樣刻骨的恨與怨,連聶青雅都不曾知道。

“是啊,我還有你。”青娉沙啞地附和。

那段被她深埋的不堪過去,悲慘童年,她以爲這輩子都不會觸碰,沒想到——連對聶青雅她都不想提起,但是在褚炎嶽纏磨着問她時,她卻想在他的懷中訴說,有他的陪伴,或許她的傷痛會漸漸癒合。

“那,說出來,心情有沒有好一點?”

她太壓抑了,讓他爲她而心疼。

“你以爲你是開心果啊,可以讓我心情瞬間變好。”

青娉推開他湊近的頭,不禁嗤笑一聲。

“不是嗎?”

褚炎嶽裝作無知地想着,然後伸出胳膊,“那你咬我好了,一直咬到你開心爲止。”

聽說女人心情不好就想咬人,唉,爲了老婆,這種冒險值得。

這男人怎麼越看越可愛?青娉忍俊不禁地噗嗤笑了,“纔不要,你肯定要咬回來的。”

“我咬你,不喜歡嗎?”

褚炎嶽輕笑着吻上她的脣,然後邊吮吻她的雪白肌膚,邊裝模作樣的要咬她。

“老媽——”

門突然被打開,小陽站在門外,有些淚眼婆娑,而小烈則挑眉站在小陽的身後。

“該死的——”

褚炎嶽迅速用被單裹住兩人,摟緊老婆,然後憤怒地擡頭瞪着門口的兩個小鬼,“你們最好有事。”

這兩個天殺的小鬼,竟然在這種關鍵時刻跑過來。

青娉悶在被單裡呵呵直笑,兒子現在跑進來,真不是時候,老公肯定會氣得想殺人。

看着褚炎嶽憋悶的表情,青娉故意伸手點了點他的胸膛,還不安份地這摸一摸,那蹭一蹭,惹得褚炎嶽想掐死她,又想把那兩個打斷他的小鬼抓起來揍一頓。

“天殺的——你這個女人,想整死我啊?”

褚炎嶽壓制住她不安分的手,兇狠地瞪她一眼。

小陽不知何時已經站到褚炎嶽和聶青娉的牀前,他拉着小烈的手,指着因爲被單滑下,而露出上半身的褚炎嶽,“小烈,爸爸媽媽沒穿衣服在睡覺,那我們是不是很快就會有個小妹妹了?”

小烈不語,只是翻了翻白眼,這個笨蛋,沒看到老爸想殺人的眼神嗎?

褚炎嶽又向上拉了拉被單,將青娉裹得嚴嚴實實,“小鬼,你進來有什麼事?”

小陽直接忽略褚炎嶽的問話,然後爬上.牀,往被單裡面鑽,還口口聲聲喊着老媽,“老媽,我好想費爾叔叔哦,剛纔做夢還有夢到他。”

褚炎嶽傻眼地看着,胡攪蠻纏拼命往下拉扯被單的小陽,他緊緊死抓住被單,父子兩人就像在較力,“小鬼,放手,不放我扁你。”

如果再放任他拉下去,老婆要漏光了。

小陽衝着褚炎嶽突然扮起鬼臉,“哼,我要見費爾叔叔。”

可惡的老爸,他決定繼續喜歡費爾叔叔,判老爸出局。

看到兒子的表情,褚炎嶽威脅的揮揮拳頭,這小鬼真可恨,他要想辦法儘快把他們送走,省得他們妨礙他和老婆親近。

終於聽夠了父子二人的笑話,青娉從被單下露出腦袋,哄着小陽,“好啦,小陽可以先給費爾叔叔打電話,明天老媽帶你們去找費爾叔叔好不好?”

“切。”小烈鄙視地冷嗤一聲,轉身回自己的房間。

“小鬼,你還不走。”

褚炎嶽橫眉豎目地瞪着小陽,這小鬼真不識相。

小陽噘着嘴走了,走之前還不服氣地衝着褚炎嶽做了一個鬼臉。

“你幹嘛跟兒子這樣嘔氣,他又不是故意的。”

這個男人跟小孩子一般見識,還真幼稚。

褚炎嶽冷哼一聲,直接用嘴堵住青娉的脣,阻止從她嘴裡說出除他以外的其他話題。

“娉兒,娉兒,不要離開我。”

黑暗中青娉微微皺眉,有些喘不過氣,勒在腰間的手好緊,她費力地伸出手,摸索着打開臺燈,然後扭頭看着,睡夢中不斷喃喃囈語的褚炎嶽,她的腰快要被勒斷了。

睡夢中的他很不安,總是喊着她的名字,好像在哀求着她不要離開,又像是做了噩夢。

看着這樣的他,讓她不禁想起纏.繞了她五年的噩夢,自從與他再次相遇,那個噩夢沒有再出現,而他呢?依然做着同樣的夢,依然在睡夢中叫着她不要離開,聲音和表情是那麼的哀傷憂鬱,彷彿丟了靈魂。

原來五年前的那一.夜深深受傷的不止有她,還有他,他用行動傷害了她,而她的離開卻給他帶來這輩子最大的夢魘。

他們互相傷害了對方,卻倔強地不肯向對方低頭,不懂向對方開口,只想着索取,卻從來不想去真正地瞭解對方。

撩開他的碎髮,青娉悄悄吻上他的脣,低聲說着抱歉的話,“對不起,從來沒有正視過你的不安,卻只在意着自己受到了多少傷害,接下來的日子裡,我會告訴你,我有多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