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gentlemen,你們知道該怎麼做的吧?”伊莎貝拉用稍顯威脅的眼光,看着兩個不過是高中生的小男孩。莫文和劉湘沉當即就慫了,連忙點頭,近乎異口同聲:
“我們什麼也不會說出去!我們什麼都不說!”
於是,這位“可怕的媽媽”露出微笑,十分滿意地點點頭:“很好。好啦,前面就是……小莫文的家嗎?”
郊區的房子依舊是老樣子,但在驚險中歸來的莫文看到這熟悉的街景,心中只有不盡的感慨,和劫後餘生的心有餘悸。看到自家前院的那一刻,他甚至有了涌出淚水的衝動。
然而他身後的伊莎貝拉輕輕將手搭在他肩上,嚇得他渾身一激靈:“別忘了哦,你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對吧?小莫文?”
他趕忙點頭,趁對方鬆開手後飛奔回了院子——他的衣服被伊莎貝拉用魔法清潔過了,沒有留下一絲痕跡,劉湘沉和瑞貝卡也是一樣。
莫文在院子裡還不忘回頭看一眼這個可怕的女人:能長出詭異的觸手,能夠不依靠地脈魔力使用魔法,而且看上去比瑞貝卡更強大……天哪,瑞貝卡一家都是這樣的嗎?瑞貝卡的父親——啊不,叔叔,也是這樣?
難怪田西同叔叔一隻告訴我,“魔法的世界沒有那麼美好”……
思索之中,他看見瑞貝卡衝自己揮手,於是也用力揮了兩下手,目送着這對母女和劉湘沉上了一輛剛來的出租車。
魔法……變生……這兩個詞彙一直在他的腦海當中縈繞,揮之不去。他突然很想從父親的書庫當中,找一些和變生研究有關的書籍——他想對瑞貝卡的身世、她的現狀,有更深的瞭解。這個女同學,無論如何都比他想象的還要不簡單……
對了,聽爸爸說,這次學校突然放假,好像也是因爲魔法?一會打電話問問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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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湘沉到地方之後,伊莎貝拉卸下了和這輛出租車有關的“欺詐”能力。他一直沒有意識到,自己其實是坐在座椅一樣的觸手上的。稍稍走遠後,這些觸手一根一根縮回了伊莎貝拉裸露的肩膀,彷彿從未存在過。
她優雅而大方地走在前面,而瑞貝卡灰溜溜地跟在身後。
兩人就這樣走在行人稀疏的街道上,返回惡魔街。
良久,瑞貝卡小聲地問了一句:
“我該怎麼叫你?”
“你不是想叫我奶奶嗎?叫唄。”她到現在還記得這具玩笑話,雖然語氣很隨意,但足以顯示她的記仇了。也不知道她和一個小姑娘計較什麼……
“還是換個正常的稱呼吧,但,我是不可能叫你‘媽媽’的……最多叫‘嬸嬸’。”
“顯老了,叫我‘姐姐’。”伊莎貝拉微笑着回過頭,卻看到女孩低着頭,眼神中滿是迷茫和不解。於是她停下來,回身搭起瑞貝卡的肩膀,試圖用很有親和力的語氣問道:“怎麼了?皺紋出來嘍?”
“叔叔他,在裡面調查什麼?老開發區裡有什麼?”
“我不知道,而且這也不是你該知道的事情,更不是他希望你知道的事情。”伊莎貝拉表情不變,瑞貝卡覺得那副假笑噁心至極。可想到面前這個女人是叔叔在名義上庇護的人,她的心情就非常複雜……
誒,今天發生的事情已經很複雜了,想這麼多有什麼用呢?
“那我就不知道吧……”
“好孩子,回去獎勵你糖吃!”她像一個真正的媽媽,揉了揉瑞貝卡的頭,但瑞貝卡只感到空虛和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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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
阿尚的房間裡,伊莎貝拉打着小燈仔細端詳着他帶回來的法陣圖案,而他本人就在她身後,期待着結果的產生。然而伊莎貝拉卻面色有些惶恐地搖搖頭,說道:
“確實是祭祀的法陣沒錯,但……很有問題。”
“什麼問題?”阿尚直接隱瞞了他在地下發現的那具巨大軀體,只告訴了她法陣的事情。
“獻祭的咒文寫得很清楚,可以直接斷定法陣的用途,但這個祭祀法陣指向的神明,我不認識……”
“是嗎?”阿尚搓搓下巴,開始思考五位神明各自的神號。就他們知道的而言,第一神是“屠殺”,真名不詳;第二神“欺詐”,真名柳伊拉;第三神“凝滯”,真名亦不詳;而第四、第五神的神號,柳伊拉本有掌握,卻拒絕和伊莎貝拉與阿尚分享。
如果這個祭祀針對的是第五神,那麼田西同留下來的那封信就有了解釋:第五神的瘋狂信徒在國度之內大搞祭祀,企圖給予其力量……可這樣的話,那具屍體……阿尚不敢過多思索屍體的事情,害怕被體內的柳伊拉發現端倪。
“而且,這段描述,有點過於空無了……需要我直譯出來麼?”
“嗯。”
“這段祭祀咒文所指向的神明,其描述是……”伊莎貝拉頓了頓,盯着紙條開始轉述:
“‘能夠統御一切的、不可超越的、爲剝奪背離了其存在的存在而存在’的神明。”
“……好高級啊?好像是個很恐怖的東西?‘統御一切’、‘不可超越’,這是第幾神?難道五位神之上還有一位神?”
“我不知道,柳伊拉在我體內的時候什麼也不肯說,呵呵。”伊莎貝拉無奈地笑笑,攤了攤手。而後,她緊接着逼近了阿尚的面龐,讓對方一下子慌亂了:
“好了,你是不是還有事情瞞着我?”
“……什、什麼?我還有什麼事情瞞着你?”
“你在那個神廟裡,發現的應該不只是這個法陣吧?”她臉上甚至沒有什麼戲謔神情,說明她在非常認真地質問阿尚。
“我在外面老遠都能感覺得到,那個神廟的地下埋藏着什麼很可怕的東西。然後,你還把那裡給弄塌陷了是吧?”
“啊這個嘛……”阿尚本想隨便說點什麼搪塞過去,但看到伊莎貝拉的眼神無比認真,自己也不由得有些嚴肅了起來。但他依然不打算全盤托出,而是保留了部分事實閉口不談:
“我只能告訴你,那是一具很巨大的屍體,但是誰的,我不知道。銷燬是謹慎的行爲,我當時這麼想,現在也是。”
“……屍體?巨大的屍體?有多巨大?”
“……或許,和柳伊拉的本體差不多大?”
“你知道柳伊拉有多大麼?祂的本體可是數百米的怪物啊,地下空間裝得下麼?”
“那屍體的身體大部分是埋在土裡的,只有頭露在外面——”阿尚住嘴了,因爲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不應該說這句話,但伊莎貝拉已經反應過來了,露出了一個從容而危險的微笑:
“與神明有關的巨大生物,大多混沌而不合常理……那麼,你怎麼知道露在外面的是頭?”
“呃……那上面有個好巨大的眼睛,我就猜那是頭。”
“好,合情合理。”伊莎貝拉又把她的臉貼近了:“但是你怎麼知道它的大部分身體埋在土裡?又怎麼敢斷定一個神明以外的東西,會有神明本體一般的大小?”
完了,一句話給阿尚幹穿幫了。
“說,那是什麼?”伊莎貝拉氣勢咄咄逼人,然而阿尚的神情中卻莫名多了一種深沉。
“這個……好難解釋的,而且說來會很麻煩……你當真要聽的話,別被我嚇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