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應了。”老爺子沒思考多久，便打斷了岑雲的話，看了眼悲傷不已的譚秋和葉汐，他眼底閃過一抹痛楚，但是很快，便對賀言愷說：“你的幾個要求，我可以完全答應你，子淮必須確保沒事，今天就放出來，媒體那邊，你應該知道怎麼處理。”
賀言愷淡漠的笑了，當老爺子執意要賀子淮平安無事的時候，賀言愷就已經有了被拋棄的感覺。
他爲賀家盡心盡力多年，說實話，他能力太過出衆，理應是老爺子最爲得意的，最爲驕傲的。
但是，他的腿截肢了，老爺子卻依舊要保賀子淮。
兄弟相殘的局面，從來不是他賀言愷願意看到的，不過什麼都不必說了。
“皎皎，我們走吧。”
穆皎恩了一聲，推着輪椅與他離開，走了半路，他又突然叫她停下，偏頭看着老爺子說：“你們在寬恕一個變態，他也許很快就會瘋狂。”
他們離開，主樓的客廳，卻依舊烏雲密佈，他們在寬恕一個變態。
葉汐緊了緊自己的手，她看過賀子淮與平常不一樣的一面，他很可怕，可是，她依舊義無反顧的找來記者，打亂了賀言愷的計劃。
也許，他會念着自己的好，不會，不會對自己怎麼樣的。
老爺子則沒有再逗留，做出這樣的決定，是十分艱難的，他頭越發的疼了。
賀言愷和穆皎走後不久，他就給魏叔打了電話，魏叔有些誠惶誠恐，剛纔在客廳，他也都聽到了。
如今的賀家，已經不是當年的賀家了。
“大少爺。”
“魏叔，賀子淮今晚會回到賀家，今後有什麼異樣的情況，立刻跟我彙報。”
掛斷電話，他又握住穆皎的手，見穆皎不說話，一直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他摩挲着她的手，輕聲道：“想問什麼就問吧。”
穆皎思忖了一下，看着他：“爲什麼要放過賀子淮？”
“你都聽到了，我拿到了三個條件，我跟你的事情，不會再有任何的絆腳石，賀家的家產也不會落到賀子淮的手裡，他也會離開賀家，離開潭市，永遠不會打擾我們。”
作爲商人，賀言愷一直都是合格的，賀子淮，他可以放了，也可以不放，哪個選擇，他都不吃虧。
不過好像放了他，他得到的會更多一點，僅此而已。
穆皎默了默，他說的似乎很有道理，但是，她總是有一種放虎歸山的感覺，不一定哪一天，就可能出了亂子。
而且他明明也知道，才叫魏叔小心看着的啊。
“如果真的再出事的話，怎麼辦？”
“我們有證據，有很多的證據，他就算想做什麼，我也可以隨時把他扣了，再說了。”
賀言愷摟過穆皎，將她摟在自己的懷中，她瘦瘦的，乖巧的被自己摟着，賀言愷彎了下脣角，在她額頭印上一吻。
“天塌下來，有我頂着。”
賀子淮是晚上六點多離開警察局的，是陸南沂和唐墨兩個人過去的，賀家沒有派人來接，這也是賀言愷要求的。
他從警察局出來，神色依舊淡漠，走到他們兩個人身邊，也非常禮貌的點了點頭：“還要你們親自過來接，真是不好意思。”
“沒什麼不好意思，上車吧。”
陸南沂挑了下眉頭，瞧着他還人模狗樣，只是長了些胡茬，就覺得有點氣，明明要教訓他，卻覺得壓根沒有教訓到，反而他很享受嘛。
上了車，他也只是安靜的坐着，說實話，有些安靜的過頭，唐墨坐在他的身邊，陸南沂在副駕駛。
一路到了賀家，賀子淮沒有直接推門下車，而是笑着說：“難爲你們還送我回來，改天我一定請你們吃飯，當面致謝。”
“不必了，你恐怕沒有這個機會了。”
唐墨淡淡開口，之後便與他頷首，賀子淮眼底染上一抹冷意，推開門下車。
等他們走了，才陰鬱的眯了下眼眸，轉身進了主樓。
他知道，他們一定都在等他。
進去以後，傭人們都恭敬的叫他二少爺，他應了幾聲，走到客廳，葉汐正哄孩子，回頭見到他，哽咽着便走過來。
賀子淮微微笑着，親了一下他的女兒，又抱了抱葉汐：“乖，我沒事。”
“爺爺沒有過來，說是身體不舒服，你要不要先去看看他？”
“好。”
從老爺子的房間出來，賀子淮的心境越發的涼了，他知道，一定是做了什麼交易，提了什麼要求，但是，竟是這樣。
不讓他繼續待在潭市了？
讓他這個人從賀家剔除是嗎？
他賀言愷倒是很會算賬的。
可是，哪有那麼容易，呵……
這晚，賀言愷帶穆皎去了夜色，這幾個人非要搞一個聚會，熱鬧一下，穆皎來的不情不願，還不是因爲賀言愷需要休息。
“這都幾點了，還非要過來。”
“我們待會兒就走，沒事的。”
穆皎看着他坐在輪椅上，揚頭看着她，略帶討好的樣子，心裡突然一陣發酸，她一向都在控制自己。
可是，每次看到他那樣子，她還是覺得很遺憾，爲什麼是在他已經變成這樣的時候，他們才真正的在一起了。
她也很心疼他，怎麼會突然就……
“皎皎，只要你不嫌棄我，我就不會覺得艱難。”
賀言愷伸出手，她便彎身，他捧着她的臉頰，一本正經的說：“那你嫌棄我嗎？”
穆皎吸了吸鼻子，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我要是嫌棄你的話，早就離開你了，還死乞白賴的跟在你身邊幹什麼。”
“我就知道。”賀言愷眼底含着笑意，深深看着她。
穆皎拿開他的手，幫他理了理領口，隨意的問：“你知道什麼？”
“知道你還是很愛我的。”
穆皎身形頓了一下，剛要說他，他就湊過來，吻了她脣一下，特別得意的說：“我也很愛你。”
沒轍了，穆皎真拿他沒有辦法，自從他們正式在一起以後，賀言愷幾乎成了情話高手，她這個人是沒有半點招架能力的。
反而心裡頭總是覺得暖暖的，這樣的感覺，真的太奇妙了，就好像有個人把你捧在手心上，有些小心翼翼，又很霸道任性。
像個脆弱敏感又任性的孩子。
這天大家一起聚會，好像也跟以前有些不同，雖然陸南沂依舊跟她吵嘴架，但是他們對穆皎的態度，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
叫起嫂子來，也都沒有半點含糊的，甚至連玩笑的程度都沒有，是真的拿她當嫂子了。
他們確實坐了半個小時，就離開了，賀言愷倒是很聽話的。
兩個人從夜色出來，陸南沂幫忙將賀言愷送到副駕駛，她則去開車。
“我先送你回家。”穆皎只是隨口說了一句，便開車走了，賀言愷一直沒說話。
到了望江苑，她送賀言愷進了房間，李媽去準備補藥，她則幫賀言愷換衣服。
“你先坐着，我去給你拿睡衣。”
穆皎給他拿了本書，先叫他隨便看着，自己就輕車熟路的去了更衣室，打開，還是老樣子。
一點也沒有變過。
這都過了多少年了，那些痕跡，還都存在着。
她的衣服已經全部移到了這裡，已經過了這麼多年，有些衣服的款式已經過時了，他還固執留着。
斂了斂神色，穆皎匆匆拿了睡衣出來。
他察覺到她出來，就將書合上了，穆皎走過來，見牀頭櫃上已經放了藥碗，還沒喝。
“怎麼還不喝？”
“燙。”
穆皎切了一聲，將睡衣放下，又將碗端了起來，拿着勺子嚐了一口。
好苦。
但卻忍着沒有蹙眉頭，反而很鎮定的說：“不燙啊，味道也沒有那麼苦，你一口氣喝完它。”
“喝完了有什麼好處？”
穆皎笑了，看着他挑了下眉頭，輕聲說：“你乖乖喝了，我就親自給你換衣服。”
親自換衣服？賀言愷揚了揚眉腳，慢條斯理的說：“不然你叫李媽給我換嗎？”
穆皎扯了扯嘴角，語氣重了一些：“你快喝了，不然我還真的不管你怎麼換衣服了，一點也不聽話。”
他炙熱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她瞪着眼睛好像在嚇唬小朋友，賀言愷以前很少看到她那麼多的表情。
她總是對他冷冷淡淡，甚至怒目相對。
他想收藏，穆皎的所有表情，樣子，每一個瞬間。
就着她的手，將藥喝光了，穆皎滿意的將碗拿走，起身爲他換衣服。
穆皎站在他的兩腿之間，微微彎身幫他解開釦子，她是完全認真的在幫助他，沒有一點非分之想。
脫了衣服，就把睡衣拿了過來，還對他說：“把手舉起來。”
賀言愷饒有興致的看着她，也聽話的舉了手，可當穆皎要將衣服穿進去的時候，他卻突然抱住她的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