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家是花都數一數二的世家大族,一百多年的底蘊造就了它無人可及的風光,雖然溫家無人出仕途,可手裡緊握着醫療和教育這兩樣最民生的籌碼,在一定程度上,還是很有話語權的。
更別說,還有百年積累下來的財富,就更是令人眼紅了。
只看溫家住的大宅院,便足以說明一切,在寸土寸金的花都,誰家有那麼大片的院子?五進五出,佔地百畝,走進去,跟進了古代皇家園林差不多,雕樑畫棟、亭閣樓臺,都還維持着古色古香的原貌,在這基礎上,還又添了現代的奢華元素,古今完美融合,那氣派,走進來的人莫不讚嘆豔慕。
不過,今晚最讓他們豔慕的,還是溫老爺子,當年,娶得是名門世家的矜貴小姐爲妻,妾室也來自京城權貴的大戶人家,六十花甲之年又抱的美人歸,等到古來稀時,沒想到還又得了個兒子,這等豔福,是個男人就想要。
所以,宴會上,到場的衆人多都圍着溫老爺子說着恭維話,藉此攀着交情,維繫着彼此家族的利益,真正的小壽星卻像是被遺忘在角落裡,只無奈充當着他該有的角色。
……
溫暖在路上,已經把家裡的情況大致說了一遍,下了車後,她望着這座屹立了百年的老宅,心頭卻浮動着哀傷和悲涼,絲毫沒有回家的歡喜。
在她眼裡,這不是家,更像是戰場,最無奈的是,敵人還是你所謂的親人,本該是最親近放鬆的地方,卻逼着你每一步都如走在刀刃上。
她看了眼周圍,早已停滿了車,一輛輛皆散發着上流權貴的味道,她忍不住勾起冷笑,擺的陣杖越大,便越是沒有把她大房放在眼裡,是不是覺得奶奶老了而她是個女子撐不起來,所以一個個的都自以爲是的表態站隊了?
“我們進去!”溫暖挽着神聖的胳膊,走在最前面,神往和神奇緊跟在後,傅雲和傅雷也寸步不敢離,到了這裡,就處處是危機了。
到了大門口,一行人卻被攔住了,守門的人伸手就要帖子,態度強硬,“沒有帖子誰也不能進!”
溫暖冷笑,“你知道我是誰嗎?”
那守門的人二十多歲,以前根本沒見過溫暖,只看她生的貌美驚人,一時眼裡露出幾分邪氣,“美女,我不管你是誰,沒有帖子一律不行。”
“你確定?”
“呵呵,這還用說,你知道里面是誰在辦宴會嗎,是溫家的三少爺,沒一點身份地位的人能進的去?你就是有錢都不好使,當然若是你有色嘛……”說到後面,視線猥瑣的打量起她的胸口位置來。
神聖剛要賞賜他顆藥丸吃,就聽溫暖冷聲道,“傅雷,給我張嘴!”
傅雷早就等這句話了,應了一聲“是”,就大步走過去,對着那人的臉就左右開弓的猛扇起來,傅雷手勁本來就大,更別說是還窩了火,不過兩分鐘,那人就被揍的他娘都認不住來了。
那人一開始被打懵了,等到臉上火辣辣的疼,纔想着掙扎,可他哪裡會是傅雷的對手,被人家按着就狠狠扇了巴掌,等到傅雷撤回去時,他覺得那臉都不是自己的了,用手一摸,嘴角全是血,牙齒都鬆動了,他氣的想嘶吼,卻嘴腫脹疼的發不出準確的音來,“你,你們好大的膽子,知道,我是誰嗎?”
溫暖不屑的輕哼,“我管你是誰。”
敢對她嘴巴不乾淨,她就打的理直氣壯。
“你……”那人用手指着溫暖,剛要再罵幾句,忽然嗷的一嗓子,胳膊被人卸掉了,他頓時疼的冷汗涔涔,臉色蒼白,站都站不住。
傅雲做完這一切,冷嗤,“我家小姐也是你能用手指的?找死!”
來之前,少爺就私下給他們交代了,溫家不管是誰,只要敢給小姐難堪,就不問緣由的打回去,堂堂嫡出的大小姐,沒道理讓一個守門的給羞辱。
那守門的嗷嗷的叫喚聲,終於引了其他人的注意,不過沒人上前,以爲溫暖等人是來鬧事的,遂暗暗去給裡面管事的人通風報信,很快,溫家的大管家王進源匆匆趕來了。
王進源五十多歲,在溫家已經快二十年了,也算見過些世面,很有幾分氣勢,一走近,就厲聲問,“是誰在鬧事?不要命了嗎?”
“王叔,是他們……”那守門的人看到王進源來了,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王叔,他們打了我的臉,還卸掉我的胳膊,哎吆,疼死我了,您可得給我報仇啊。”
王進源後面也跟着不少人,見狀,就都吆喝着要衝過來開打。
卻被王進源擡手攔住,他看向溫暖,眼裡閃過一抹冷芒,慢慢的眯起來打量着,“你是……”
溫暖似笑非笑道,“王管家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不過是半年多不見,就不認的我了?”
聞言,王進源心裡一咯噔,趕緊陪笑道,“我哪敢呢,原來真是大小姐,您平時都穿戴的素淨,今晚這般豔光四射,着實讓人不敢認。”
溫暖哼笑,“也許吧,所以我都到了自家門口了,結果還讓狗給擋道了,王管家管教也很有方啊,這麼盡職盡責,一定混不進一個別有用心的人進去吧。”
王進源訕笑着,“大小姐說笑了,這都是我的本分,這個人是……”他看着那個還疼的齜牙咧嘴的人,狠狠心道,“他狗眼看人低,大小姐教訓的好。”
那人不敢置信的喊了聲,“王叔……”
王進源冷喝,“閉嘴,你竟然連大小姐都敢攔,真是瞎了狗眼,還不快滾?”
那人咬咬牙,跌跌撞撞的跑了,這個虧他不會白吃的。
王進源給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那人追出去,他這才讓開大門,做了個恭敬請入的姿勢,“大小姐請進,老爺知道您回來了,一定很高興。”
溫暖點了下頭,挽着神聖走進去。
王進源不遠不近的陪着,視線在神聖等三人的身上不住的打量,走了片刻,還是沒忍住,陪笑問道,“大小姐,這三位貴客是……”
溫暖淡淡道,“我邀請的朋友,以後就住在瑰園了。”
王進源一驚,很快便笑道,“原來是大小姐的朋友啊,歡迎之至,住在瑰園,要是缺了什麼儘管跟我說,我讓傭人們去置辦。”
溫暖可有可無的應了一聲。
這時,神聖故作苦惱的對她道,“暖兒,我不喜歡聽虛僞的人說話。”
溫暖假意嗔道,“忍忍。”
神聖便配合着嘆了聲,“喔,好吧,但願等會兒別有太多這種人,不然,我好想大方的每人送一顆藥啊……”都毒啞了一了百了。
溫暖勾起脣角。
後面,王進源的臉色就精彩了,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打了臉。
……
宴會場安排在溫老爺子住的福祿院,也是整個大宅最大的院子,可謂是給足了韓水月母子臉面,溫暖帶着三人,一路穿梭在如畫的園林裡,哪怕是晚上,此刻也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她看了眼三人的神色,均是目不斜視,要換成其他人,第一次來溫家大宅,看到這樣的繁華,沒有不側目驚歎的,他們卻像是再尋常不過。
也是,和部落一比,這裡又小又俗氣。
神聖倒是低聲問了她一句,“這就是暖兒的家嗎?”
溫暖涼薄一笑,“算是吧。”
神聖疼惜的握握她的手,“暖兒,我們還有一個家,爹孃都在那裡等着我們呢。”
溫暖心口一燙,“嗯。”
經過瑰園時,溫暖給他們指了一下,“以後我們就住在這個院子裡,喜歡嗎?”
瑰園是除了福祿院,最好的院子了,一直是分給大房住的,當初父母便是在這裡,種了一院子的玫瑰,纔有了瑰園這個名字,不過現在早不名副其實。
神聖搖了下頭,“暖兒,裡面沒有人氣,不過,等咱們住進去就好了,咱們只要在一起,住在哪裡,哪裡就是家。”
溫暖本來被他的上半句話給撩的有些情緒低沉,然而,聽到後半句,就勾起脣角來,“對。”
……
幾人到了宴會場上時,裡面觥籌交錯、笑語歡顏,正是氣氛熱烈,溫老爺子坐在黃花梨的椅子上,一身紫紅色的唐裝,看起來精神奕奕。
旁邊陪着二老太太江雲秀,六十多歲,稍微有些發福,穿着一身紫色的旗袍,頭髮精緻的挽起,臉上有了細紋,不過依稀可辨當年的美貌,此刻她看着宴會場裡,自己的兒子兒媳在如魚得水的應酬着,盡顯一家之主的風範和儀態,心裡不由的滿足而欣慰,只要沒有那一房人在,就誰也越不過自己這一家人的風光去。
至於三房,她看了眼場中,嬌笑着周旋在一衆夫人當中的韓水月,心裡閃過不屑,就算年輕貌美又如何,男人的寵愛根本靠不住,而兒子,呵呵,一個七歲的孩子,能幹什麼呢?等長大有了爭奪的本事時,也什麼都晚了。
她唯一的遺憾,便是膝下沒有孫子,想到這個,視線就不由的落在兒媳的肚子上,這個年紀想再懷孕只怕是難了,可兒子還不到五十歲,還是有希望的……
會場中,金美琳正在和相熟的姐妹說着話,察覺到自家婆婆那別有心思的打量,忍不住心裡一煩,又來了,生不出兒子也不是她的錯,總是盯着她肚子幹什麼呢?
這時,旁邊的姐妹還正在誇她,“美琳啊,咱們幾個當中,可就數你最有福氣了,能嫁到溫家當少奶奶就不說了,還有三個美貌如花的女兒,哎吆,可真是讓人羨慕死了。”
金美琳端着酒杯,得體的笑着,盡顯貴婦的風範,“看你說得,在損我吧,我哪有你有福氣啊,連個兒子傍身都沒有……”
“哎呀,這是說的什麼話,女兒怎麼了?女兒生的好了,照樣不比兒子差,你看你家溫馨和溫雅,選的男友多有眼光,個個人中龍鳳的,將來你選一個留在家裡便是,跟兒子有什麼區別啊?”
金美琳看着會場上,三個美麗的如公主般的女兒,心頭欣慰,卻也難言落寞,“話雖這麼說,可終究還是……唉,你們還不瞭解我婆婆啊,到底還是想要親孫子。”
“說到這個了,美琳啊,別怪我多嘴,你說你也是,年紀又不大,爲什麼早先不多生幾個呢?我聽說很多生兒子的秘方的,可管用了……”
聞言,金美琳勉強笑笑,卻沒繼續這個話題,藉故揭了過去,心裡的某道傷口再次撕裂開來,誰說她沒試過,她自從生下溫馨後,試了不知多少次,卻再也懷不上了。
她視線追逐着那個儒雅溫和的背影,眼底溢出怨恨,很快便隱下,轉向自己的女兒身上,有她們在,就是她全部的精神支柱,爲了她們,她也會拼力一博。
而此刻,溫情和溫馨正挽着各自的男人,在和一羣豪門小姐說說笑笑,氣氛正酣,溫馨在不遠處,跟幾個武館的男人拼酒,齊念修面無表情的站在她身邊,也不阻攔。
這邊的一位小姐見了,就笑着用胳膊撞了溫情一下,打趣道,“還是你家這位溫柔體貼,看看,寸步不離的黏在一塊,淨髮狗糧給我們吃了。”
溫情矜持的笑了笑,“別亂說,誰不知道雙目武館的大師兄高冷啊,人家那是酷,私下和我三妹感情好着呢。”
“哎吆,是嗎,那是我看走眼了,呵呵呵,不過再好也沒你倆好吧?天天膩歪在一起,學校裡,誰不眼紅啊。”那個小姐恭維着,又道,“羅旭可是第一才子,前途不可限量啊,以後就是未來的大外科主任,我們要是長個病生個災什麼的,求到你門下,你可得格外關照。”
聞言,羅旭清秀白皙的臉上閃過一抹不自在,僵硬的笑着點了下頭。
溫馨挽着他胳膊的手微微一緊。
另一位小姐則拍溫雅的馬屁,“雅雅,真是羨慕你啊,咱們幾個裡,你速度最快啦,什麼時候請我們吃喜糖啊?”
溫雅穿着一身白色的小洋裝,清麗的像一朵水仙花,楚楚動人,她臉上漾着幸福的光芒,一隻手挽着卓爾,一隻手撫着小腹,柔聲道,“快了,等胎氣穩當了就辦。”
“哎呀,是嗎,那真是恭喜啦,先說好,我要當伴娘。”
其他人也紛紛起鬨,“我也要當!”
溫雅笑着一一應了。
然而,作爲男主的卓爾卻面色淡漠,像是聽着無關自己的事兒,既沒有當父親的喜悅,更沒有當新郎的幸福感,眼底滿滿的只有沉寂和絕望。
他的不配合,顯得溫雅就像是在演獨角戲,連周圍起鬨的人都尷尬症犯了,紛紛要了酒喝起來。
這時,忽然有人喊着切蛋糕了,衆人便笑着往主位那邊圍攏過去,今晚的小壽星溫玉就坐在那裡,少年老成,不苟言笑,守着一個巨大漂亮的蛋糕,臉上卻沒有絲毫喜色。
“有請溫老爺子。”
溫老爺子笑着擺擺手,“我老了,就不湊熱鬧了,你們玩。”
那起鬨的人便讓了溫良來,溫良也笑着推辭,最後是韓水月握着自己兒子的手,切下了第一刀,衆人見狀,熱烈的鼓掌,還有人即興唱起生日祝福歌,把氣氛推向*。
溫暖就是在這時,推門進來。
門響的那一刻,本來沒幾個人聽到的,可是就有那麼一種人,出現的哪怕再低調,也自帶光環,秒殺一切,整個大廳頓時鴉雀無聲,所有的視線凝聚在一處。
有的只是純粹的驚豔,有的則是震撼,有的則在暗暗揣度,還有人失神的喃喃自語,“這都是些什麼人啊,怎麼可以美成這樣?”
花都認識溫暖的人少之又少,可溫家的那些人不可能不認識她,一時都驚訝了下,沒想到她此刻會突然出現,還身邊帶了三個這般俊美的男人。
除了溫良,他是早就知道的,心裡一點都不意外,臉上最先露出驚喜,熱切的從人羣中迎過去,“原來是暖兒回來了,真是太好了!”
他這一喊,其他人就瞬間明白了溫暖的身份,感情這位美貌驚人的小姐就是傳說中的溫家大小姐啊,不是說性子沉悶寡言,不喜拋頭露面的嗎,怎麼忽然這般高調登場了?不對,前些日子,不是到處傳言她出去探險遊玩遇難了嗎,現在看起來分明是氣色紅潤、神采飛揚的很,這是來破除謠言了?
一時,衆人心裡紛紛猜測,直覺,今晚有好戲看了。
溫暖挽着神聖的胳膊,得體的笑着,優雅的緩步走過去,“好久不見了,二叔,今晚這麼熱鬧,是知道我逢凶化吉要回來,特意舉辦的接風宴嗎?”
一句話,堵的溫良臉上的笑僵了下,這是在打誰的臉呢,不遠處,韓水月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了,下意識的看向溫老爺子,而溫老爺子面色淡淡,看不出什麼情緒。
溫良很快調整了情緒,避重就輕的道,“是啊,暖兒平安回來真是喜事一樁,還是你三叔的生日,可謂是雙喜臨門。”
聞言,溫暖就笑着看了那個高高的蛋糕一眼,“喔,原來還是三叔的生日啊,二叔真是有心了,奶奶就算不在,二叔還是能夠把家裡打理的井井有條,真是辛苦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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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繼續,會打過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