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
“嗯哼？何事？”
“五臺山供奉的不是佛教的菩薩麼？”
“觀道長行事有仙氣，分明道家風采，怎說自家山門在五臺山上？”
萬米高空之上，明月道人與李響乘風御劍，向着南方的五臺山趕去。
此時隱身符已解，正是朝陽初起之時，兩人御劍而行，身旁彩雲相伴，鴻雁相隨，好不瀟灑。
只是此時的明月道人御劍方式有些奇怪。
由於此行向西南方向而去，而日出在東，明月面向太陽，背對着西南。
此時的姿勢，大概是倒擋開車。。。
聽聞李響詢問，明月忍不住發笑。
“你這小子，油嘴滑舌。”
“說要叫你領教一下我五臺山的體術，不可能放過你的。”
李響臉色一黑，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明月道人是真心記仇啊…
“他五臺山供奉的是菩薩又與我何干？”
“他家是他家，我家是我家。”
“五臺山啊五臺山，當年可是被喚作紫府山。”
“真要算起來，他佛教一脈還是後來纔來的。”
李響聽聞，思量一番，這些東西他從未聽聞，到不知是真是假。
如未記錯，佛教當是東漢入住的五臺山。
那明月道人一脈比之更加久遠，便不知是何年何月佔了這山頭，這是活生生的老古董傳承啊。。。
“如此說來，這還是佛教一脈佔了你家道場，兩家不曾因此交惡麼？。”
明月道人看了他一眼，像是想起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微微一笑。
“他坐他的金身佛，我修我的長生道。”
“老一輩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了。”
“但是不出意外的話，貧道推測應該是當年沒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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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到了如今老一輩死的死，殘的殘，就連菩薩廟都不再顯靈。”
“這破事也就揭過了，到如今無人再提。”
明月右手扶須，面對朝陽吐出一口黑氣，氣色好上了許多。
“這五臺山佛教一脈，於凡間聲明越來越大，卻離佛愈發愈遠。”
“這人一多啊，這幫和尚的心思，就定不下來了。”
“再加上天地靈氣日漸衰竭，神通不顯，道法漸衰，算到今日，五臺山有神通的和尚也就剩下一個門前掃地，飲酒下棋的怪老頭了。”
聽聞道長言語，李響心中一震，天地靈氣已衰，那…
那上古年間，莫非！
“敢問道長”
“世間可否有仙？”
聞言，明月先是愣了愣，轉而笑了笑，最後嘆了口氣問道李響：
“小子，我且問你，何之謂仙？”
“翻山蹈海，捉星拿月，轉瞬之間，騰轉九天，可爲之仙？”
李響試探性的詢問道着。
“可爲，可爲，是之真仙。”
只是明月道人迴應之後便閉目吐納，不在說話。
即是問答，明月道人卻做此番作態，似乎另有意圖。
“青燈古剎，心靜聽葉落，緣起探雲蹤，此爲之仙？”
明月一笑，卻不作答。
窮搜自己讀過的起點三千卷，又嘗試了幾次，卻都換來明月道人的微微一笑。
“操，沒完了這個吊毛，裝什麼高人。”
老子又不修仙，吊你幹毛。
此時此刻，李響方纔放下自己戒備，隨口答道：“心隨意轉，塵世尋歡。”
聞言，明月道人睜開了眼睛，笑眯眯看着李響。
“你當真與我五臺山有緣。”
“如此，方是我五臺山所尋之仙。”
“捉星拿月之仙，只存在於典籍當中，便是我五臺山立教祖師，也不過是一天仙，也未曾見過那等大能。”
“寵辱不驚，閒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隨天外雲捲雲舒，對其而言，是他的仙，對我而言，那是修仙修傻了。”
“吾等練氣，上承天劫，下映因果，一生所求，當爲己心之逍遙。”
明月扶須，右手拿出一根木簪，重新整理下頭髮。
“你方纔所言數次，每次皆是小心翼翼，生怕惹惱了老道。”
“這又怎能是你所問之仙，你所求之仙呢？”
“我五臺山一脈，說是修仙，更是修心，說是近道，更是近我。”
“哈哈哈，小子，你修行尚淺啊，修行尚淺。”
說者有心，聽者無意。
李響一門心思想着各種神通，確是漏了一場機緣，他日明悟之時，卻不知該是哭是笑了。
“此子與我教有緣啊”
本就天機顯露，心境又貼合門中大道，明月道人此時看李響確是愈發鐘意，雖是性格頑劣，卻有慧根於心。
他哪裡知道，李響一生黴運滔天，父母早衰，孤苦無依，受盡委屈，無論做什麼事情，都一無所成。
心智開啓的也相比其他人晚了許多，纔有這頑劣不堪的性情。
同時，他早就不再對任何事情抱有期待，不知人之歡於己何干，不知人之苦於己何悲，行事怪異，生不覺歡，死不覺苦。
之所以對死亡尚且敬畏，也不過是對於未知的恐懼偏多。
故而纔有李響一系列的作死行爲，卻恰好映襯了隨心所欲，明悟己我之道，非是修道，卻已入道。
不爲何求而爲之，只爲尋心而行之。不是想要什麼而去做什麼，只是單純的爲了滿足自己的內心，而去做一些事情。
此非李響所尋之仙，卻爲李響所修之仙。
如此，方纔有明月道人扶須而笑，道他有緣一說。
兩人御劍而行，穿梭天地，一路之上談了許多，多是李響再問，明月在答。
他這才曉得，這片天地靈氣愈發衰竭，早就不復上古之時，練氣士遍地可見的情況。
如今五臺山一脈能夠超然世外，依舊有有道之士存世，也是多虧了五臺山福地洞天，尚有少許靈氣以供修道。
這明月道人已經百年不曾下山，此次出山是天人交感，察覺人間有難，與山峰師兄一同出山，前來鎮壓突然而出現的空間裂縫。
李響更是想起，明月道人自覺不敵之時，卻依然捨身爲民，甘願拋棄百年修爲，不知不覺之中，對其多了幾分敬重。
雖是逍遙自在之人，卻依由衷的欽佩明月的犧牲。
額，至於之前坑明月的事情…
修道者的事情怎麼能叫無恥？那叫遵循本心，運氣不好，怪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