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惡戰

(一)

有生命就有慾望。

可是慾望也有很多種,有的慾望引導人類上升,有的慾望卻能令人毀滅。

這三雙眼睛裡的慾望,就是種可以令人毀滅的慾望。——不但要毀滅別人,也要毀滅自己!

人爲什麼要毀滅自己?

是不是他們已迷失了自己?

小馬已看出他們就是剛剛從路上迎面走過去的三個人。

散漫落泊的長髮青年。修長美麗的腿。

——他們爲什麼去而復返?

小馬故意不去看他們.其實他心裡並不是不想多看看那雙美麗的腿。可是他能控制自己。

經過了一次情感上的痛苦折磨後.他已不再是昔日那一個衝動起來,就不顧一切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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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腿的少女卻還是在望着他,忽然大聲呼喊道:"喂!"小馬忍不住道:"你在叫誰?"

美腿的少女道:"你!"

小馬道:"我不認識你。"

美腿的少女道:"我爲什麼一定要認識你,才能叫你?"小馬怔住。

沒有人一生下來就互相認得的.她說的話好象並不是沒有道理。

美腿的少女又在叫:"喂!"

小馬道:"我不叫喂。"

美腿的少女道:"你叫什麼?"

小馬道;"別人都叫我小馬。"

美腿的少女道:"我卻喜歡叫你喂,只要你知道我是在叫你就行了。"小馬又怔住,

人與人之間的稱呼,本就沒有一定的規則,既然有人可以用"先生、公子、閣下"這一類名稱叫他,她爲什麼不能叫他"喂"?

這少女的思想和行爲雖然很激烈,很奇特,卻與大多數人都不同。

可是她好象也有她的道理存在。

美腿的少女又在叫:"喂!"

這次小馬居然認了:"你叫我幹什麼?"

美腿的少女道:"叫你跟我走。"

小馬又怔了怔.道:"爲什麼要我跟你走?"

美腿的少女道:"因爲我喜歡你。"

這句話更令人吃驚。

小馬雖然一向是個灑脫不羈的人,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可是就連他也想不到她會說出這句話來。

藍蘭忽然道:他不能跟你走。"

美腿的少女道:"爲什麼?"

藍蘭道:"因爲我也喜歡他,比你更喜歡他。"這句話說出來。也同樣令人吃驚,這種話本來隨時都可以讓兩個人打起來的。

誰知美腿的少女卻好象覺得這種話很有道理。反而問道:"他走了之後,你是不是會很傷心?"藍蘭道:"一定傷心得要命。"美腿的少女嘆了口氣,道:"傷心不好,我不喜歡要人傷心。"藍蘭道:"那麼你就該走。"

美腿的少女道:"你們兩個人可以一起跟我走。"藍蘭道:"爲什麼要跟你走?"

美腿的少女道;"因爲我們那裡是個很快樂的地方,到了那裡,你們一定比現在快樂得多。"長髮的少年已開了口,道:"我們那裡只有歡笑,沒有拘束,只有音樂,沒有"小馬忽然打斷了他的話,道;"音樂?"

遠方的音樂仍在繼續。

小馬問道:"那就是你們的音樂?"

長髮少年道:"朝拜祭禮時一定要有音樂。"

禮樂本就是分不開的。

小馬的好奇心又被逗了起來,又問道:"你們朝拜的是什麼?"長髮少年道:"太陽。"

小馬道:"現在還是晚上,晚上哪裡有太陽?"

長髮少年道:"今天我們的朝拜祭禮比平時提早了些。"小馬道:"爲什麼?"

長髮少年笑了笑.拍了拍美腿少女的頭道:"因爲她喜歡你。"小馬立刻明白了。

他們朝拜的樂聲一響起,就表示黎明已將來臨。

夜狼們就像是魂魄,黑夜一消失,他們就必須消失。

藍蘭搶着道:"就算是你救了我們,他也不會跟你走的。"美腿的少女道;"你呢?"

藍蘭道:"這裡沒有人會跟你走。"

美腿的少女道:"我不喜歡勉強別人,可是隻要你們來,無論誰我們都會歡迎。"她的聲音充滿誘惑;"你們只要跟着樂聲走,就可以找到我們,找到你們平生絕沒有享受過的快樂,我保證你們絕不後悔的。"她轉過身,長袍的開襟吹起,她那雙修長美麗的腿就完全裸露了出來。

老皮的眼睛發直,連眼珠子都好像快掉了下來。

另一個少女忽然走過去,走到珍珠姐妹面前。她一直在望着她們。

她的眼睛裡竟似有種令人無法抗拒的魔力,珍珠姐妹竟似已被她看得迷住了。

她走到她們面前時,她們連動都不能動,她就擁抱住她們,在她們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

她的手在輕撫着她們的腰。

珍珠姐妹的目光朦朧,眼波帶醉,直到她走了很遠都沒有醒。

現在三個人都已走了很久,藍蘭才輕輕吐出口氣.道:"這兩個女人簡直是魔女。"小馬笑了笑.道:"你呢?"

藍蘭不理他,卻去問珍珠姐妹,道:"她跟你們說了些什麼?"曾珍的臉紅了,道;"她…她問我們是不是處女?"她們當然還是處女。

藍蘭道:"她還說了些什麼?"

曾珍的臉更紅,吃吃地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藍蘭還想逼着她說,轎子裡的病人又開始在不停的咳嗽。

這次他咳得更厲害,本來就有很多種病痛都是在黎明前後發作得最劇烈。

藍蘭的眼睛裡立刻充滿了關切和憂心,道:"不管怎麼樣,現在我們總得先找個地方歇下來。"她在看着常無意。

常無意居然沒有反對,他也看得出這些人都需要休息。

可是在這狼山上,又有什麼地方能讓他們安靜休息?

這裡幾乎沒有一寸土地是安全的。

藍蘭轉向張聾子,道:"你到狼山來過?"

張聾子點點頭。

多年前他就已來過,那時這座山上還沒有這麼多狼,所以他還能活着下山。

藍蘭道:"這裡的人雖然變了.山勢總不會變的。"張聾子承認。

藍蘭道;"那麼你就應該能想得出一個可以讓我們歇下來的地方。"張聾子道:"我正在想。"

他已想過很久,想過了很多地方.只可惜他完全沒有把握。

突聽一個人道:"各位不必再想.再想也想不出的。但是我卻可以帶你們去。"星月已消沉,東方已漸漸露出了魚白。

這個人手裡卻提着燈籠,施施然從岩石後走了出來。

他的衣着和樣子看來都像是個生意人.也正是他們到狼山來看到過的最正常的人。

他看來甚至很和氣,也很客氣。

小馬道:"你是誰?"

這人笑了笑,道;"各位請放心,我只不過是個生意人,不是狼。"小馬道:"狼山中也有生意人?"

這生意人道;"只有我一個。"

他又笑着解釋道:"因爲只有我一個,所以我才能活下去。"小馬道:"爲什麼?"這生意人道;"因爲我能跟那些狼大爺們做各式各樣的生意,若是沒有我這麼一個人,他們有很多事都沒有這麼方便了。"他再解釋;"那些狼大爺們只會殺人搶錢,不會做生意。"小馬道;"你做的是什麼生意?"

這生意人道:"什麼樣的生意我都做,我替他們收藏,替他們賣出去,我還會替他們找女人。"小馬笑了,道:"這件事的確重要得很。"

生意人笑道:"簡直比什麼事都重要。"

小馬道:"所以他們捨不得殺你。o

生意人道;"他們要殺我,只不過像捏死只螞蟻,捏死只螞蟻有什麼用?"小馬道:"沒有用。"生意人道:"所以這兒年來我都太平得很。"

小馬道:"你準備帶我們到哪裡去?"

生意人道;"太平客棧。"

小馬道:"狼山也有客棧?"

生意人道:"只有這一家。"

小馬道"這家客棧是誰開的?"

生意人:"我開的。"

小馬道:"你那裡真的很太平?"

生意人笑道:"只要走進我那家客棧,我就負責各位太平無事。"小馬道:"你有把握?"

生意人道:"這是我跟他們約好了的,連朱五太爺都答應了。"無論誰都知道朱五太爺說出來的話就是命令,沒有人敢違抗他的命令。

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

這生意人道:"朱五太爺有時也會要我替他做點事,而且他老人家也知道,要闖狼山的人,一定有急事,誰也不會在我那裡住一輩小馬道:"所以他們要下手,機會還多得很。"生意人道:"所以他們肯讓我做小生意.因爲這對他們根本沒妨礙。"小馬道:"好,這回生意你已做成了。"

生意人道:"現在還沒有。"

小馬道:"還沒有?"

這生意人笑道:"不瞞各位說,我那裡只接待一種人,我還得看看各位是不是那種人。"小馬道:"哪種人?"

生意人道:"有錢的人,很有錢的人。"

他又笑着解釋:"因爲我那裡無論什麼東西都比別的地方貴-點。"小馬道:"貴多少?"

生意人道:"有些人說我那裡連一杯酒都比別的地方貴三十倍,其實他們是在冤枉我。"小馬道:"貴多少?"

生意人道:"只貴二十八倍。"

小馬笑了。

藍蘭也笑了。

生意人看看他們,道:"卻不知各位究竟是哪種人?"藍蘭:"是有錢人.很有錢的人"

她隨隨便便從身上拿出張銀票,就是一萬兩銀子,她隨隨便便就給了這生意人,就好像給的只不過是張破紙。

小馬道:"這夠不夠我們住半天?"

一萬兩銀子已經可以買一座很好的房予,在裡面住上三五百天都不會有問題。

這生意人卻道:"只要各位吃得隨便一點.也許勉強夠了。"小馬大笑:"現在我才相信你真是人,不是狼。"生意人道:"爲什麼?"

小馬道:"因爲只有人才會這麼樣吃人。"

(二)

太平客棧真的很像是個客棧。

只不過很像而已。

最像的地方就是排在門口的一塊大招牌.上面真的寫着"太平客棧"四個大字。

除了這一點外,別的地方就不太像了。

最不像的是他的房子。

一間東倒西歪的破屋子,只有一個滿頭癩痢的小夥子。

生意人道:"這是我的兒子。"

即使是癩痢頭的兒子,也是自己的好。

生意人道:"我老婆已經被我趕走了.我老婆不是個好東西。"者婆總是別人的好。

生意人道;"我們這裡有八間房子,還有個大飯廳。"飯廳的確不太小,至少總比那些豆腐乾一樣的客房大一點兒。

生意人道;"我們的酒菜都是第一流的,所以隨便什麼時候都有客人。"這句倒是真話。

現在纔剛剛天亮,這裡已經有了客人。

只有一個人。

一個又幹又瘦的老頭子,穿着件用緞子做成的棉袍子。

現在才九月,天氣還很熱。

他穿的卻是件棉袍子,而且還穿着棉袍子飲酒.飲了至少三五斤酒。

可是他臉上一滴汗珠子都沒有。

他臉上在閃着光。

旱菸袋的火光!

一杆五尺長的旱菸袋,比小孩子的手膀子還粗,無論誰都應該看得出是純鋼打成的。

菸斗更可怕,裡面裝的菸絲就算沒有半斤,也有六兩。

照張聾子估計,這旱菸袋至少總有五十多斤重;照小馬估計,就有八九十斤了。

這麼重的一杆旱菸袋,被這麼樣-個又幹又瘦的老頭子拿在手裡,卻好像拿着棍稻草一樣。

他閃着光的臉雖然枯瘦臘黃,卻帶着種說不出的懾人氣概。

他就這麼樣隨隨便便地坐在那裡,氣派之大,已經很少有人能比得上。——卜戰!

狼山上最老的一匹狼!

每個人都已認出他是誰了,他一雙炯炯有光的眼睛也在盯着這些人,忽然問:

"是誰殺了鐵三角?"

"我!"

這個字並不是一個人說出來的,小馬和常無意都搶着要認這筆帳。

他們看得出這匹老狼是來算賬的,也看得出珍珠姐妹的劍,絕對接不住他這杆旱菸袋。

卜戰在冷笑。

小馬搶着道:"我殺的人還不止鐵三角一個,你要算這賬,儘管來找我。"卜戰道:"我聽說過你。"

小馬道:"我叫小馬。"

卜戰冷冷道:"你不是馬,你是頭驢子。"小馬也在冷笑。

卜戰道:"只有驢子纔會做這種蠢事,搶着要把別人的賬算在自己身上。"他不等小馬開口,又道:"你用的是拳頭,鐵三角卻死在劍下。"小馬道:"可是我……"

卜戰又打斷了他的話,道:"他要宰你們,你們當然只有宰他,這本是天公地道的事……

小馬道:"想不到你這個人居然值得公道兩字。"卜戰道:"這筆賬本來並沒有什麼可算的.只不過…."他的手緊握:"只不過他實在死得太修,我老頭子實在忍不住想看看,那種陰毒狠心的劍法,是什麼人使出來的!"常無意閉着嘴,卻抽出了劍。

一柄精光四射、寒氣逼人的軟劍,迎風一抖,就伸得筆直。

卜戰道:"好劍!"

常無意冷冷道:"是好劍!"

卜戰道;"好!我等你。"

常無意道"等我?"

卜戰道:"等你睡一覺,等你走。"

常無意道;"你不必等。"

卜戰道:"這裡不是殺人的地方。"

常無意道:"我現在就可以跟你出去。"

卜戰盯着他,霍然長身而起,大步走出了門。常無意已經在門外等着他。

珍妹姐妹還是迷迷濛濛的,這件事就好像跟她們完全沒有關係。

藍蘭壓低聲音,道:"你看他有沒有關係?"

小馬握緊拳頭,閉着嘴。這一戰是誰勝誰負,他完全沒有把握。

那生意人道:"有關係,有好處。"

小馬盯着他道:"有什麼好處?"

那生意人道:"他死定了,少了一個人的開銷,各位至少可以多喝幾杯酒。"(三)

晨霧迷離,連山風都吹不散。

卜戰身上的棉袍子已被風吹了起來,他的人卻峙立如山嶽。

他一雙腳不丁不八,就這麼樣隨隨便便往那裡一站,氣勢已非同小可。

只有身經百戰、殺人無算的好手,才能顯得出這種氣概。

常無意也沒有動。

他的敵手還沒有動,他絕不先動。

卜戰又抓起旱菸管,深深吸了一口,菸袋裡的菸絲又閃出了火光。

他冷冷地看着常無意,道:"我看得出你是個好手。"常無意不否認。

卜戰道:"所以你也應該看得出,我這菸斗裡的菸絲,也是殺人的暗器。"常無意看得出。

這種燃燒着的熱菸絲,實在比什麼暗器都霸道可怕。

卜戰道;"我出手絕不會留情,你也儘管把那些陰毒的劍招使出來。"常無意冷冷道:"我會使出來的。"

卜戰道:"我若也死在你劍下,我那些徒子徒孫們絕不會再來找你們的麻煩。"常無意道:"很好。"

卜戰冷冷笑道;"你就算剝了我的皮,我也絕不怨你。"常無意道:"你的皮可以留着!"

卜戰道:"哦?"

常無意道:"因爲你的皮並不厚。"

他剝皮,可是他只剝一種人的皮。臉皮厚的人!

卜戰又看了很久,道:"很好!"

很好!

這就是他們說的最後兩個字。

就在這一瞬間,五尺一寸長、五十一斤重的旱菸袋已橫掃出去。

旱菸袋通常只不過是點穴,打穴的兵器,用的招式跟判官筆點穴差不多。

可是他這根旱菸袋施展起來,不但有長槍大戟的威力,其中居然還夾雜着鐵柺、金鐵鞭、巨石一類重兵器的招式。

那些熾熱的菸絲,隨時都可能打出來,菸斗中閃動的火光.也可以眩人眼目。

小馬心裡在嘆氣。

就連他都沒有看見過這麼霸道的外門兵器.他實在有點替常無意擔心。

現在卜戰已攻出十八招,常無意卻連一招都沒有回手。

旱菸袋雖然並沒有沾上他一點,可是這種現像並不好。

他的劍法本來一向是着着搶攻、絕不留情的.此刻似已被通得出不了手。

一柄又輕又狹的軟劍,要想在這種霸道的招式下出手,實在不是件容易事。

忽然間,"蓬"的一聲響,一片發光的菸絲,隨着大煙斗的泰山壓頂之勢,向常無意打了下去。

常無意彷彿已被逼入了死角,他的劍彷彿已根本無法出手。

誰知就在這時,他偏偏出手了。

他的劍忽然又變得柔若遊絲,筆直的劍竟變成了無數個光圈。

閃動的光圈,一圈圈繞上去,火燒的菸絲立刻消失不見。

又是"叮"的一聲響,劍光擊上菸斗,火星四激,劍鋒居然又筆直地彈了出去。

小馬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一定要卜戰先將人逼入死地纔出乎。高手交鋒.有時就正如大軍對壘,要先置之死地而後生。

因爲對方的勢力比他強,氣勢比他盛,他只有用這種法子。小馬心裡很佩服。

他忽然發現常無意這兩年不但多了把好劍,到法還精進了許多。

真正高明的劍招,有時並不在劍上,而在心裡。

這一劍並不以勢勝,而以巧勝!並不以力勝,而以智勝。

他勝了!

劍鋒彈出,貼着煙管彈出去。

卜戰凌空翻身,衣袖起飛,一根五十一斤重的旱菸袋,卻已不在他手裡。他不能不撒手。若是不撒手,劍鋒勢必削斷他的手。

可是高手交鋒,連兵器都撒了手,這也是種要忍受一世的奇恥大局。

卜戰身子落地時,臉上已無人色.連那種不可一世的氣概都沒有了。

常無意劍已入腰,劍已入鞘。

卜戰忽然厲聲道:"再拔出你的劍來!"

常無意冷冷道:"你還要再戰?"

卜戰道:"劍是殺人的,不戰也可以殺人。"

常無意道:"我說過,你可以留下你的皮,人若死了,哪裡還有皮可以留下來?"卜戰的手雖然握得很緊,卻在不停的發抖,他忽然變得蒼老而衰弱。

他只有走。

雖然他想死.也許他真的寧願死在常無意的劍下,怎奈常無意的劍已入鞘。

死,畢竟不是件容易事。

雖然他已是個老人,生命已無多,也就因爲他已是個老人,才做得生命值得珍借。

霧已淡了,卜戰的身影已消失在霧裡,旱菸袋雖然還留在地上,菸斗裡的火光卻已熄滅。

藍蘭的眼睛裡卻在發着光,道:"這次他一走,以後只怕就絕不會再來。"小馬道:"非但他不會再來,他的徒了徒孫也不會來。"他們都看得出這匹老狼不但有骨頭,而且骨頭還很便。

站在他們旁邊的生意人忽然笑道:"現在人雖然沒有少,各位還可以多喝兩杯。"小馬故意問:"爲什麼?"

生意人賠着笑道;"因爲這位大爺的劍法,我實在很佩服。"突聽身後一個人道:"我也很佩服。"

他們轉回身,才發現屋裡又多了一個人,一個儒服高冠、手搖摺扇的君子。

狼君子畢竟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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