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車,車內的熱氣襲來,溫芊芊縮了縮身體,她站在外頭太久了,手都要凍僵硬了。
下意識的搓着手,朝手裡哈氣,厲行將雨傘放下,上車,看到她冷,便脫下了自己的外套蓋在她的身上。
溫芊芊愣了一下,下一秒才說:“謝謝。”
厲行始終淡笑,並沒有說什麼,發動車子以後,又細心的將溫度調高了一些,輕聲問:“住哪裡?”
溫芊芊低垂了下眼眸,沉吟了半晌,纔開口說:“送我去餐廳吧,我晚上沒吃飯,現在有些餓了。”
厲行掃了眼她,點了點頭:“也好,正好我剛剛下班,也還沒有吃,不如一起吧。”
“好啊。”溫芊芊敷衍的答應,但厲行還沉浸在老友見面的喜悅當中,並沒有在意,再加上厲行是個十分善解人意的人,很多事情對方不願意說,他就不會問,就算再怎麼好奇,都不會問。
厲行在潭市不是很熟悉,溫芊芊指揮他去了一家中式餐廳,要了一個包間,兩個人便進去了。
溫芊芊的大衣已經溼透了,厲行就叫她穿自己的:“你先穿着吧,別感冒了,這個時候感冒最折磨人。”
溫芊芊不就那樣嗎?會表現的扭捏一點,最後笑着說:“謝謝你了,厲行。”
“沒關係,都是老朋友了。”
厲行笑着給她倒了杯熱水,推到她的面前:“趁熱喝,會好一點,你這是站了多久,等人嗎?”
溫芊芊斂了斂神色,眼底閃過一絲冷意,輕聲道:“不是,我在等車,這麼晚了,車很難打。”
厲行不疑有他,來的路上,確實沒有見到幾輛車。
兩個人一時無話,溫芊芊感受到氣氛似乎被她帶的有些冷,於是扯出一個笑意說:“你怎麼回國了,你不是高中畢業就出國了嗎?”
厲行聳了聳肩膀,溫溫吞吞的解釋道:“我有一個朋友,他的前妻的弟弟得了癌症,我回國幫他做了手術,之後回了美國,不過這段時間,那孩子身體狀況有些反覆,我就回來看看,正好有個學術交流,就暫時留在這邊。”
溫芊芊點了點頭,隨意的問:“原來你當醫生了,那個時候你還說你要學法的。”
厲行彎了下脣角,喝了口水,淡淡開口說:“我母親的新丈夫,是個醫生,所以到了美國,我就攻讀了醫學,覺得還不錯,就一直做了。”
“你總是比別人還要用工。”
溫芊芊說什麼,都有些敷衍,說起她和厲行,那就要追溯到好多年前了,她和厲行是高中校友,厲行大了她三歲,那個時候,她還不認識賀言愷,不知道穆皎。
和厲行也不單單是厲行所說的老朋友那樣簡單。
也許,厲行也想到了,笑了下:“當年在學校的時候,我總像個傻小子一樣跟在你身後,你恐怕早就忘了我吧。”
是的,當年在學校的時候,他就如同他所說,像一個傻小子,癡情的傻小子,一心一意的喜歡着溫芊芊。
因爲她學習好,長得好,又乖巧,跟誰都是好朋友,厲行那個時候已經快要出國,性格也十分靦腆,雖然是學長,可一點學長的樣子都沒有,他從小就清俊,瘦弱,看起來很好欺負,溫芊芊與他住的很近,又很受學校男聲的歡迎,即便才高一,就已經很厲害,會幫厲行教訓欺負他的同學。
後來,就像很多的早戀故事一樣,一個心高氣傲,一個傻呵呵的追隨,溫芊芊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已經學會了如何抓住男人的心。
她就是不答應厲行,但還跟他做好朋友。
以至於很久以後,厲行都沒有忘記這個女孩,因爲是她,讓自己第一次認識到,自己有多麼的失敗。
而現在,他功成名就,以華裔著名醫生的身份回國,受到媒體的採訪,專家的讚賞,每年拿着高額的工資。
身邊的女人也是各式各樣,全都優秀的不能再優秀。而這一切,都是因爲溫芊芊,因爲她的心高氣傲,成就瞭如今的厲行。
溫芊芊尷尬的笑了下,溫柔的說:“我怎麼會忘記你呢,你當時被張楠他們欺負,還是我幫你解圍的呢。”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現在怎麼樣了?”
厲行如果今天沒有看到溫芊芊,也不會費心去找這個女人,他也不會去關注她的生活。
他只是在穆皎那裡聽過溫芊芊的名字,聽說是賀言愷的朋友,不知道穆皎說的那個溫芊芊,是不是就是他的老同學溫芊芊。
他是醫生,也十分專注於學術上的問題,今年已經到了適婚年齡的他,至今只交往過一個美國女友,大學畢業就分手了。
這些年,可以時候是心無旁騖的在工作崗位上吧。
溫芊芊想起不久前賀言愷離開她去找穆皎,心中的憤怒就有些控制不住,怎麼樣了,溫芊芊冷笑了下,略帶自嘲的開口:“沒怎麼樣,就是湊合活着。”
飯菜已經上齊,她又要了酒,還是白酒。
厲行以爲她能喝,只勸阻了兩句,看她心情不好,就沒有阻止,反正她喝多了,自己也會照顧一下。
他一向那麼紳士。
她的態度很消極,眼裡頭也帶着憤恨,厲行一向十分善於察言觀色,聞言沉默了下,他只喝水,因爲還要開車。
舉起水杯,說:“誰不是湊合活着呢,至少要爲自己活着找個理由。”
溫芊芊淡淡笑了下,揚頭喝光了一杯酒,火辣辣的感覺叫她舒服了好些,落寞的說:“我不像你,有那麼好的工作。”
她看起來頹廢極了,厲行只是以一種老朋友的關係,問:“你怎麼會變這樣,是最近生活上不順遂嗎?”
溫芊芊搖了搖頭,好像不怎麼願意說,而是與他閒聊:“你剛纔說,你朋友的前妻的弟弟,你朋友對他前妻的弟弟還挺好的,特意把你請回來。”
厲行挑了下眉頭,突然想到那時候,穆皎說過,溫芊芊是賀言愷的一個朋友。
於是,他便隨口說:“那個朋友,你應該也認識的吧,就是賀言愷,他前妻穆皎的弟弟,穆辰得了胃癌,是我主刀做的手術。”
話音落下,就見溫芊芊手中的筷子應聲落地,她驚訝的看向他,眼睛似乎都亮了許多。
“是你。”
“是我。”厲行有些無奈的笑了,他並不知道賀言愷和溫芊芊之間的關係,只是笑說:“我們離得這麼近,應該早點見面的。”
溫芊芊也是同樣附和,只是附和的語氣比方纔柔軟的許多,而且眼眸也開始認真的聆聽厲行說的話了。
沒想到厲行竟然是穆辰的主治醫生,溫芊芊在心裡冷哼了一聲,世界真是太小了,如果厲行是穆辰的主治醫生的話……
溫芊芊眯了下眼眸,隨即變化了臉色,親切的看着厲行說:“我和穆皎是大學同學,我們很好,她的弟弟我也去看過,不湊巧,沒有見到你,所以這次,穆辰是又出事了嗎?”
“那孩子體質太差了,又太逞強,身體狀態一直都不是很好,不過他擔心穆皎知道,一直都強忍着,我這次回來,還會系統的幫他檢查治療。”
溫芊芊露出一個難過的神色,過了會兒又笑着說:“希望穆辰可以沒事吧,你一定會治好他的,我們喝一杯吧,這麼久沒見,又這麼有緣分,一定要喝一杯。”
這就不是喝一杯的事情了。
不知道喝了多少杯,最後溫芊芊都已經暈暈沉沉的快要睡着了,厲行沒什麼事情,只好提前結束飯局,扶着她出去。