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急告知,處於貢達路、春江路、正輝路、肖江路的市民,請立即離開,不要靠近!請居住在此地區的市民,馬上回家,鎖緊房門,緊閉門窗,不要出門!緊急告知,處於達貢路、春江路、正輝路、肖江路的市民……”
老郭的身上揹着戰術刀和衆多對感染體武器,穿着厚實的防護服,正飛速趕往達貢路西口。他聽見城中的廣播正在循環播報這條緊急消息,心中卻一點也不感到踏實。他知道那裡發生了什麼。
還有兩百米左右……他看着周邊的景象,暗算着距離。周邊的居民和行人都已經聽從廣播,消失了。而傳入他耳中的,除了循環播報的廣播,還有遠處那非人一般的嘶吼……恐怕,小歐已經和那幾個東西打起來了。
十多年裡,國都頭一次有感染體敢在大街上尾隨“執行者”的專員,而且還膽敢發動攻擊!而且對方人還多,說明這是有組織、有計劃的襲擊,和尋常的變生感染失控根本不能一概而論!聯繫到老開發區,聯繫到“國三高”和失聯的劉崇根……老郭心裡那股不好的感覺快要爆炸了。
他的奔跑速度極快,兩百米的距離只在幾個念頭之間就被他跑完。面前所出現的三岔路口,已經是磚牆倒塌、路面破碎。只見一身警察制服、失去了左小臂的“執行者”歐錚,正站在三岔路口的中心,對峙着三個渾身破布的畸變感染體——還有一個感染體估計被扯成了兩半,躺在剛趕來的老郭腳下。
三個感染體彷彿爛肉的聚合,只長着模糊曖昧的四肢,以及從身體各處延伸出來的附肢和觸手,叫人看了就噁心。
還未等來者加入戰局,局面中的四位又一次開始碰撞!只見歐錚手中,漆黑的警棍在一瞬之間被拉長成虛影,直至衝向前方,而三道暗紅色的身影默契地退開,並且在後退的過程中形成了包圍圈,企圖將歐錚絞殺於其內!
“我來了!”
老郭見狀,直接拔戰術刀出鞘,正要加入戰鬥!然而腳下傳來的一股劇痛,卻延緩了他的步伐!這一瞬間,經驗豐富的執行者低下頭,發現自己的右腳踝居然被地上那兩半了的感染體屍體生生擰斷了!
這是什麼超乎常理的事情?!!他都變兩截了,怎麼還能動?!
老郭不由得一個踉蹌,眼睜睜看着歐錚被三道暗紅的身影交會、洞穿——然而他並未停下,而是挺着殘破的身軀,保持着剛纔那般速度掙脫了包圍,將老郭腳下的那隻假死感染體兩棍粉碎!而警棍也因爲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四散成了碎片!
同時,他支撐着老郭即將摔倒的身軀,兩個站不穩的人彼此形成了支柱。
而他的身後,三個感染體沒有再次發動攻擊,而是保持着“觀望”的態度,緩慢地往兩人的方向前來。
“小歐!你……”老郭一邊緊盯着前方三個東西的動向,一邊關切地問。他沒有時間查看歐錚的傷勢,只能口頭瞭解:
“活不了,起碼三道致命傷。”他如此冷靜地說出這樣的詞彙,撐着老郭的肩膀,旋轉身子面對敵人,彷彿他腹部那幾個駭人的大洞不存在一樣。
執行者都是人造眷屬,只不過改造程度有所不同,但恢復力都十分強。無法癒合的致命傷……意味着一般人會當場死亡的傷勢。
老郭的心中不免升起悲涼,以及怒火。
“行,那我不說多的了,咱們倆先把這三個狗孃養的玩意兒送去見閻王!”他冰冷而燃燒的目光,掃視過三隻掛着破布的感染體——他們完全失去了人的特徵,彷彿真正純粹的怪物。
“你小心,這些東西,光是劈開死不乾淨……帶火了嗎?”
“有。”
二人靜看着三隻怪物有一次展開了包圍圈,嘗試着從三個方向進攻——這很不對,按理來說,到了這個程度的感染體是被污染了大腦的,做不出如此有理智的行爲來。原先小歐說“跟蹤”,他以爲是那種尚還留着人樣的感染體,只不過被某些東西蠱惑而導致一定程度的神志不清……但現在看來,事情的詭異程度遠超他想象。
有智慧的完全感染體……恐怕會是一枚重磅炸彈,炸得這個世界不得安寧。
老郭的右腳在這樣短暫的時間裡,已經封閉了傷口,生出了一隻滑稽的小腳。他從身上的包囊中,摸出了一枚印着紅色法陣的勳章。同時,他將腰間的燃燒棍抽了出來,遞給氣息逐漸衰弱的歐錚。
“你勾引,我攻擊,你用火章——就一招,不留後路。”他的嗓音已經有些沙啞,氣息不足導致聲音虛浮。但他的右手依舊有力,捏緊了老郭遞過來的棍子後猛地一甩——猛烈的火焰開始在棕色的棍身上燃燒。火焰跳動,彷彿頑強的生命。
看着三隻逼近的感染體,老郭心裡難受。他明白歐錚所說的“就一招,不留後路”是什麼意思——他要放棄屍體的完整,換取絕對的勝利。
他要完全解放屬於“眷屬”的那部分,換取“眷屬”應有的力量。
歐錚的臉開始莫名地“融化”,展現出了和那三個感染體相似的面龐。但同時無面者,他的氣質中,更具有憤怒和堅決的意味。他的身軀上同樣開始長出附肢和觸手,並且比那三個感染體的還要粗壯!
他腹部的傷口,居然開始飛快地再生!而他斷掉的左臂,開始涌出大量潰爛的肉塊和血液,彷彿異次元口袋的破口!
似乎是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三隻感染體的“腿”都動了,從緩步到疾奔,從三岔路口的三個方向分別發起了攻擊!
這又是一次極其難以招架的進攻!三個方向,覆蓋了兩人所有的死角,更何況那些恐怖的附肢與觸手也一同襲來,根本避無可避!
然而,就在這奪命的一瞬間,老郭腳下一用力,以最大的力量向上躍出!三隻感染體的觸手當即轉移了目標,飛快地往空中的老郭刺去,眼看就要將他刺成蜂窩——可這卻正合老郭的意!這意味着,觸手失去了掩護的功能,將直接面對來自地面的攻擊!
來自歐錚的捨命一擊!
剎!
尖銳的穿刺聲同時從四個地方傳來,其中一道是老郭的身體被攻擊——好在他將自己屈縮成了最緊實的模樣,有效規避了所有致命傷害。然而下一瞬,所有的觸手都離開了他的身體,因爲三個感染體的身體都被迫遠離了他!
是歐錚的身體中,爆發出了大量的觸手和尖刺,撐破了他的制服,發起了一次環形的爆發式攻擊,將三個包圍而上的感染體全部刺穿並擊退!
沒有老郭的吸引,這一擊將會無法命中!而此時,老郭將手中那塊有着紅色法陣的勳章丟出,正正拋向了歐錚那已經異變的身軀!在勳章劃過空中的時候,老郭看到了歐錚那消失的臉上,露出了一種近乎狂暴的情緒——那是暴走前的跡象。
而他不會暴走的。
下一刻,勳章正落在他的頭頂,迸發出了極其耀眼的光芒!火焰一瞬間就爬滿了他的身軀,甚至順着他的觸手與尖刺,燒到了三個被刺穿的感染體身上!
他們已經沒有聲帶,只能揮舞着雙手,做出痛苦的祈禱。而歐錚那已經沒有人樣的軀體,卻緩慢地垂下了手,迴歸於平靜中。老郭踩在他左手涌出的那一大堆肉塊上,輕盈地跳出了燃燒的範圍,轉過身來看着這場火。
火的範圍不大,恰好是歐錚的全部“身軀”。
在這火中,他與三個感染體一同化爲了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