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小巷的陰影中,一條猩紅之物,以迅雷之勢擊出!
“躲開!!!”
瑞貝卡回身飛撲,將剛剛起身的莫文推向了另外一邊——
在這個普通人的眼中,只是眼前閃過了瑞貝卡的身影,而她的身後是一抹深邃到恐怖的紅色。
隨即,尾椎骨觸地所帶來的痛苦,刺激他的大腦,讓他看清了狀況:一根碩大的紅色觸手,錘擊在了自己原本的位置,將水泥路面砸得龜裂開。
瑞貝卡已經機敏地從他身上翻滾開,同時一手拉扯這他的衣領,將他整個人拖行向前:“愣什麼?!跑啊!!!”
而最前面的劉湘沉早就跑出了十多米開外,時不時回頭望着兩位夥伴是否成功脫身。緊接而來的瑞貝卡拖着莫文,手一甩,便把他給甩正了——於是三人一同沿着來時的道路狂奔。
莫文還沉浸在剛纔那驚險一幕的餘悸中。如果沒有瑞貝卡那救命的一推,自己真的會死——真的會死!只這一個念頭,大滴大滴的冷汗從他的頭頂泌出,近乎極寒的恐懼爬上他的脊樑,迫使他繃直了背。
連他的腳步,都不由得想要再快一些。
直到跑出幾百米開外,三人才終於因爲體力不支而停下來——當然,不包括瑞貝卡。莫文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臉上、背上全是汗水;而竹竿一樣的劉湘沉看起來更是要死,臉上卻一滴汗都泌不出來,這是不健康的體質。
“剛……剛纔是……是什麼東西?!”莫文擦了擦嘴角流出來的口水,本想擡頭得到瑞貝卡的求證。他知道,瑞貝卡多少對魔法有着比自己更深入的瞭解。
然而瑞貝卡卻鎖着眉頭,如同大敵當前,面色嚴肅而恐懼。
他一轉頭,看到兩個穿着黑袍、帶着兜帽看不清臉的傢伙,已經堵在了路前面。而他們的衣袖中,飄出了和剛纔差不多的醜陋觸手,只不過體積沒那麼誇張——還是說,都能長到那麼誇張?
莫文的大腦宕機,一下子失去了思考對策的能力。而體質本就不太好的劉湘沉,受到了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打擊之後,已經暈厥倒地。
跑不掉了,自己已經跑不動了。瑞貝卡或許能跑,但她爲什麼還要留在這裡?旁邊的小道——他扭頭就看見,小道里有第三個黑袍人。他回頭,看見身後也有兩個黑袍人走近,停在了約莫十米開外。
完了,被包圍了。
他的大腦在飛速運轉,他的悔恨一點一點上升,他的不解和對自己的痛恨一點一點被催化,在莫文的心中凝聚成了這樣一個想法:爲什麼要嘴賤,把瑞貝卡給帶來?!
爲什麼要來這個地方?!爲什麼不聽她的?!
他只是一個脆弱的高中生,此時已經流出了自認爲是“此生的最後一滴眼淚”,用着近乎崩潰的語氣對瑞貝卡道:“對不起——對不起——瑞貝卡!我……是我害你到這來……都是我的錯——”
“停一下。”
瑞貝卡用相當理智的話語打斷他自顧自的道歉,讓這個流着淚的男孩驚恐地看着她。
“道歉等到我們出去之後再說。”接下來,她開始脫下自己嚴實的粉紅色外套,露出裡面的露肩上衣——嚴格來說,那算不上是上衣,在莫文的眼裡,就是個有肩帶的裹胸布,甚至遮不到肚臍眼。
她居然喜歡這樣的衣服……莫文這個念頭出現得非常不合時宜,眼睛倒是很合時宜地移開了。
“接下來的事情,別看,別看!我警告你別看啊!!”不知道是出於羞澀還是其他原因,瑞貝卡多次叮囑。她將粉色外套順手丟給了莫文,棕色的長髮搖曳在後背,頭轉來轉去注視着逐漸逼近的黑袍人們。
於是,莫文真的就不看,心想死了也就是死了吧,反正被碾碎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他靜靜閉上了雙眼。
於是,莫文聽到了至極詭異的聲音。就好像有人在用手掌擠壓泡沫發出的摩擦聲,帶有十分溼滑的感覺。這讓他聯想到的第一個意象是——
生長。
然後,他聆聽了一場血與肉的交響曲。
他感覺,那是無數的肉塊在空中飛舞碰撞,然後破碎的聲音。他聽到巨大而堅硬的骨質在硬碰硬,然後互相粉碎彼此,灑下一場淋漓的血雨——那液體濺到他身上的時候,甚至還有溫度。
他不敢睜眼,只能聆聽和感受。
他聽到野獸一般的咆哮,感受到地面的震動和陣陣碎裂。有時他感覺,那些可怕的碰撞就發生在自己的頭頂,或者他的身畔,而隨即就會濺起一陣溫熱的血雨,噴灑在他的身上。
這樣的顫抖,這樣的交戰,這樣的一場血肉交響曲,在他的戰慄中逐漸歸於平靜。
安靜下來了。
莫文感覺,自己身上真的有種血的腥臭味,衣服也有些僵硬了。但他依然不敢睜開眼睛。
“……呃……這個,結束啦。”
於是莫文睜開了眼睛,卻看到了一個一塵不染的瑞貝卡,穿着那身暴露的衣服站在自己面前。他臉一紅,愣了一秒。而瑞貝卡則是氣急敗壞地大喊:“我還沒讓你睜開呢!閉眼!然後把衣服給我!”
他如此照做,在黑暗中感受對方粗暴地躲過手裡的外套。
“別睜開眼啊!別……欸等等,這貨還躺在這。嘖……”他感覺,瑞貝卡拉住了自己的手。這倒是讓他有點受寵若驚了:“瑞貝卡?”
“你別睜眼,我怕你也嚇暈過去,這樣我就得扛着兩個人了。我拉着你走得了。”
“哦……”
那這就意味着,自己所想象的那些畫面怕不是真的……莫文估摸着,自己要是現在睜眼,就會看到完全被鮮血染紅的地面……和自己。
但瑞貝卡爲什麼這麼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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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巷中。
阿尚掐着一個黑袍人的“脖子”,露出了不大愉快的表情。準確地說,這個黑袍傢伙都不是個“人”,它的頭完全就是一團肉,沒有任何和五官沾點邊的東西,只有粉紅色的噁心紋理。
而他身旁的伊莎貝拉正在鼓掌:
“雖然漏了五個過去,但……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猛。呵呵,只用附肢和觸手,就解決了幾十個不亞於C級行動員的戰鬥力——而且你都沒帶刀。你時不時故意把那五個漏過去的?就爲了試一試瑞貝卡的能力。”
他們的身後,小巷子的陰暗處,堆了小山一樣高的爛肉。那些肉正在飛速蒸發、自我腐蝕着。而阿尚手裡這隻,顯然還是活的。它還在抽動着,但它的“四肢”被從阿尚袖子裡伸出來的觸手緊緊捆死,動彈不得。
“伊莎貝拉,你看着瑞貝卡他們吧,我去試着探索一下那個神廟。”
“我倒是沒問題,但,那可是個神廟,就算不是正版,也和神有鏈接,畢竟是用來獻祭的。”她的臉上少有地出現了擔憂的神色。
“我身上有兩個神,打不了讓第二神把神殿召喚出來,然後我逃進第一神神殿,再直接逃回家裡。”
“完整的逃跑流程……真不錯,那我先走了~”伊莎貝拉的身形消失在原地,而阿尚將手捏得更緊了:
“解釋一下吧,你們所謂的,‘獻給父神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